阿巴雲、企鵝以及華衛三家，彷佛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都在第二天下午到達西海大學。
最先來的是企鵝技術部經理朱振。
朱振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兩個技術部的演算法專家，到了以後就打電話給王浩，王浩把他們請到了教研室，還找了科技處的李明幫忙接待一下。
學校科技處負責和研發、專案、企業合作等事務，幫忙接待企業代表也算是工作對口了。
然後，華衛的代表來了。
華衛的代表也是技術部的經理，名字叫做徐景文，還帶了一個演算法專家鄭志國，鄭志國在行業內有些名氣，還受邀到國外名校做過講座，個人也有一定的影響力。
華衛的代表來了以後，教研室就相對有些小了，李明就提議去教務樓二樓會議室。
會議室裡，企鵝、華衛的代表們，再包括學校的幾個人，都認真看著王浩。
羅大勇、朱萍就坐在王浩的旁邊，一左一右像是貼身保鏢似的。
鄭志國問起了‘魔方破解器’的演算法問題，朱振也開口問是否有意出售原始碼。
王浩遲遲沒有開口。
手機響了。
他拿起電話接聽說了幾句，放下後才說道，“阿巴雲的人也來了，等他們到了一起說吧。”
原來如此！
朱振和徐景文對視一眼，都感覺事情有些棘手了，只是兩家公司商量一下還能行，三家一起競爭就有點太過激烈了。
企鵝和阿巴雲一直不對付。
作為國內最大的兩家網際網路公司，競爭已經覆蓋網際網路的各個角落，企鵝和阿巴雲一起想攜手合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巴雲來的代表是熟人，馮友來，他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同樣帶著兩個演算法專家。
馮友來和王浩招呼了幾聲，對朱振、徐景文點了下頭。
雖然身處不同的企業，工作在不同的城市，但國內頂尖行業圈子並不大，他們又都是企業技術部的總監級人物，相互之間都是見過、認識的。
這時候，王浩才終於開了口，他很認真的說道，“大家的來意，我都知道，是對‘魔方破解器’裡面蘊含的演算法感興趣，對吧？”
“朱經理應該最清楚，這是我最新的一項演算法成果，是全新的演算法。”
朱振輕輕點頭。
王浩道，“我做的這個專案、有一個多月了，企鵝公司對專案進行了經費贊助，雖然我們提前有約定，並不牽扯任何成果的歸屬權，但如果是要賣成果，肯定會優先選擇企鵝公司。”
朱振聽罷頓時一喜。
其他兩方代表則是沉默的聽著，他們的表情都很沉穩，任何事情不到最後都很難判斷結果，更何況，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魔方破解器裡面包含的演算法是什麼，究竟價值有多高。
王浩繼續道，“但是，這不是商品，演算法成果是沒有專利的。”
朱振一愣。
王浩站起來走到黑板旁，拿起一根粉筆說道，“我不是商人，不會刻意抬高我的成果價值來榨取利益。下面，我就給大家講一下，我的最新成果具體是什麼。”
會議室裡的人頓時認真起來。
“有效與無關進位演算法。”王浩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字，“這是演算法的名字，可以簡單理解為，混亂篩選排除，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淘汰掉系統內使得整體變得更混亂的步驟。”
“是做篩選，是做數學分析，以計算的方式進行混亂排除。”
“比如，魔方，做下一步判斷的時候，可以計算來判斷，是否會讓魔方狀態更混亂，也就是距離還原初始狀態更遠。”
“這是演算法的目的。”
“而實現這種目的的關鍵，很明顯在於整個系統的分析把控，以及對於混亂的計算方式，支援做計算的就是整個體系的數學架構。”
王浩很認真的說了起來，“演算法是在數學架構的基礎上完成的，底層的架構要理解有些困難。我做完了研究以後，僅僅是理清核心架構，完成破解魔方的核心演算法也花了將近三天時間。”
這句轉折有點大。
會議室好幾個人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三天時間完成了核心程式碼……很複雜嗎？
王浩確實是感覺很複雜，他可是獨自完成了相關研究，而研究的目的就是破解魔方，單純一個演算法完成核心內容，花費了三天時間可不少了。
他說起了數學架構問題。
倒不是把演算法構架全部講解出來，而是強調底層架構的複雜性。
在一大通介紹說完了以後，他總結道，“所以說，這不是一種單純的演算法，不像是做乘法一樣，只要給出方法就能應用，正好相反，這是一種複雜的架構，只是提供一種解決方法的思路，想要應用需要有一定的數學水平支援，並且對於架構有很深入的理解。”
會議室裡的人都明白過來。
有效與無關進位演算法，不同於其他的演算法，只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思路。
比如，有人要去首都，其他演算法都是直接說‘乘坐XXX公交車’、‘在XX車站做XXX動車’。
這個演算法只是說明了首都所在的方向，至於是走著去還是乘車去，就需要自己去思考了。
如果能對演算法理解透徹，就像是一個成年人一樣，就可以找到各種辦法‘抵達首都’，換做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就只能茫然無措了。
即便如此，也相當了不起了。
因為‘有效與無關進位演算法’能夠解決的是原本不能解決的問題，對整個系統做評估並計算出混亂篩選判定，放在各種領域都可以說意義重大，應用前景肯定會非常的廣泛。
王浩講解完畢回到了座位上，繼續道，“剛才是對新演算法的講解，大家都應該有了理解。首先來說，演算法成果肯定會公開，這種方法式的東西，只要有應用也不可能完全保密。”
其他人都聽著點頭。
演算法，肯定是不可能保密的，只要應用就會其他人接觸到，自然就做不到完全保密，反過來說，不應用也就沒意義了。
王浩繼續道，“一旦公開了演算法，全世界都會知道，你們也能把演算法應用起來，做出類似於‘魔方破解器’功能的程式碼，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我認為，‘魔方破解器’的原始碼，還是非常有價值的，它的價值就在於時間。”
“剛才我已經說了，新演算法要理解不是那麼容易，它本來就是針對破解魔方做出來的，‘魔方破解器’的原始碼，可以說，就是最好的參考例證。”
“昨天晚上，我仔細想了一下，也不好評估原始碼的價值，你們都是國內的大公司，單獨賣給任何一方，對其他兩方都不好。如果你們都有意購買，想知道裡面的核心演算法內容，這樣。”
王浩比了兩根手指，“兩百萬，每一家兩百萬，我可以把原始碼共享給你們。”
這個價格一說出口，朱萍、羅大勇以及李明等人，心臟都跟著顫動了一下。
一家兩百萬？總計六百萬？
針對一個未來肯定公開的演算法，應用程式碼要價六百萬也太黑了吧！
王浩的話還沒說完，“不過我有個前提，你們拿到原始碼以後，不能用它來製作魔方有關的程式”，他說著笑了笑，“我們一起做的魔方破解器，還指望能多一些使用者訂購呢。”
朱振、馮友來、徐景文一起跟著點頭，他們可不在乎‘魔方破解器’，一個小的工具軟件，再怎麼也賺不到太多的錢。
他們還想著剛才說的‘兩百萬’，互相對視一眼心有靈犀--
良心價！
對於網際網路大企業來說，時間比金錢更有價值。
王浩是真正的頂級演算法專家，和企業交涉應該不會對專業問題過於誇大，他說底層架構很難弄懂，難度肯定會非常高。
如果聚集一大堆頂級的數學、演算法專家，慢慢去做研究再到應用，單單是薪資、人力成本就不低，有個原始碼做參照，就能大大縮短時間、人力成本。
兩百萬聽起來確實不少，相比時間成本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有個大大縮短計算成本的新演算法支援並投入使用，早一天也許都能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
三人一起點頭。
“我們同意！”
“華衛也沒有問題。”
“我們也同意！”
他們很有默契的直接點頭同意，讓在場其他人都不由得驚歎大公司的豪氣。
六百萬啊！
這就賺到手了？
王浩倒是沒感覺任何意外，一家公司出兩百萬算的了什麼，他們請自己去做個講座，幾十萬就直接扔出來了，對於網際網路大公司來說，時間成本是非常高昂的，新演算法早一天應用，就能輕鬆賺到更多的錢。
但是，也沒辦法再要更高的價了。
開口可以，但是沒必要。
每一家兩百萬的價格，都是在可接受範圍內，因為並不是‘壟斷式購買’，競爭對手公司也能夠獲得同樣的原始碼，等於就是一起出錢、一起進步了。
……
阿巴雲、華衛的代表們，豪氣的留下了兩百萬，帶著原始碼輕飄飄的走了。
朱振還在。
他來的目的不僅僅是購買原始碼，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談，等其他兩方代表離開，他就和王浩一起去了教研室，說起了專案的問題。
簡單來說，企鵝是想要個名頭。
他們贊助了一百萬什麼都得到，希望能有個名頭也不錯，就來和王浩談一下，是否能宣佈‘破解上帝之數’，來個新聞也是好的。
朱振的想法很簡單，“這個演算法反推改善一下，利用超級計算機，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計算出魔方的所有最混亂狀態。”
“不止是三階魔方，四階魔方也可以，我們也能以此宣佈，贊助的西海大學研發專案，研發出新演算法成果，短時間破解了上帝之數。”
“這也是對演算法成果的宣傳。”
王浩仔細想了一下，倒是沒什麼異議，企鵝對專案進行了百萬經費贊助，宣佈贊助的專案成果發個新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小事’了。
朱振說起‘魔方破解器’可以和企鵝公司合作，因為‘魔方破解器’的訂購下載有局限性，暫時只能支援ios使用者進行訂購，和企鵝公司合作就不一樣了，企鵝公司可以組織團隊，把程式碼進行修正、完善，新增簡單拍照的輸入方式，並對介面進行修正。
然後應用程序就可以新增到企鵝所屬軟體的小程式中，使用則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
這樣就可以完美解決訂購問題。
當然，和企鵝公司進行合作，賺的錢最少有一半兒歸企鵝所有，但毫無疑問的是，企鵝能夠幫助大大拓展使用者群體。
哪怕一個使用者只能賺到一塊錢，使用者規模擴大了一百倍，也能多賺上十倍以上的錢。
另外，企鵝合作的應用軟件上，還能新增廣告會多出一筆廣告收益。
王浩仔細想了一下，發現根本沒有理由拒絕，就和朱振談了一下訂購價、分成等問題，最後只能含淚同意了，他感覺像是被可惡的資本家PUA了，但是不得不承認，企鵝確實很會做生意，類似的半收購式合作，帶來的好處真是太多了。
……
一口氣談成了六百萬的大生意，王浩感覺渾身上下都被銅臭味所包裹。
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有同樣感覺的還是羅大勇、朱萍，其他知道訊息的人，就只能羨慕嫉妒恨了。
朱萍回來以後，就不斷的刷手機，盯著螢幕動也不動，然後表現出滿是苦惱的樣子。
張志強路過好奇的問道，“怎麼了？還苦惱上了？不是說你們談了大生意嗎？”
“就是因為這個苦惱啊，我一直想買一款包，之前一直沒舍得，這不是看看嗎？但是我又覺得另一款包更好，你幫我看看……”
朱萍把手機螢幕調轉過來。
張志強掃了一眼上面的售價，一連串組成了五個數字，他酸澀的搖搖頭，“我可不懂，也懂不起。”
等回到了座位上，才剛坐下就注意到羅大勇也盯著手機，擺出一副思考者的樣子，他頓時好奇問道，“你也刷手機？”
羅大勇一般是不看手機的，在辦公室裡幾乎只對著電腦，要麼就是對著窗外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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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勇抬頭說了句，“我一直想買個手錶，不是剛賺了錢，就打算買一塊。”
張志強氣的差點吐血，暗罵一句，“買表、買表……表子！”
六百萬啊！
雖然羅大勇、朱萍只能分到一成，但每個人也有三十萬進賬，關鍵是還在這裡不斷的顯擺，買東西就買東西，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
肯定是故意的！
張志強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耐心看程式碼，但心情煩躁之下，根本就看不下去，後來乾脆也刷刷網頁打發時間，忽然注意到一封信件提示，開啟一看是下個月舉行的珠城國際計算機會議發來的，他申請參加會議已經透過稽核了。
頓時，信心回來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對埋頭寫論文的王浩說道，“王浩，知道下個月珠城舉辦的國際計算機會議嗎？”
王浩聽罷想了一下，開啟郵箱找到了一份邀請函，他指著螢幕問道，“張哥，你說的是這個嗎？我前幾天收到的，沒在意。”
張志強過去掃了一眼，發現正是會議的邀請函，邀請王浩作為專家出席會議，並參與會議的評審工作，同時，還邀請他在會議上學術工作報告。
他再看自己收到的信件，就只是申請參加透過的信函。
頓時，信心沒有了。
自閉了。
他滿是心酸的說了一句，“正巧，我也去參加，到時候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