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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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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夢琉璃聽到指令後沒有立即處死夏雲紗, 而是高調的將她投入死牢的原因了。

幾個護法雖然跟司徒琸的時間不長,但行事卻很有默契,一下子就聽出了教主話語中的言外之意。

那夏雲紗不過是個二流門派的普通弟子, 本身本事不濟, 一身價值全在摻和了當日裴家父子之死疑點上。

這樣一個人, 說難聽些,於他們教主來說, 比一隻螻蟻重要不了多少,為何教主剛見一眼就會下出這等指令?

且如果真的要殺她的話, 抬抬手指夏雲紗現在已經身首分離了, 為何要特意‘投入死牢’?

既然投入死牢, 卻為何沒有交代她身上有何價值要從她活著的時候榨取出來?說白了埋一具屍體可用不著這麼七拐八繞的。

不符合教主一貫利落的行事風格。

夢琉璃自然一聽便明白了,教主恐怕目的不是殺了那個隨時可以捏死的小丫頭,而是對方的存在生死有著很大利用價值,才刻意如此作態。

她能品出這其中意味,其他三個護法自然也能,於是此時已經彙集在了聖所。

夢琉璃一來, 老護法便問:“如何?”

“已經將她安排在了拷問間。”夢琉璃道:“不過此女來歷有何問題嗎?”

她對教主直言道:“恕屬下妄下定論, 這小丫頭心智計謀未開, 性格也冒冒失失, 武功更不用提。”

“若說作為內應探子, 她並不具備絲毫素養。如果有人在她背後,目的是利用她潛入聖教, 圖謀大事, 未免好笑。”

韓未流笑了笑:“按理說確實如此。”

想當初他被夏雲紗纏上那段時間,也是夢琉璃這般想法。

與偽裝出來的不諳世事不同,那樣太容易被江湖上的人精給看穿, 夢琉璃更是深諳人心的佼佼者,豈非不知道是真蠢還是故作天真?

但夏雲紗就是被屢次委以重任,從當初剛剛被滅門的他,再到現在引得江湖人人自危的司徒琸。以及在裴涼的情報中,還有數不清的一些看似毫無特別,但卻處於關鍵的一些小事。

彷彿夏雲紗背後之人對她的能力本事沒有半點逼數一樣,對一個冒冒失失,經常把事搞砸的傻子還是抱有極大的信心。

“不過我最近得到一些情報。”韓未流接著道:“這個夏雲紗身份,其重要性恐怕遠超你我的想象。”

四個護法被激起了好奇心:“哦?便是在教主面前,也不可忽視?”

韓未流點了點頭。

這情報還是熱乎的,雖然裴涼一早懷疑過夏雲紗身份重要,但她消失三年,也一直沒找到佐證。

終於,在江遜這個便利的大殺器出馬,愣是撕開了另一面的情報思路。

據江遜從胡夫人那邊側面打聽到的,三年前望秋派在裴家發出的通緝令傳滿江湖之前,就先一步得到了訊息。

畢竟當時裴家的內鬼還沒有被揪出來,情報上的優勢很足。

當時望秋派被打得猝不及防,但也立馬做出了反應,那就是連夜將夏雲紗送出了中原。

而離開之前的一夜,是宿在胡長老家中。以夏雲紗的性子,自然令人印象深刻。

據胡夫人的回憶,她起先還以為那是幫中大小姐之類的貴人,因為不論是胡長老還是護送夏雲紗的高手,對她的態度不說諂媚,卻都有著一種小心翼翼。

這種態度他們在夏雲紗面前或許掩飾得不錯,但胡夫人作為多思敏感的一女子,卻看得出來的。

胡長老他們便是因為夏雲紗不著調的時候呵斥對方,那口氣也全然不是上位者對於下屬的肆無忌憚。

那時候胡夫人還以為夏雲紗是幫主的私生女兒,因為望秋派幫主明面上是沒有妻兒的。

韓未流將這一點跟四位護法大致的提了提。

四個護法恍然大悟,他們聖教也不是對於江湖中潛藏在暗處那隻手一無所知。

望秋派在內的幾個低調的門派,已經是他們的懷疑目標之一。

此次老教主不顧新舊更迭的危險時機忙著回中原,便是受那隻手攛掇,可惜老教主錯估了自己還能撐過的時間。

待司徒琸被找回來的時候,拼著最後力氣傳功給了他,具體情報卻沒能有時間全部口述,只來得及說些關鍵。

聖焰教選擇不與武林正道這時候正面對上,而是先瓦解他們的聯盟,這當然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因為即便他們贏了,到時候雙方兩敗俱傷,獲利的也是幕後的黑手,豈能如他的意?

老護法便好奇了:“這等從閨閣密辛才能推測出的線索,教主是如何得來的?”

他們聖焰教重返中原時日不長,雖然情報網已經撒出去了,但這種程度的,延綿到女眷後宅的細緻,怕不是數月經營就可能有的。

卻聽他們教主似笑非笑道:“這倒是玉面公子江遜的功勞。”

“若不是他不辭辛苦,千里獻身,本座倒還掌握不了這般精細的線索。”

“……”四個護法沉默了。

怎麼從教主嘴裡,聽出了那麼一點對那江遜的針對之意呢?

老護法便忙哈哈笑道:“教主所言甚是,那江遜一身勾引女人的本事,不去做這等情報打探,實在可惜了。”

“確實,那姓江的幾乎與江湖各個門派的女眷都有染,他一人便足以撐起一張完整的情報網絡。”

“教主,是何人想出的這般利用手段?真真是物盡其用啊。”

還能有誰?這麼損的招除了裴涼還能有誰?

不過這時候不是說這個的,韓未流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道:“其餘都安排好了?”

“是,教主!”

既然夏雲紗的身份重要,那麼珍貴的餌肯定能掉出不同凡響的大魚。

老實說對方自己送上魔教,還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而此時夏雲紗被關在漆黑的地牢內,周圍滿是刺鼻的分不清是鐵鏽還是血腥的味道。

她害怕得瑟瑟發抖,眼淚都流下來了。

師父跟她交代的任務,她當時就覺得自己沒法勝任,先不提其他,這裡可是危險重重的魔教。

果真,師父便是算計得再深遠,卻也低估了魔教教主的喜怒無常。

三年前在裴家那險象環生的危險沒有要了她的命,如今卻要死在這漆黑冰冷的牢房了嗎?

想著越發委屈難過,夏雲紗便抽泣了起來。

便聽旁邊牢房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哭啥?嫌耗子找不到吃的?”

一聽說有耗子,夏雲紗彷彿耳邊就聽到了那悚然的嘰嘰聲,連忙驚恐的閉上嘴巴。

但這黑暗的地方,有另一個人作伴,對於她來說卻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前輩,前輩你也是被關在這裡的嗎?你被關了多久?他們不會真的不開心就殺人吧?”

那聲音懶洋洋的一笑:“殺不殺又如何?這鬼地方活得再長久難道有何滋味不成?”

“成日裡不是數這耗子毛,就是扒拉地上的乾草,真願意給我一刀,倒也痛快。”

夏雲紗聞言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可我不想死嗚——”

“放心,那是你進來不久,等你待久了,便會知道,死才是好事。”說完對方便陷入了沉默。

對方的呼吸很輕,幾乎無可辯駁,這也是他開口之前,夏雲紗根本不知道旁邊還有另一個人的緣故。

那人一不說話了,死牢裡又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寂靜。

夏雲紗這等性子,如何能忍?

於是沒有一炷香的時間,便求著對方跟她說話:“前輩,咱們說說話吧,也好打發時間。”

對方彷彿心如死灰,對這等相互取暖之事並不熱衷,但還是疲憊的嘆口氣道:“成,跟你個小丫頭嘮嘮吧。”

“你是因為何等緣故被投入死牢?”

夏雲紗自個兒還想問呢,便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

她現在整個人一頭霧水,傾訴欲是前所未有的,對方又問了她幾個問題,都是不涉及敏感的普通問題而已。

諸如她年齡,何地之人,上山之前都吃過什麼,喜歡什麼顏色等等,完全沒有必要撒謊的問題。

夏雲紗此時只有有人陪她說話,便沒那麼怕黑了,且在漆黑的隱藏之下,她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對方也看不見她。

這漆黑雖然讓夏雲紗害怕,卻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對於內心中給秘密建造的圍牆,便不如平日裡一般穩固了。

就好比後世的匿名論壇上,現實中絕對不可能跟周圍人分享的秘密,卻可以在網上暢所欲言,便是類似的心理。

但夏雲紗沒有注意到的是,對方在閒聊中每次貌似若無其事提出的問題,在她回答之前,都會想起兩聲腳鐐敲擊的聲音。

那聲音很細微,但在安靜漆黑的牢房內卻足夠顯眼。

夏雲紗沒有多想,但她幾乎每一次回答,都是在兩次敲擊之後。

對方又問了數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後,突然,便聽到對方說了一句:“你來聖焰教,是不是有韓家的原因?”

問的時候,照樣是兩聲不高,但清晰可見的敲擊聲。

夏雲紗哪裡意識得到,自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說話的慣性已經被馴服了。

已經習慣了對方敲擊的時候回答實話,且這種簡單的是與否選擇問題,她的防備機制根本就來不及做反應。

脫口而出便是:“是!”

說完夏雲紗便意識到了不對,但對方卻笑了笑:“是不是想告訴教主韓家滅門慘案的嫌疑人?”

夏雲紗連忙捂住嘴,但其實這種時候,已經不需要她直接回答了。

先前那些看似毫無作用的小問題,已經足夠讓對方這種套問高手傳來出完整的邏輯鏈。

夏雲紗的緘默在對方這裡,幾乎等於大聲的承認。

接著對方最後又問道:“老教主提前回來的原因,也是你師父手筆對不對?”

夏雲紗眼淚都出來了,驚恐的看著聲音傳來的那方。

她不明白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對方為何會如此篤定。

卻聽到對方穿來一聲嗤笑,顯然對她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也瞭然於心了。

因為先前所問的問題中,已經確定了這傻乎乎的小丫頭,如今的行為幾乎是被門派長輩一指一步的牽著走。

而要確定這樣的事實,卻並不需要什麼敏感的問題。

夏雲紗再不敢說話了,她心裡害怕得狂跳。

雖然這些問題,原本就被授意要適時的傳進魔教教主的耳朵裡,但卻不是以這個方式。

便是夏雲紗再傻,也明白說到這份上,他們師門甚至都算是暴露了。

她連忙想要否認,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她是真的怕了對方了,再不敢隨便的跟他說一句話。

然而就在此時,死牢外面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接著牢門被踹開,走廊幽暗的燈光稍稍傳了進來,夏雲紗連忙看向自己旁邊的牢房。

便看見那裡早已空無一人,不知何時對方已經離開了死牢。

她害怕極了,來人卻已經砍斷了牢房門還有她腳下的鐵鐐。

一把拉起她:“快走!”

對方身上穿的是聖焰教的教服,甚至夏雲紗覺得對方還有點面熟,便是她白日裡被扔進來時,見到過的獄卒。

聖焰教才迴歸中原數月,便被滲透到了這個地步,可見其可怕。

但出來之後,前路卻不是一路通暢的。

夏雲紗也不記得自己如何迷迷糊糊的逃下山的,只知道一路上死了好多人。

那些救她的,保護她的,都在突破聖焰門層層的武力和陷阱中死了。

她雖然是江湖中人,但還是第一次看到死這麼多人,原本就驚慌無比的她此時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甚至她逃跑的途中,漸漸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如果方才死牢之中套她話的是魔教的人,那麼現在這一幕是不是也早已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終於突破了吊橋,夏雲紗被兩位陌生的高手護送出了合圍之地。

其中一個暫時松了口氣:“應該已經逃出來了。”

“不過不要大意,他們隨時會追——”

話音未落,那人喉嚨上便插了數枚花瓣,血液迸濺開來。

另一人連忙護著夏雲紗防守,整個人卻突然陷入地底,等反應過來,大半個身子已經不在地面上。

兩個穿著紅衣的護法出現,他們身上的紅紗在夏雲紗眼裡,彷彿把今晚的月亮都染成了妖異的腥紅。

景護法手掌一合,那陷於地底的人渾身便彷彿受到一股巨力扭動,瞬間整個人扭曲變形,七竅流血,沒了聲息。

夏雲紗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根本不敢看眼前這一幕。

她預料到了,其實在出來的那一刻已經想到了。

如果一切盡在魔教的掌控之中,又怎麼會放任他們逃跑?

他們的層層突破,不過是被魔教吊著,儘可能的引出更多的叛徒而已。但她還是拼命期待自己能逃出來。

果然,不知何時,面前的枯樹上又出現了三個身影。

便是除了使花瓣和鑽地術之外的司徒琸,夢琉璃,還有老護法了。

三人從樹上下來,紅衣在亮如白晝的明月下越發鮮明。

司徒琸看了眼夏雲紗,眼中不掩笑意:“區區一個普通弟子,對方的反應倒真讓本座驚喜。”

四位護法也不可置信:“為了營救她,聖教內的釘子怕冒頭了大半吧?”

“聖教可與四門八派不同,咱們退居西域二十年,要經營成這般,需要多大的成本和謹慎?”

“如今為了這個小丫頭,幕後之人竟捨得盡數捨棄,看來此女身份,確實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重要。”

景護法問道:“教主,接下來如何?”

司徒琸想了想:“把這二人的屍體先清理了,讓望秋派死不見人活不見屍。”

老護法便問:“教主,如今證據充分,為何不直接點齊人馬,殺入望秋派?”

夢琉璃搖了搖頭:“當初四門八派一同殺入我聖山,最終結果如何了?”

如若望秋派表現出來的只是他們的冰山一角,那麼聖教與他們相爭,互相死傷慘重,怕不是正好得了正道的意。

確實,聖焰教經營多年,尚且能在當年敗下陣的前提下,讓正道聯盟也死傷慘重顆粒無收。

就不要說暗地裡經營數十年的焚天門後身。

如果真是那個焚天門,貿然殺上去,客場作戰,吃虧的只會是他們。

聖焰教才回中原不久,與正道還處於緊張的對峙階段,實在不能貿然與這麼強大的敵人開戰。

“但此女身份這般重要的話,在沒有找到她屍身之前,望秋派定不會就此放棄。”

“觀此次冒出來的叛徒,便能知道他們在聖教內經營日久,甚至可能對聖焰山比我們還熟悉。”

“留著此女,始終是個禍害啊。”

司徒琸想了想:“倒是不必由聖教一力承擔這份風險。”

“正道也苦焚天門久矣,何不讓他們自相殘殺?”

四位護法一想也對,現在聖教,正道,藏在暗處的焚天門後身,三足鼎立。

他們不願鷸蚌相爭讓正道得利,便讓正道與焚天門相爭。

夢琉璃說著笑了笑:“正好,此女不是斬月山莊那位裴掌門的殺父仇人嗎?”

“想來裴掌門該是滿意這份厚禮的。”

本來夢琉璃的意思是讓人偷偷把人送斬月山莊去。

可不料他們教主卻來了一句:“必定是滿意的。”

“本座親自送過去。”

四位護法一愣——

這,這咋還一副邀功的意味呢。

但在這之前,夏雲紗可還得回聖焰教裡待一會兒。

夏雲紗早就被嚇破膽,也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何方。

只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抬起了頭——

竟是牢房內那個套話的聲音。

那個聲音對司徒琸道:“教主容稟,此女目的有三。”

“一是韓家滅門之因,屬下猜測,或許此女會從韓家消失的至寶切入。”

“那韓家掌握了聖教三支神兵,卻從無使用痕跡,必定有所因由。從此女口風探來,她也知之不詳,但或許韓家還有別的未公之於眾的至寶,她背後之人或許會以此為引。”

畢竟聖焰教在之前四門八派的集會中已經便顯出了對韓家拿走三把神兵後,如今滿門被滅,神兵消失,就算有跡可循的唯一一把,很可能也在韓未流身上。

聖焰教不可能不會韓家感興趣,那麼夏雲紗這第一個任務,也算是恰巧搔到癢處。

如果不是對她的可疑之處知之甚詳,或許但是這份功勞,便足以讓她在魔教換取不小的地位和信任。

司徒琸面紗下勾起一抹冷笑,心中瞭然,如若順利的話,夏雲紗必定是以藏寶圖為餌。

作為韓未流的他,改頭換面以另外的強勢身份‘追查’韓未流,那些背地裡蠢蠢欲動的人便會把他‘需要’的韓未流的線索恰到好處的送入他手裡。

從而讓他看清到底冒頭的有哪些。

這雙重的身份,倒真的帶給了他無盡的便利,只不過是略施小計,邊無數人迫不及待冒出來。

果然當初裴涼說得對,只要找準了角度和辦法,一切在他當時看來深不可測的龐然大物,說到底都是笑話。

那人接著道:“第二便是將韓家的滅門嫌疑人推到教主面前。”

“屬下的猜測,不論真假,滅門的嫌疑人中必定有裴家。但只他們家不足以取信教主,且單這一家不符合對方重新挑起正道和聖教大面積紛爭的打算,於是與裴家有姻親關係,且先前表現微妙的江曹兩家,也會被拉下水。”

對方說完,夏雲紗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整個脊背都是涼的。

雖然這些原本就是她被交代的任務,可自己一句話沒有說,被如此清晰的推測出任務以及動機,卻讓她不寒而慄的。

司徒琸點了點頭,對那人的推測表示肯定之意。

那人最後又道:“這第三,應該是老教主提早迴歸因由了,此事屬下不好妄加揣度,教主心知肚明便是。”

說完對方便退了下去,別說夏雲紗,便是四位護法都歎為觀止。

夢琉璃道:“我還當教主給的時間太過緊迫,他不會有多大收穫,如此看來倒是我低估了他的本事。”

老護法拍馬屁道:“此時可是教主親自篩選調.教,能耐又豈非常人可比?”

司徒琸聞言卻沒有絲毫得意之色。

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當初他躲在斬月山莊,親眼見識了裴涼是如何審問內應,套問叛徒,無論是如何鐵骨錚錚,忠於信仰的人,均在她手裡走不了兩輪。

那時候韓未流才見識的聞所未聞的審問技巧,甚至明白了很多時候想從別人那裡得到想要的資訊,其實根本不必別人正面回答。

韓未流即便身負血海深仇,還是忍不住對此大感興趣,於是觀察,琢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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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為聖焰教教主之後,挑選了數位於此道極具天賦的人,授予方法。

果然對方本就是天才,自然一點就通。

便是司徒琸再狂傲,也不得不說,現在他的諸多優勢,大部分是得益於裴涼的。

他在她那裡得到的勇氣,力量,技巧,聰明,那些撥開雲霧看見本質的眼界,很多甚至不是能夠用金錢人脈來衡量的。

想到這裡,韓未流低頭,衝夏雲紗笑了笑——

“來吧,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最後一項藏著掖著也毫無意義。”

“此番你身陷囹圄,好歹將自己的任務完成。說吧!你們望秋派,是以何理由讓老教主提前回中原的!”

這番夏雲紗水深火熱,那邊望秋派也快翻了天。

望秋派掌門拍碎石椅咆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死了這麼多高手,聖焰門中的內應幾乎全線暴露,現在你們給本座的回答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應該還沒有死。”胡長老連忙道:“雲紗的身份聖焰教不會清楚,即便有所懷疑,也不會太多慎——”

話未說完,一擊掌風就襲了過來,直接將胡長老擊飛——

“蠢貨!如若雲紗的身份無人起疑,為何會難以營救?為何聖焰教內咱們的人會被連根拔起?”

“這顯然是利用雲紗為餌,將內應連根拔起的預謀。你們若是能救出雲紗倒還罷,此次填了這麼多高手進入,最後任務卻失敗,那司徒琸是傻子不成?就算先前只是懷疑,如今怕也是瞭然於心了。”

望秋派掌門氣得眼前發黑,指著眾人道:“快,不計代價,無論如何也要將雲紗找出來。”

“她若死了,她若——”

彷彿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望秋派掌門甚至沒法想象到時候的局面。

而此時,有人闖了進來,開口便道:“掌門,發現夏姑娘蹤跡了。”

整個廳內的人精神一振:“在哪兒?”

“在,在斬月山莊。”

“……什麼?”眾人彷彿以為聽錯了。

來人艱難的解釋道:“魔教教主司徒琸帶上四大護法親自上門拜訪斬月山莊的裴掌門,說是就無名劍一事相商。”

“為表誠意,魔教的人獻上裴掌門的殺父嫌疑人,潛逃三年之久的夏雲紗。”

聽了這個訊息,在場的人都頗有些眼前發黑的眩暈感。

尤其是望秋派掌門,近幾年的種種行事中,每到關鍵時候便有這般感受。

那就是越算計,越容易被事態玩弄。

他算計韓家滅門,韓未流報仇挑動裴江曹三大家,接著牽引整個江湖,好讓整個江湖陷入內亂。

結果事情還未成功一半,夏雲紗成了通緝犯,韓未流失蹤,裴江曹三家的罪行暫時掩蓋了下來。

他又挑動聖焰門提前回中原,與正道發生衝突,進而矛盾升級,雙方大戰。

結果司徒琸不按常理出牌,表現出的老辣狡猾竟讓聖焰教短期內避開了與正道的正面衝突。

接著他又想從聖焰教內部下手,派氣運加身的夏雲紗去。

可夏雲紗彷彿變成了個倒黴蛋,不但任務為完成,司徒琸反倒是利用她把聖焰教清掃了一遍。

如今她又被聖焰教送到了裴家。

裴家有誰?那個屢次讓望秋派撞得頭破血流的裴涼。

得了夏雲紗,即便確認她還活著,望秋派掌門都不敢確認,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便有人問道:“掌門,此次咱們該如何?”

“先,先看裴家如何反應吧。”望秋派掌門疲憊道。

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既然這些人都猜到了夏雲紗或許存在不簡單,好歹暫時不用操行她的性命。

只要她還活著,一切就有翻盤的可能。

望秋派掌門的要求已經這般卑微,夏雲紗卻不這麼想。

她被司徒琸一行人帶到斬月山莊,整個人面色如土。

這裡便是她噩夢開始的地方,沒想到繞了一圈,還是回來了。

但其他人注意力卻彷彿沒有放在她的身上。

司徒琸一行到來的時候,整個斬月山莊便進入了備戰狀態,所有人嚴陣以待,警惕著司徒琸四人。

這幾位可是現身整個江湖正道的議事現場,張狂之後悠然離去的魔教高手。

但掌門的態度卻明顯輕鬆得多,對方甚至親自出門相迎。

臉上的笑意輕鬆而熱絡:“不得失禮,我與司徒教主今日一敘,早有約定。”

“司徒教主大駕光臨,自然得掃榻相迎。”

說著就將魔教眾人迎了進去,這讓得到訊息的江湖各派都震驚於裴涼的淡定。

這傢伙就真不怕,對方一言不合就廢掉她或者裴業?

就好比先前無極派的人回去之後,魔教司徒琸雖然沒有如他所言那樣親自上門取回聖焰功,卻也有幾大護法上門。

無極派原本還想反抗一二,結果損失慘重,如無意外,無極派怕是近二十年別想恢復元氣了。

這魔教所經之處,便沒有人敢樂觀的對待。

與裴家最近的江家和曹家,這兩天原本松了的一口氣又緊緊的提了起來。

如果司徒琸太過強勢,甚至不惜折磨裴涼,讓她倒出當日的秘密,那麼他們滅韓家滿門的事會不會就此暴露?

不對,都不用暴露,如果讓司徒琸知道,三件神兵有兩樣在他們手上,親自殺上門來,那兩家照樣完了。

不管如何,收到飛鴿傳書的各門各派都各有所思。

就連被司徒琸帶出來的四護法,都在裴家嚴陣以待的態度中,做好了隨時交手的準備。

畢竟這裴掌門雖然一貫面上好說話,出手卻從來不講餘地,他們可都是吃過虧的。

誰知裴掌門卻直接將他們引進內院,甚至揮退了左右。

還交代道:“將夏姑娘帶下去,好好看守,倒不用委屈她。”

說著還衝夏雲紗友好的笑了笑:“夏姑娘又見面了?你受苦了,先休息兩日吧。”

“想要沐浴洗漱可以叫人,要吃什麼也隨便交代,只要能辦到的,我斬月山莊定極力滿足。”

莫說夏雲紗,便是四護法都對她態度有些懵。

這哪裡像是對待殺父仇人?簡直是像貴客登門。

夏雲紗頓時就哭了:“那你能不能放了我?”

她也是可憐,其實以她的心眼說她主觀性的幹什麼壞事,真就不至於,只不過身份特殊,註定得被人利用。

夏雲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我這就離你們遠遠的,我回去就退出望秋派,跟師父斷絕師徒關系。”

“你幹的事我也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我真的只是聽命做事而已。”

裴涼憐惜道:“別哭別哭,放心,定會保你安全無虞的。”

“我說的話雖然不見得全是真,但做下的承諾定然會辦到的,乖啊!不要哭了。”

夏雲紗或許是對裴涼的話有著一定程度的敬畏,又或許這是不得不拉住的救命稻草。

聞言雖然還是止不住的哭,卻還是淚眼朦朧的帶著期望問裴涼道:“那,那你接下來要如何安排我?”

裴涼衝她露出和善的一笑:“我立馬廣發英雄帖,正好七日後是我父兄忌日。”

“到時候便廣邀天下英雄,說要在宗祠面前鯊了你,以告慰我父兄在天之靈。”

夏雲紗一聽,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連忙有二人過來接住她,將她順勢帶下去。

魔教的四個護法看著裴涼,眼裡全是一言難盡。

他們魔教吧,雖然辦事遭人詬病,但大多時候也算一言九鼎。

可就沒有見過上一秒還承諾人生路,下一秒就要殺人的。

那景護法便皺眉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為何這般捉弄於人?”

不過隨即一想到,這女人彷彿就喜歡捉弄羞辱於人,就如同他當日那般。

裴涼看了這靦腆的小護法一眼,著重的打量了對方一眼褲子的款式。

衝對方笑了笑:“當日我又不是沒有給你留條褲子,這都害羞不敢出來,如今魔教的人都這麼純情嗎?”

說著伸手攬住司徒琸的腰,一雙賊手不規矩。

攬住的那只在司徒琸的側腰上來迴游走,另一只手貼著他的小腹,數著上面結實美妙的肌肉線條。

四個護法倒吸一口涼氣,小護法登時就臉紅了。

老護法眼睛瞪大如銅鈴,顫抖著手指著裴涼,數息之後才反應過來。

大聲怒喝道:“呔!這妖女,竟敢毀我教主清白。”

說著運起掌力:“教主,您速速過來,此女與她那未婚夫婿乃一丘之貉,你年紀輕,切勿大意。”

“莫要一時好奇,被這女人強佔了去。”

話才說完,就看到他們教主霸道的將人攬入懷裡,姿態很明顯,二人彷彿早有了一腿。

不是,怎麼做到的?這什麼時候的事?

近日不是還傳言這女人跟她前未婚夫在山莊鬼混嗎?

景護法看得心驚肉跳,但作為一個忠實的下屬,他只得以教主的意願為先。

便充滿殺氣的問裴涼:“韓未流此人在哪兒?”

裴涼正興奮韓未流以司徒琸的身份來找她呢,這樣便能光明正大的玩角色扮演了。

聞言便下意識問道:“你找他作甚?”

景護法:“殺了他!”

“你若有了教主,便不可再惦念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留言區好刺激,果然都是lsp啊,你們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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