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孟婆那邊瞭解了一下煮湯法, 杜楠和朱璣都是巧人,沒費多大功夫,兩人就一煮好了一鍋香噴噴的孟婆湯……不, 凝神草湯。
原本朱璣想進去叫八角床的, 被杜楠按住了。
“我去。”他。
端臉盆走到屋門口的時候,杜楠想了之前孟婆和他說的話——
“如今在這個屋裡的基本都恢復記憶了, 要麼就是身子都好了,就差點記憶,而沒在這個屋裡的……比方說們屋裡的八角, 就是兩邊都差點火候。”
“給們做一家其實也是老太婆我目前只能想得出的法子。”
“任由們繼續走下去的話, 大部靈走走就散了, 有了家、有了家人就不一樣,就算是完全不對也沒事,能覺得不對就是好事, 再多想想, 說不得記憶就了。”
“就算完全想不也沒事, 多少多點牽掛,我不能天天盯所有的靈, 家人卻可以。
就好比們那天, 八角正找他爹孃,那孩子雖然沒長好,不對爹孃別在意, 稍微看不到一會兒就去找,他之前的爹孃好幾次快散了都被他硬找了。只是……”
“只能說,光靠這個法子也不行,大抵還得靠造化吧。”
孟婆當時的表情至今還留在杜楠腦海裡,想到那個表情——
杜楠推開門, 走了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八角已醒了,應該是屋外傳的凝神草湯的香氣還有他和當歸發出的聲音的緣故吧,小孩兒知他們都在,這才難得賴床。
翹小腳丫,他正抱阿青金的頭躺在床上玩,頭髮披散,烏油油的,又細又長的灑滿了阿青金的頭,因阿青金的毛色也偏暗,倒是混在一處去了。
不看正面的話,就是普通一孩子。
只是一頭——
聽到杜楠的動靜,八角立刻轉頭了,一雙黑窟窿看向他,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賴床被發現了,小家夥連忙害羞地坐了,看到他想下床,杜楠急忙制止了他。
雖然心裡還是……有點怕,不杜楠剋制住了自己,端臉盆走到床邊,坐下,對上了那雙黑洞洞。
想象成當歸身上的火已熄滅、身體內的火還在燒的時候……好像比較不嚇人了。
心裡這麼想,杜楠將臉盆放在床上,手巾浸泡後絞一絞,擰乾了開始給八角擦臉。
八角顯然沒想會有這麼一,整個人都愣住了,任由杜楠在他臉上慢慢擦拭了半天,才反應,不一開口就是歉的話。
“對不,我晚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杜楠還在給他擦臉,快要擦到黑洞洞的時候,杜楠還思考了一下該怎麼擦的問題,最終他選擇沿黑洞洞的邊際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邊擦,他一邊:“沒關係,是人就會有想多睡一會兒的時候,偶爾晚一點很正常,我偶爾也會睡個懶覺。”
“爹也會睡懶覺嗎?”八角立刻。
遲疑了一下,想孟婆的話,杜楠決定還是繼續這段關係認:據說老唐和老楊原本也是被她硬生生拉郎配的“夫妻倆”←真·拉郎配,雙方都是大老爺們,因為那會兒沒有小孩子的靈,就給他們安了個看比他們小不了多少的兒子——就是大乘了,這種搭配,稍有一點常識就覺得哪裡不對,不在那之前,他們這一家是彼此互相看住看了好長一段時間,靈沒散,反而修補好了一些之後,他們發展出了一點點常識:然後果然覺得自己這家人有問題了,然後在不斷憶對方到底和自己什麼關係的時候,憶的東西越越多,哪怕到了最後,他們已什麼都想了,也還當對方是一家子,兩個人帶大乘,三個人都“活”下了,哪怕是以“靈”的形式。
想老唐他們的例子,杜楠對八角:“會,不只是偶爾,大概一個月有兩天吧,在鄉下,有雞,很難睡懶覺的。”
“鄉下?爹,咱們還有老家嗎?這裡不是咱們的老家嗎?”像是發現了個新大陸,八角緊接追問,因為太好奇,一雙小手都撐到杜楠腿上了。
就這個姿勢,杜楠一邊給他綁頭髮一邊說:“嗯,不是這兒,我們老家在其他地方,我們是不小心到這裡的。”
愣了愣,八角緊接問:“爹,那咱們的老家在哪裡呀?叫什麼名字?那兒是怎麼樣噠?”
雙手靈巧的在小男孩頭頂豎了個高馬尾,用帶子綁,杜楠憶家鄉的樣子,和八角說了說。他自認為不是語言華麗的人,說的也挺平淡,只是太久沒有家確實想家了,忍不住就說了很多,而在這麼多描述的堆積下,位小蒼界兔耳村的模樣便在八角腦中越越清晰了,在他的追問下,他知了那兒的房子長什麼樣,村子裡一共有多少棵杏花樹,從村口進去杜楠家要怎麼走,然後,他家一共有多少人……
如果不是眼睛的位置只有兩個黑窟窿的話,八角現在的眼睛八成是亮晶晶的——描述的程中冷不防看到已湊到他臉底下的八角,杜楠忽然這麼想。
“行了。”調整了一下馬尾的髮梢,杜楠拍拍小男孩的屁股,示意他可以下床了。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臉也被洗了,手也被擦了,甚至連髮髻都梳好了,八角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馬尾巴,半晌抿嘴樂了:
“爹綁的頭髮可真好看!”
將手巾裝進臉盆,杜楠看向他:“還沒看到就知我扎的好看了?”
“嘿嘿,不用看,用摸的就知好看。”雙手摸自己的馬尾巴,怎麼也摸不夠似的,八角吃吃笑,然後又誇獎了杜楠一遍:“爹好厲害,還會給人綁頭髮,其他人家都是娘才給孩子綁頭髮。”
杜楠便轉頭看向了八角。
眼睛邊都擦了,他現在已不怕這孩子了,如今八角在他眼裡就是別乖巧一小孩。而一般情況下,面對這種別乖巧的小孩,總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
是,杜楠決定再給這個小孩普及點老家的事兒——
“不記得了嗎?咱們老家那邊和這邊不太一樣,男人女人的職責是反的。平日裡男子在家帶娃做家務,女子在外賺錢養家,像這紀,我已開始學繡花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小孩兒兩隻小手摸頭頂,目瞪口呆的傻模樣。
再然後——
“所以,您其實不是我爹,而是我娘?!”
杜楠也感受到了當歸當時面對“管夠”的甜湯時的心情。
***
“接下,我們每天要有相當一段時間閉關修煉,就不能陪去摘白花了。”飯桌上,杜楠直接將兩人接下的計劃說與了八角知。
愣了愣,八角小心問:“爹,娘,們為什麼要修煉啊?”
“為了家。”杜楠連目的也沒隱瞞:“想要家的話,就得修煉,要更強才能離開這裡,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得去修煉。”
八角便點點頭:“為了見奶呀——”
想早上杜楠給他描述的“故鄉”,小家夥拍拍胸脯,難得霸氣:“們放心去吧,接下家裡的白花我包了!一定會讓爹孃每天吃的飽飽的去修煉!”
“那就辛苦八角了。”朱璣笑眯眯的,末了還摸了摸小家夥的馬尾辮。
杜楠小時候他給梳的同款馬尾辮。
是這一天,八角幾乎是雄赳赳氣昂昂邁出家門的。知的知他是出門摘白花,不知的還以為他這是出門和人決鬥。
倒是在他出門沒多久,石壁散人等人也到了。
白日裡見他,更覺得他骨仙風。雖然仍是一身農家打扮,然而氣息卻不再隱藏,一看就知是修仙者,而在他身後,老唐、老楊……昨天出現在屋裡的人幾乎都在這裡。
“走吧,去看看接下們修煉的地方。”
石壁散人說,下一秒竟是縱身一跳直接飛了,騰雲駕霧一般就到空中了,其他人亦是如此,而杜楠和朱璣此時還不會御劍飛行,就算會也不行,他倆沒有劍。
好在他倆雖然沒劍卻有紅娿若和阿青金。
一人乘龍,一人跨麒麟,兩人緊隨其後,直跟在空中跨山嶺,期間還飛了他們時出現的那座淺湖。
“我知咱們大概為何會從這裡出了。”跨淺湖的時候,朱璣忽然。
“這座湖當是真海的一部,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湖皆是寶貝,都是天下修仙者夢寐以求之物,咱們出現的那座湖也不例外。”
“那人應是擷取了真海的某一段,將它安置在這裡,我們順漩渦被捲入真海深處,因緣巧合撕裂了這邊的界隙,到了這裡。”
杜楠怔了怔:“那我們可以從這裡去真海中嗎?”
朱璣搖了搖頭:“倘若我有這人之力,應該沒問題,只是現在的我——”
“破開這裡界隙的是真海之力,想要從這裡離開,定要有足以抵禦真海之力的力,而這怕是比石壁散人等人想到的法子難得多,他們在這裡居住多,生前幾乎各個修為高深,見聞廣博,定也發現了。”
耳目聰敏,加上兩個人彼此說話又沒刻意避諱其他人,石壁散人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聽到這裡的時候,他還轉頭對兩人點了點頭:“猜的沒錯,這裡當真是真海,一開始大得很,然而這麼多去,慢慢縮小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沒錯,從這裡離開是個法子,只是這裡目前沒人可以做到。”
“大乘前輩也做不到嗎?”杜楠看向他。
石壁散人點點頭:“他也做不到。”
杜楠倒抽了一口氣:“當那人……到底是何種修為?”
石壁散人新看向前方。
“或許是仙人吧。”
能被他們稱為仙人的人,就是飛昇之後的修為了。
也是修仙者眼中真正的神仙。
杜楠想象了一下,覺得自己暫時沒法想象,凡人如他,渺小如他,別說飛昇,築基這一關他目前都沒有。
他們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因為目的地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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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中輕聲念了一聲“到了”,石壁散人等人齊齊向下俯衝而去,杜楠兩人急忙跟上,然後,幾乎是站在下方那座烏泱泱一點也不眼的山頭上時,兩人立時感受到了此地與眾不同之處。
靈氣!
沖天的靈氣,幾乎在他們的腳踏上這片土地之時便從足底貫穿到了他們的頭頂。朱璣還好,還站在原地,杜楠卻是一時沒承受住這種貫穿之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瞬間感覺更難熬了。
“這是……”杜楠驚訝不已。
石壁散人便得意地笑了:“這是一方靈脈,可不是普通貨色,我從沒見靈氣如此豐沛的靈脈,怕是根本不是我等上境之物,說是仙境扯的我也信。”
“想象不出仙界是什麼樣子的是嗎?這就讓稍稍感受一下。”石壁散人說,手勢示意兩人跟上,隨即帶他們向一個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