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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六道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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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舟像一道電光,在空中一閃而逝,留下長長的弧線,切開雲彩。

“霄哥哥,你堅持住啊。馬上就到凜冬了,我會叫奶奶治好你的!”

寒羲雪著急地看著蚩霄,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如何是好,只能用手絹不斷地將少年臉上流出的汗水擦去。

本來蚩霄還好好的,可是當蚩雪濁捲起的風雪將他們二人送出大荒境內後,蚩霄突然間就痛苦地大叫起來,手臂上那道被輪迴錐劃開的血痕一下子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一樣。一股可怕的氣息瞬間從傷痕內蔓延而出。

小女孩當時就嚇壞了,趕緊喚出飛舟,載著蚩霄向凜冬快速飛去。她相信家裡的奶奶一定知道霄哥哥是怎麼了,一定能醫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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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絨,快去換水。”寒羲雪喊了一聲,坐在一旁的那只白色的小獅子趕緊跑過來,叼起手帕往水池跑去。

這只小獅子是小女孩的寵物,它與飛舟是相互連接在一起的,所以當時雷劫轟炸九黎的時候就是因為有小絨的靈智,飛舟才會躲過一劫。

再看蚩霄,他躺在床上,右手緊緊地抓住那道口子所在的左小臂,恐怖的氣息直接是透過他的指縫繼續往外洩露出來。

蚩霄似乎早就沒了知覺,至於為何還一直按著傷口恐怕只是昏迷前便一直如此,以至於手臂僵硬難以恢復過來。

即使是昏迷過去,但他的全身依舊是有著豆粒大小的汗珠不斷浮出,汗如雨下恐怕就是這般情形。

他的神志似乎是墮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之中,在其中飽受煎熬。

黑暗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斷刺激著蚩霄的靈魂,他的神志被拖入了無盡的漆黑之中。隱約的,彷彿有著猶如野獸般嘶吼的悲鳴自前方的黑暗虛無中傳來。

那般嘶吼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是逐漸的減弱,直至消失。那聲音的主人,像是力竭而去。

剎那間,又有絢麗奪目的光彩從黑暗中爆發出來,將蚩霄那沉淪其中的意識包裹起來。那些五顏六色的光暈,幻化成總共五幅畫面,其中光景各有所異,閃逝而過,每一幅的畫面,皆是輪迴。

蚩霄的意識被那些輪迴旋渦強行扯了進去,再然後,他的意識完全失去,或者說已經不再受他所控制,他就像是空氣一般,只能隨著意識前行。

輪迴轉動,蚩霄墮入了餓鬼道。

當四周開始逐漸有了光亮的時候,蚩霄的靈魂也便復甦過來了。第一時間,便是有著極大的飢餓感傳來。

他依舊是他,不同的是身體的狀態。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道沒有實質的魂魄,雖然是魂魄,但卻有著與常人一般的飢餓感,這種感覺就像是與生俱來,甚至比普通人強烈千百倍,似乎不曾消失過。

而後蚩霄睜開眼來,發現自己正身處九黎之中。這裡的九黎仍舊是那樣的繁榮富貴,並未有天災降臨。

他那種出於生物本能的反應催促著軀體去尋找食物。

各種的食物幾乎滿目琳琅,整條街道都瀰漫著美食的香氣。在一瞬間,蚩霄幾乎有種九黎的覆滅是場夢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卻知道,這一切只是幻覺,九黎真的已經滅亡了!

他的飢餓感愈來愈重,就像是幾個月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當蚩霄走入街道,拿起那觸手可及的食物時,他卻驚覺人們並看不到自己,自己真的就像是虛無一樣。

但這具身體卻管不了這麼多,他抓起那些酒肉就往嘴裡塞。可是那塞滿口腔的滿嘴食物卻無法下嚥,幾乎全部被卡在了喉嚨之上,偶爾的幾滴油水落入肚子反而引起了火燒般的痛楚。

整個肚子,猶如是著火,有無窮無盡的火焰在腸胃裡肆虐,瘋狂燒灼著五臟六腑。

蚩霄開始暴怒,在那種怒火下,他原本飄渺的身體居然有了實體。他變成了面容猙獰,滿嘴獠牙的鬼怪。他的出現,頓時讓熱鬧的街道恐慌沸騰,人們四處逃竄,也不乏大勇之人對他兵刃相向。

蚩霄逃走了,逃向了山林。沒過多久,他再次恢復成了魂魄的形態。

他深知那種飢餓感是無法免去的,唯有憑著意志去抵抗。他順著一個方向走去,不知度過了多少的歲月。

熟悉的地方偶然間映入眼簾。

“蚩府”

滿腦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他走了進去。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正在院子裡練習著書畫。蚩霄一眼便認出了他,自己的哥哥蚩凌。

身為魂魄的他停留在了這裡,日復一日地看著這熟悉的一切。

在這裡,蚩雪濁沒有稱帝,也沒有修煉,依舊是九黎的元帥卻只是一個武人。他們夫妻也沒有一個叫蚩霄的兒子。整個蚩府顯得很溫馨,每日早晨蚩凌便跟著蚩雪濁習武修煉,下午則在墨遙夢的教導下讀書作畫。

不知過了多少年,蚩凌長大了,他在父母的允許下離家歷練去了。而蚩雪濁和墨遙夢也逐漸有了歲月的痕跡。又過了幾年,蚩凌的名聲傳了回來,說他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高手,在天下都有著不小的名聲。

再之來,年過甲子的蚩雪濁再領大軍,出征大荒。幾個月後,他雄偉的身影被抬進了蚩府。蚩凌回來了,卻沒再見父親一眼。

他又一次離開了,第二天他便提著那殺死父親的敵軍大將的首級回來了。那次之後,他再沒有離開過母親。

又過許多歲月,墨遙夢也離世了。蚩凌離開了大荒,銷聲匿跡。

蚩霄就這般年復一年,春去秋來地在遠處的山頭上靜靜看著,看著這些他熟悉的人一一離開。如此的一幕幕悲慘上演,他又何嘗不會難過傷心。可是他不敢現身,因為這裡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叫做蚩霄的孩子!

似乎只有在看著他們的日常時,他才能短暫地忘卻腹中的飢餓。

百年後,他依舊站在那座山頭,看著破敗的屋舍。

恍惚,終於有一股玄奧的力量出現了。他瘋狂吸扯起蚩霄雲霧似的軀體,再一次將他拉入輪迴。

再動輪迴,天道。

這是一片祥和的世界,沒有任何的苦難存在,身處其中的事物,可以享受世間萬物最為完美的一面。

一回神,蚩霄便是站在這完美世界的中央。放目而去,盡收眼底的皆是清明高遠,無上的安逸。

遠處的天人,生活安樂,臉上洋溢出最為濃重的幸福。處在其中,蚩霄忘卻了那世界的苦難,沒有了任何負面的情緒。他那十歲光景的心智完全沉淪其中,近乎忘卻一切。

在這裡,他不再有前一世的無盡飢餓。他的身體永恆地處於最為完美的狀態,健康長壽。甚至有著亙古的生命。

天道,處於六道輪迴中善道的頂端。

牽動心智的無欲無求,逐漸迎合著少年那脆弱的心靈,慢慢將他拖入更深層次的幸福。

在這裡,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實現。九黎未亡,親人朋友都永遠陪在身旁,不會老去死去。

蚩霄就想這樣一直處於此道,因為那沒有煩惱的感覺是從未體驗過的。幼小的心裡深深陷入這無窮無盡的快樂之中。

一個十歲的心靈,根本沒有想象中成熟堅韌,當幸福快樂降臨時,只需瞬間便會被攻破。

此道又過百年,完全的沉浸讓蚩霄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極度的幸福,無欲無求的日子裡,他恐怕已經失去了記憶,忘記了自己是誰。

以至於當輪迴轉動之時,那旋渦撕扯著身軀之時,他都不曾做出一絲一毫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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