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要強搶咯?”
虯髯客雙眼微眯，看著螭鬢翁，語氣絲毫不懼。
“是又如何!”
螭鬢翁一聲大吼，彷彿九天高雷轟炸凡土。
他不再多說，身形一閃就朝虯髯客轟殺而去。氣勢洶洶，不屠敵不回頭!
“小姐，護好自己和蛟子!”
虯髯客把身後的虯潮汐一手拋遠，另一手儼然成拳，迎上螭鬢翁。二者氣勢磅礴，正如虯螭對敵。
“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兩人拳頭的相觸而發生。一陣純粹的拳勁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如漣漪般散開，卻是兇猛之及，吹颳得旁觀者都是肌膚隱隱作痛。
一拳之力，竟是如此。
蚩霄暗吸了一口涼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兩位強者間真正的那種殊死之間的對決。拼盡全力，殺心雄渾。
見少年的驚訝表情，在一瞬間，寒羲雪露出了一抹嗤笑。彷彿在說，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雙拳分離，那些氣浪也悄然散去，螭虯二老各退了一步。那看似出於慣性的簡單一退，卻是把腳下的石橋都生生踏得龜裂開來。
“虯無淼，看來你這幾年沒有白白度日嘛。修為還是有所提升了。”螭鬢翁開口，對這虯髯客匪夷一笑。
“彼此彼此。”
虯髯客回應。
歇息三秒，螭鬢翁再次騰身，雙手顯化成兩頭螭龍，道氣浩然。兩螭之勢，有破竹毀林之力，雖為道氣顯現所成，實則力道不遜，依舊有三四分真螭威力。
虯龍鬍鬚的老人見狀，頓時一躍，高高在上。而後一記倒踢，翻轉而來，同樣有虯龍之像，四聚於此。
“轟。”
再一聲巨響，卻不同於前一聲。
上一次，是兩名武道宗師的四境之力相對。
這一次，是兩位道家修士的焚天道氣碰撞。
威力，相差甚遠。
“啊——”
此一擊，所謂殃及池魚。傷人的早不是那拳勁漣漪，而是似狂風驟雨般的碎石木屑。橫跨小溪的石橋已經不見蹤影，化成那空中無數飛石齏粉中的微小一隅。
不少圍觀者則是被石子木枝擊中，直接陷入肌膚血肉之中。痛楚可想而知。不論是武者修士，在如今遠不及螭虯二老級別的情況下，面對他們擊起的飛石都是難以抵擋，哪怕是身體強度超乎常人，亦是如此。更何況還有不少老街的凡人村民。
雖不至於致命，但傷痛依舊難忍。
蚩霄與裘衣女孩站的還算遠，再如此也殃及不到二人。
“柯老頭，與老夫上去一戰!”
虯髯客顯然意識到自己二人的爭鬥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虯無淼，這些年來你可真是改變了不少啊。以往的你眼中哪裡會有生靈螻蟻，那件事也是教會了你不少事情啊!”
螭鬢翁一開口就道破虯髯客的想法，更是提及多年前那件讓其刻骨銘心的事情。
虯髯客頓時拳頭緊握，發出陣陣喀喀聲。但他卻沒說些什麼，隨手招來一頭虯龍，踏之頭頂，向空中而去。
螭鬢翁冷哼一聲，沒有想到那件事情出口，虯髯客依舊冷靜。隨即他也是乘一螭龍騰飛上空，追逐虯髯客而去。
螭虯二老，完全消失在人們視線之中。恐怕已離地千米，深入雲海。
“呼，終於離開了。再打下去死得怕是我們啊。”
“可惜沒能看到最後，二老的實力怕是達焚天境界，這等級別的戰鬥有些難見呀。”
螭虯二老的離去，頓時引起不少欣然話語，也有一些遺憾。
少年遙遙望著天空，似乎是意猶未盡，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他們可真厲害啊。你說是不是，羲雪妹子。”
寒羲雪聽見蚩霄這樣崇拜的話語和神情，居然只是輕蔑地瞥了少年一眼，不為所動。
穿厚厚裘衣的小女孩想了想，然後頗為不屑地說道：“這算什麼，要是放在我們凜冬，以他們的水平連我家僕人都不如。”
女孩的話語，完全可以當成童言無忌。可蚩霄不這麼想，她既然可以獨自駕飛舟來到大荒，那麼女孩所言八九成是真的。畢竟他也不瞭解大荒之外，更別說是女孩口中的“凜冬”，這些東西此刻對於自己來說都是充滿無盡的神秘色彩。
聽了女孩那話，少年依舊難免地驚訝。螭虯二老如此修為，在九黎也稱得上是有名號的高手，但在寒羲雪話中卻被貶得連僕人都不如，實屬誇張。
“羲雪妹子，那凜冬在外面豈不是很厲害啦。”
“嘿嘿，當然了。凜冬可是極北三聖地之一，能不厲害嗎？”小女孩很是開心，生在凜冬就是一種自豪。
“那麼羲雪妹子也是修士?”蚩霄想當然問出，在那等厲害的家族，肯定是早早就是修士了。
本以為女孩會點頭稱是，但那瓷做的白皙螓首卻左右搖了搖。
“不是哦。我們凜冬的全部人都是武者，沒有修士存在的。”
凜冬位處極北，萬里冰封的氣象可能致使靈氣稀薄，無法供人汲取煉化，因此在極北幾乎是不會出現修士。
雖然到了一定的境界，武者修士的實力一般勢均力敵，各有所長。但在大多人心中，修士卻是比武者稀奇，所以地位也比武者高出一些。蚩霄也不列外。
可能是從蚩霄的眼神中看出一些情緒，女孩沒有失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霄哥哥，雖然我是武者，但身為修士的霄哥哥可不一定打得過人家。要不要試試?”
少年聞言，苦笑道：“羲雪妹子，我贏不了你的。我才修道兩天，連靈氣都使不出來，與一個凡人沒什麼區別的。”
蚩霄所言屬實，但他也是有些隱瞞，畢竟他的劍法已經有點樣子了。說是凡人，實在牽強。
“那霄哥哥可要好好聽我的話，不然我會揍你哦!”小女孩開玩笑地說道，還揚了揚那白嫩的小秀拳。
少年一陣苦笑，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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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老頭，你今天可是要與老夫不死不休啊!”虯髯客傲立虯龍龍首，怒吼道。
兩人間經過上百回合的對決，都是勢均力敵，無法分出個勝負。很顯然，虯髯客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哈哈，虯無淼。老夫好久沒有這麼爽快過了。再戰!”
螭鬢翁笑了，語中卻另有意圖。
他一手御螭之術在手，腳下螭龍驟然長吟，遊然而去，襲向遠處的虯龍。
一螭一虯，雖不為真龍，但血脈濃厚，也有真龍之威。
兩個老人，御龍之術幾乎不分伯仲，螭與虯在其手中自然也是半斤八兩，誰也殺不了誰。
兩龍的搏殺中，兩人也是佔據絕對的關鍵。看似是螭虯在互相撕咬搏擊，實際上虯髯客和螭鬢翁也是在做著強勁的角力，屬於御龍術的對抗。
聲聲龍吟，此起彼伏，傳揚千里之遠。兩條龍影，似雷電交鋒，在雲海深處時隱時現，如雷霆萬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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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潮汐此時正兩眼灼灼地昂首看著空中，那時聚時散的兩道雷光。少女雙手環繞胸前，緊緊抱住一隻瓷碗，碗中則是一條全身黑色，泥鰍大小的蛟龍，游來游去。
蚩霄從方才螭虯二老的對話中，自然得知了這場爭奪的起源便是那口白碗中的小蛟。
少年牽著瓷娃娃一樣的女孩，走向了虯潮汐。
並無他意，全是出於好奇，畢竟蚩霄他還沒見過小蛟。很想看看那種身長幾十丈，威風凜然的蛟龍，幼年時，是何模樣。
“虯姑娘，能讓我看看那只小蛟龍嗎？”
少年性格並不靦腆，索性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原本全神貫注看著空中戰鬥的虯潮汐，在蚩霄的呼喊聲中回過神來，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地望向蚩霄。
“小心!”
驀地間，少女身後的虛空中突然顯化出一道人影，速如萬鈞雷霆，手中的短匕直取虯潮汐後頸。
蚩霄不遲疑，一步跨出，兩指合併呈劍狀，一記截式攻向黑影手腕。順利截下致命一擊，但那黑影也是反應迅速，手腕旋即一翻，一刀狠狠劃破蚩霄手指，而後身形一閃，又消失在空氣中。
這一系列動作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然蚩霄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若不是手上傷口穿來陣陣火辣，只怕他也不相信有人可以遁入虛空，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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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潮汐顯然被這一幕嚇了一跳，但心境如她，也是即刻便不驚不慌。
“你沒事吧。”
少女趕緊看向蚩霄，她知道如果不是這位少年，她只怕已經香消玉隕。
黑影的一刀，十分狠辣。直接從蚩霄的食指尖，一刀劃落至中指根。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不斷流出血紅。可以說是皮開肉綻。
“沒什麼大事。”
少年咧嘴一笑，很是勉強。這等傷痛他這輩子雖已經是第二次了，但依舊難於忍奈。
第一次，便是一年前的洛芸汐帶來的。現在想想，蚩霄著實有些後怕，那女孩用又牙齒便是咬出這與匕首劃開一樣的痛感，實在是心狠。
不過蚩霄卻也明白，女孩咬得越狠，當時便恨他越深，而他現今的愧疚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