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和席軒一回到臥房,就累得癱倒在床上。陸離將枕頭拿過來,蓋在自己的頭上,簡直巴不得立刻與世隔絕。席軒則是將自己往床上一扔,不脫衣褲不蓋被子,不到片刻,就已經隱隱有鼾聲傳了出來。
陸離豁然坐起,將枕頭砸了過去。席軒驚醒:“怎……怎麼了……”
“軒哥,咱們可怎麼辦啊!”陸離叫道。
“天大的事睡一覺再說……”
“睡個屁啊……這日子咱們要過多久啊……”陸離慘叫。
他想起今天晚上被迫帶著蘇蘊樂在山裡亂逛,還得假意去各個角落裡東瞅西瞧,美曰其名“尋找線索”。其實鬼線索都沒有,所謂“屍人”、“叛逆”什麼的,全都是席軒的信口雌黃。
但關鍵是,蘇蘊樂對此深信不疑。席軒的話完美契合了她來此處的目的,所以她興致高昂,樂此不疲,一直拉著陸離席軒二人東奔西走,直到宵禁時分才戀戀不捨地與他們分開,還早早地約定了明天繼續搜尋的時間。
“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絕望啊!”席軒嘆氣,“這是學正大人攤派的任務,不完成可是要將咱們趕出聽風閣的!你是願意在這上面受累,還是在出山受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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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有輕鬆點的辦法嗎?”陸離捂著臉,“軒哥你想的這個辦法可讓咱們徹底陷進去了啊……哎喲這比晨操還要累。再這樣搞兩三天,我全身都會散架的……”
“想輕鬆的方法?你行你上。”席軒怒,“如果不是我當時急中生智,那女魔頭早就拋下我們跑了。鬧出點事端來,現在我們倆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滾蛋了!”
陸離心想席軒說得有理。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後遙遙無期的痛苦日子,他就頭疼不已。
得想個辦法把蘇蘊樂勸離聽風閣才行。
“有了!”席軒一拍手,“我們應該偽造一些‘證據’,然後這些證據指向別的地方。這樣她就會走了!”
“沒錯!”陸離興奮地跳到席軒床上,“指向哪兒呢?當然是越遠越好?不如……彼岸吧?你不是說那個組織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嗎?正好讓蘇姑娘去大鬧一通。”
“不行不行。”席軒連連搖頭,“那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跟女魔頭還有深仇大恨,把她引過去就太危險了。我們得換個地方……”
兩人正興奮地商量,忽然房間裡響起“咕咕咕”的聲音。他們對望一眼,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然後他們同時說道:“好餓……”
的確,為了陪著蘇蘊樂胡鬧,他們連膳堂都都沒有去。本來每天的修行就勞心勞力,又正處於成長的階段。一頓不吃便餓的發慌。
“咱們……溜出去買夜宵吧?”席軒提議。
“有點危險。”陸離搖頭,“今天我給學正大人說了那麼多……難保他們今晚不會更加加強巡查……”
“怕什麼?以前林覺鐵了心要找我們麻煩的時候,都沒抓到過我們。後牆那個地方翻出去是聽風閣的死角,咱們早就屢試不爽、輕車熟路了。你到底在怕什麼?”
“可是……”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席軒已經推開窗戶,“走不走?”
陸離一咬牙,終究美食的誘惑戰勝了其他:“走!”
他們施展開微末的輕功,從二樓一躍至院中。
落地的時候,他還在絮絮叨叨地教訓陸離:“你實在是過於謹慎了,哪需要那麼小心啊。小心……”
然後他面不改色地回頭順著牆壁準備爬回臥房:“……駛得萬年船……”
陸離腳步一頓——福阿伯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他問道。
“阿伯你怎麼還不睡……”席軒乾笑著轉過身子,“早睡早起對老年人身體好……”
“今天有個老朋友來找我喝酒。”福阿伯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是想要溜出去?”
“哪會呢?”席軒忽然湊上去,指著陸離,神神秘秘地說,“這小子剛才在屋子裡練功的時候岔了勁,現在出現了夢遊症狀。我不擔心他嘛,所以跟著出來了。”
“練內功岔了勁?”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福阿伯的屋子裡傳來,“很好,正巧遇到我了,我來把他的內息打回原軌道去。”
陸離目瞪口呆,看著演武殿的陳運先生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木棍,向他衝了過來。陳運說過,聽風閣的內力修行與其他門派不同。如果遇上了內息走偏情況,他用木棍敲打、輔以自身的獨門手法,可以將他們救回來。
陸離現在騎虎難下。如果道出實情,必然會導致扣星。可如果認可席軒的話……
“砰砰砰!”
思維還沒轉過彎來,陸離的屁股已經連挨三棍。他忍不住“哎喲哎喲”叫出了聲。
“這下好了?”陳運關切地問道。
陸離只得努力做出茫然的表情:“我……我這是在哪?”
“你內力走岔,夢遊出來。如果不是陳運先生,恐怕就危險了!”席軒說道。
他們忙不迭地道謝,然後逃回了臥房。
一回去,陸離就忍不住掐住席軒的脖子,死命搖他:“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啊!啊!”
“咳咳咳……鬆手……你要不想餓死就鬆手……”
“我寧願餓死也不願被趕出去流落江湖而死……”
“不會的!”席軒急忙說道,“我還有其他的通道……”
陸離這才把手鬆開:“其他通道?”
席軒所說的通道,入口竟然就在菊苑的二樓。二樓東側盡頭是他們的臥房,西側盡頭則是門生沐浴的場所。此時,浴房空無一人,席軒帶著陸離走到角落裡,彎曲手指,一邊輕輕叩著牆面,一邊仔細聆聽。突然,他嘿嘿一笑,伸出手掌用力一推。牆上的一塊竟然陷了進去,地面微微震動,露出一條通道來。
他率先走下去,陸離緊隨其後。
“軒哥……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啊?”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的哥哥是這裡的三年門生。雖然他們現在沒在閣內修行,可他在假期回來時候給我講了不少閣裡面的事。這個通道很機密的,少有人知道。哥哥他們就經常利用這兒溜出去。”
說話間,他們已經由下坡轉為上坡。席軒推開門石門出去,陸離才發現他們已經在了遠離菊苑的一處山洞之外。他們弓著身,小心摸索著,順著小路向山門方向走去。
沒走兩步,他們便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陸離回頭一看,心首先涼了一大半。他開始後悔自己今天沒看黃曆,懷疑黃曆上是不是明白寫著今日“不宜出行”。
站在他們身後的,是白虎堂的林覺……那個,一直聲稱要找他們麻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