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帝宮裡出來,陸離趕緊往吳佳崎的小屋跑。
天已經亮了,山道上華山派的門人來回行走,陸離匆忙跑過時不小心撞到幾人,他們在後面罵罵咧咧。
看起來……似乎一切如常。昨晚針對黃昏的刺殺,無論成功與否,在這個門派內並沒有引起的波動。就像是暗行的冰川,絕大部分都被湧動的潮水表面所掩蓋。
陸離咬著牙,忽然覺得心裡面堵得慌。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出現在身邊的人究竟時幻想還是真實。他莫名其妙地被解圍出來,但是……但是鍾荃呢?他曾經許諾要保護的那個少年,是不是再次葬身了?
陸離使勁搖了搖頭——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自怨自艾是沒有用的,他必須趕緊做好手裡的事情。
何況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到天黑的時候,梁燁餵給他的毒藥就要發作了。半溟是不能動的,他需要有個人幫他拿主意,怎麼才能從梁燁手裡騙到解藥。
他繼續向前跑,卻被一個聲音給喊住了。
“陸離,你去哪裡?”
這聲音很熟悉——
陸離腳下頓了頓:“半溟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她應該還處在被軟禁的階段吧,上次陸離要將她帶出來都費了千辛萬苦,為什麼現在可以大搖大擺的站在山道邊?
“我們進屋再談。”半溟簡短地說完,轉身進屋。
那是一個破舊的石屋,陸離進去之前往後張望了下,沒有看到其他人。他關上房門,些許的陽光從唯一的小窗射了進來。
“你們昨晚的計劃完成如何?”半溟問道,“黃昏死了嗎?”
“我只觀察到第一層伏擊,在蒼龍嶺那兒。”陸離說道,“那個地方本來就不是我們設定的黃昏殞命的場所,我不知道後面兩次攻擊到底取得了什麼效果。”
“那第一次伏擊,達到你們想要的目的了嗎?”
“沒有。”陸離說道,“黃昏的武功高出了我們的想象。他很輕鬆地殺掉了我們所有的人,自己卻沒有受一點傷害。”
“這……”半溟的臉色不太好,“與金一諾分別後已經天亮,我留意了一下,沒有聽到過任何相關的討論,華山派的運轉一切如常,暗衛團也沒有異樣。難道計劃失敗了?黃昏毫髮無損?”
三層伏擊竟然毫髮無損……在看過黃昏蒼龍嶺顯露身手之後,陸離確實相信這樣的一個結果。可如果真是這樣,席軒的處境恐怕相當糟糕。
“我們……會不會已經打草驚蛇了……”陸離喃喃地說,“咱們現在的處境是不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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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草驚蛇……不對,有什麼事情說不通。”半溟沉吟,“就算黃昏真的安然無恙,但他確確實實是受到了伏擊,而且我們是以金一諾的行蹤與安危為誘餌讓他跌入陷阱,他怎麼可能毫無反應,怎麼可能不做出任何反制?暗衛團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你的意思……”
“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半溟說道,“黃昏真的已經被你們殺死了,但是你們很好地隱匿了他的屍身,所以訊息尚未擴散。所以一切如常?”
陸離點點頭,覺得半溟的分析有幾分道理。
“如果黃昏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半溟閉了閉眼,被黃昏以各種方式祛除蠱毒的記憶又浮現了上來,讓她的後腦勺一陣一陣發疼,“那就再好不過了……因為這就意味著金一諾的防衛少了一大半……我們動手的時機已經來了。”
“動手的時機?你是說我們現在就準備動手了?”
“就是今晚。和金一諾相處,讓我得到了很珍貴的情報,今夜我們就要準備動手。”半溟臉上露出笑容,“我已經派人通知吳佳崎過來,具體進行商議……”
可陸離沒有回話。半溟有些奇怪,轉過頭來,卻發現陸離將放在石桌上的一幅畫攤開,若有所思。
“這是什麼?”陸離問道。
“一副普通的畫而已,沒什麼特別……”
“裝畫的竹筒外面有陳竹的印章,我見過。能被陳竹收藏的畫,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畫?”
半溟一怔:“你竟然知道這是陳竹的印章?”
“我之前去偷過這印章……”陸離說著,又想起了不辭而別的秋寒,,“半溟小姐,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有一幅很重要的畫放在陳竹那兒,需要我們幫你取回來?”
“是……是啊……”
“我們這幾天全力謀劃刺殺黃昏,必然沒空去取畫,可你自己卻將它拿回來了。”陸離摸了摸頭。
半溟沉默了一下:“是的。”
“你說這幅畫很重要,裡面藏著關係到我們行動成敗的資訊對吧?”陸離有些奇怪,“既然得到了這麼重要的資訊,你為什麼隻字不提呢?你也知道,我們作為刺客,在行動之前,知道的東西越多才越有把握的吧……”
陸離正說著,後背的大椎穴忽然一麻,身子就此癱軟了下去。
“半溟小姐,你……”
“你倒是挺機靈的,再這麼細想下去,大概會想到越來越多不對勁的地方吧?”半溟笑著說道,“老老實實地當個廢材被我利用就好了,幹嘛要東瞅西看還亂翻我的東西呢?好奇心會要了你的命的呀。”
“你……你真的愛上了金一諾,背叛了我們?”
“不,我不愛他。但這不重要——你就要死了,所以不必瞭解過多的東西。而且你不用著急,因為那些同伴很快就會來陪你,你不會孤單的。”半溟從懷裡摸出匕首。
陸離瞪大眼睛,實在不明白半溟這些舉動的目的。她既然不愛金一諾,又為何要背叛聽風閣?
明明……沒有這麼做的動機啊!
她正要將匕首送入陸離的胸口,門外傳來吳佳崎的聲音:“半溟,你在裡面嗎?”
“我在。”半溟一邊回答,一邊收好匕首,同時封住陸離的啞穴,一腳將他踹到桌子後面,手上不停,迅速收好畫,“進來吧!”
大門開啟,毫無防備的吳佳崎跨入了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