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陸離忽然大喊道。
席翔一驚,手下意識地偏了偏,斷劍貼著男子的身體扎入土地。
“你什麼意思?”席翔抬頭怒視陸離。
“別殺他……我……我還有話對他說……”
“對一個瘋子有什麼好說的?”席翔冷笑,“他剛才要殺你,你還要心存婦人之仁?”
“不……我只是……”陸離沉默了一下,自己覺得也不太好描述那種感覺,只能對席軒說道,“軒哥,幫我把鎖鏈解開吧。”
席翔“哼”一聲,重重地點了男子的穴道,站起來,冷眼看著陸離,看他要耍什麼花樣。
這個鎖確實不太好解,席軒蹲在陸離身邊,鼓搗了半晌,折斷了三根木條,才終於把陸離放了出來。
陸離甩著手,手腕上箍紅的位置像是豔麗的鐲子。他活動活動身子,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的左眼被血汙矇住,右眼看上去暫時恢復了清明。他瞪著陸離,陸離則嘆了一口氣:“現在我說話……你應該聽得進去了吧?”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其實我是男的啊!我也不是什麼祭品,只是被人掉包了而已!”
陸離將上衣除下,露出少年人清瘦的身體:“你說過只有少女的鮮血能夠救你的命,可我是男的,你就算殺了我,自己也是必死無疑啊。”
男子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滿臉震驚不可思議。他躺在地上仰望陸離,嘴唇輕輕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那麼拼命地要活下去,每年吸食少女的鮮血,把自己拋入罪惡的地獄之中也在所不惜……但那些堅守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被陸離一句話給打破了。
今年的祭品……竟然被掉包成了一個少年。這個島上沒有其他的少女,意味著子時的到來便是他的死期。
屆時五內俱焚血管破裂,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我想救你。”陸離說道,“可你得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是神仙嗎?”
“啊?”
“可惜就算你是神仙也救不了我。”男子面如死灰,“如果那麼容易便可以得到拯救,我也不會這麼長時間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了……”
“可你至少先告訴我……”
男子右眼一閉,不再說話。
三人等了一會兒,男子始終不睜眼。席翔不耐煩了:“有什麼好問的……這種人十惡不赦,早殺早了事。”
陸離沒有理會席翔。他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拳打在男子的臉上。
“你有點出息!”陸離怒吼起來,“不是之前才給我說過無論怎麼忍辱負重也要活下去嗎?不是說你的命不僅僅屬於你自己,你是要將妹妹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嗎?就這麼放棄了,誰還相信你那些話啊?”
“幼稚……”男子低聲說,“你以為這個世界的道理那麼簡單,要活下去那麼容易,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就能達到目的?”
“可是……”
“沒吃過苦的小孩子就是這麼幼稚。”
陸離忽然上前,一把擰起那男子的衣襟,情緒有些失控:“你懂什麼?年長幾十歲就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地點評別人?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吃過苦,沒經歷過變故?我要想死比你容易得多,我如果不努力選擇放棄幾天之內就有可能被人追殺致死你知道嗎?”
席軒站在後面默默地點頭。陸離的“招黑體質”他是見識過了,各路人馬神仙妖魔都在追殺他。雖然陸離長期飄搖在聽風閣一年門生最後一名,但是只要他稍微松一點勁失去所有的星、被逐出青澄山,失去師門庇護恐怕真的很快就會被殺。
“我也失去了親人,被敵人環伺又沒有父兄可以仰仗,稍不留意就會被殺,到現在為止別說找出脫離困境的方法了,就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觸控到過……你瞭解過這種無法擺脫的壓抑嗎?可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啊!”
席軒忽然覺得……原來陸離其實真的一直在努力。表面看上去只是個隨波逐流的廢材,但他真的……是在盡自己所有的努力跋涉啊。
“我從不給旁人說這些……說什麼我很努力我很拼命,但我確實不曾選擇放棄。你卻不同,口口聲聲說什麼無論如何也要苟且偷生,其實只是貪生怕死罷了。你壓根沒有去面對絕境的勇氣,一不順意就想到放棄,其實就是個懦夫啊!”
陸離握著拳頭,想狠狠揍上去……那男子卻是皺著眉頭,右眼睜開,有些意味深長地看這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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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幼稚啊……你根本沒有體會過我的絕望。”
“你可以告訴我們,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什麼選中你?”陸離頓了頓,“告訴我,你知道‘屍人’是什麼嗎?”
男子卻答非所問:“小子……其實我能夠感受到,總有一天,你會陷入和我一樣的境地的……”
“什麼!”陸離的身子忽然一僵,如遭雷擊,彷彿又要抓住某種東西,“你說清楚!”
男子自嘲似的一笑,正要說話,不遠處,忽然傳來琴聲。
琴聲叮咚,韻律沉沉,竟和陸離剛來島上時夢中所聽的旋律有所相似。他正想說話,男子忽然怒喝一聲,竟然跳了起來。
“什麼?”席翔大驚,“我明明點了你的穴道……”
但男子眼裡再度轉紅,帶著極深的恨意大叫一聲:“玄貞,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殺了你!”掙脫陸離,向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等等!”陸離叫道,和席軒席翔一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