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臉一沉，“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看著他，“我年輕，您老了，我會出神術，比您修為高。”
“你！”師父眼睛圓了，“你是說我不中用了？”
“當然不是了”，我笑了，“只是，我可以用出神術變神，所以我可以以魔制魔，面對心魔，我比您強大的多，這點，您不如我！”
師父臉色很不好看，“你個兔崽子，你這不是實話，你的心事到底是什麼？”
“就是這個”，我看了苗乙一眼，她也正看著我，那眼神，明顯不信。
“小子，我告訴你，你師父還沒老！”他躲開我的目光，“再說了，婉兒是我女人，我自己救她，殘了，廢了，死了都心甘情願！你一個小輩，你自己的日子才才剛開始，你身邊那麼多小姑娘都還沒照顧好，輪不著你來替我闖龍潭！”
原來用龍魂救人，叫闖龍潭。
“師父”，我輕輕舒了口氣，“我的護法溫盈原本是千年畫魂，老師做了她三十年的宿主，被她耗盡了精氣。今晚，我來闖龍潭，溫盈可以藏入我的識海，有她在，心魔很難左右我。所以我來辦，比您要更有把握。”
“藏入識海？”師父一愣，“還不影響你的元神？”
“對”，我頓了頓，“當然了，這種高階的玩法，您老肯定是想象不到的，所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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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馬！”師父聲音高了八度，“你當著苗家姑娘的面，這麼損你師父，合適嗎？”
苗乙嘴角一笑，低下了頭。
“不合適，可我說的是事實啊”，我頓了頓，“而且還有一件事，師父您沒說實話，闖龍潭的人，不只要受內傷，只怕，還會折壽吧？”
師父沉默了。
苗乙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笑了笑，“師父，您都一把年紀了，說句不好聽的，您有多少壽可折的？別到頭來，我老師好了，您卻……那您覺得合適麼？我老師已經守了三十年活寡了，您好意思再讓她一個人睡冷床？”
“別說了！”師父眼圈紅了，恨恨的看著我，“你爸爸是我的兄弟，你媽媽救過我的命！說破大天去，我不能讓你替我折這個壽！”
“沒事的師父，我年輕！”
“年輕也會老！”
“我少活幾年沒事的！”
“少活一天也不行！”師父吼道。
我看著師父，伸出右手，“陰陽手環在我手上，師父，您就別爭了。”
“我寧可和婉兒一起去死！”師父看著我，“小馬，你就像我親生兒子，讓兒子替老子折壽，沒這個道理！”
“您這話我不同意”，我說，“兒子替爹，天經地義！”
“你！”師父想抽我，舉起手來，又舍不打了。
“師叔，小馬，你們別吵了”，苗乙看看我倆，“聽我說幾句，好嗎？”
我們爺倆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讓誰，都沒說話。
“你們爺倆，都是好樣的”，苗乙看看師父，“可是師叔，我覺得小馬說的更有道理。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很多次，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是南宗弟子，修煉的是氣靈術，我們兩個配合過很多次，如果您讓他去闖龍潭，我可以用氣靈術保護他，為他剋制心魔。這樣一來，他成功的機會要比您大的多。”
“可是……”師父很糾結。
苗乙平靜的一笑，“我知道，您擔心的是折壽的事。我是南宗弟子，不太懂命理之道。但我師父說過，大善，大惡，大異之人，其命非常理可斷。小馬就是個大異之人，既然他的命常理不可推斷，那您又何必擔心他會折壽呢？”
小女神一番話至情至理，老頭沒詞了。
我心想我還得加把火才行，清了清嗓子，“師父，我本來不願意說的，其實我替您闖龍潭的話，不會折壽，也不會受太重的內傷。我剛才說了，老師曾是我護法溫盈的宿主，如果是我來辦，可以讓溫盈替我承擔。她是千年畫魂，少個十年八年的修為，根本不會影響什麼的。”
“真的？”師父將信將疑。
“真的！”我斬釘截鐵。
師父糾結良久，“你真的有把握？”
“必須有把握！”我肯定的說。
他輕輕舒了口氣，“那好吧，孩子，你最好心裡有數，我以後還要見你爸媽的。”
我笑了，“您放心，交給我了！”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和苗乙來到天生觀外，往臺階上一坐，看著山下的風景，半天誰也沒說話。
山裡的空氣真好，我深深的吸了一口，身心都那麼舒服。
苗乙靜靜的看著前面，若有所思，手裡下意識的把玩著那個小銀盒，她的手很靈巧，小銀盒在她指尖上下翻飛，卻始終在她的掌握之中，從未脫離。
“你在想什麼？”我問。
“給伊伊打個電話吧”，她說，“問清楚，你就不用擔心了。”
“那如果問不清楚呢”，我淡淡的說，“不是更亂麼？”
“你不是懂術數麼？起一卦”，她看著我。
我看看手上的陰陽手環，“自從帶上了它，我的各種修為都不同程度的被它干擾了，現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別瞎折騰了。再說了，就算用卦，那和打電話的道理不是一樣的麼？如果說得清楚還好，如果說不清楚呢？”
她拉過我的手，仔細看了看我腕子上的陰陽手環，“這手環本是一對，你只戴了這一個，所以才會干擾你吧。”
“那沒辦法，只找到這一個，那個沒在黃河龍洞裡”，我聳聳肩，“說來也挺神奇的，這龍魂和陰陽手環好像不能分開似的。這個手環，應該是當時放龍魂的三神教先輩們一起放在裡面的，能留一個就不錯了，要是一個都不給留，估計取都取不出來吧。”
“定數，都是定數”，她莞爾一笑，“你別多想了，辦好晚上的事，明天，我們一起下山，好嗎？”
“好！”我也一笑，“小乙，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她沒說話，輕輕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夕陽，真美。
太陽落山之後，我們回到了道觀裡，至於門外的結界，我們沒有重新佈置。鬼差今晚必須來干擾，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主動放它進來，反正戀塵子的道觀裡密佈陣法，憑那個走陰差的想進來，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我們回到丹房裡，靜心打坐，等待亥時到來。
白伊伊的事我已經放下了，師父們總說，我逢桃花必惹禍，若伊伊這次是我的劫數，程小馬會笑著接受，無怨無悔。
戌時末刻，我們休息好了，準備停當，來到了冷老師的丹房裡。
師父早就在這裡了，他正拉著冷婉兒的手，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著什麼。見我們來了，他平靜的一笑，輕輕拍了拍冷婉兒的手，“師妹，你的學生來救你了，你要挺住，不許一個人走，不然，師兄不會原諒你第二次，知道嗎？”
我和苗乙都笑了，但我們眼睛都溼潤了。
戀塵子也帶著小道士來到了外面，師父領著我們出了丹房，衝他一抱拳，“大師，這些日子以來，多謝您了！”
“徐前輩，客氣了”，戀塵子說，“冷前輩的事，在下只能管到這裡，外面有三重風水陣，鬼差想進來不容易。但……今夜子醜相交之際，你們還是多加提防才好。”
“多謝大師！”師父感激的說。
戀塵子一笑，還禮之後，帶著小道士走了。
師父看看我倆，“苗家姑娘，我守住外面，你守住門口。小馬，你老師就交給你了！”
“師叔放心！”苗乙說。
“師父放心，小馬一定把冷師叔救回來！”我衝師父一抱拳。
師父笑了，“小兔崽子……去吧！”
我看看天上的星星，深深的吸了口清爽的空氣，平靜了片刻，轉身來到屋裡，拉過椅子在冷老師身邊坐下了。
畢竟要三個時辰，彎著腰，肯定受不了，所以我先坐下再說。
“溫盈！”我輕輕喊了句。
“主人！溫盈準備好了！”她顯現出來。
我看著床上的冷老師，“白天我和師父說的話，你都聽見了麼？”
“聽到了！”
“如果會折壽，你能替我麼？”我問。
“能！”溫盈果斷的說。
我一愣，看看她，“真的能？我不過是隨口吹出來，哄我師父的，難道真讓我蒙著了？”
溫盈一笑，“其實您說的不全對，但也不是全錯。”
“怎麼說？”我問。
“內傷，溫盈無法替您”，她說，“但是折壽，您說對了，溫盈是千年畫魂，我可以替您擋！”
我站起來，認真的看著她，“妹妹，你可別學我，我那麼說是為了讓我師父安心，你這麼說，不會也是為了哄我安心吧？”
她也很認真，“主人，您記得當初，我們為白小姐療傷麼？”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
“道理是一樣，我可以替您擋，但必須有您的出神術配合才行”，她說，“您師父有一句話沒跟您說，那就是用龍魂救人，必須是懂出神術的人才行！”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他剛才在外面說的呀”，溫盈說。
“他說的什麼？”
“他說：小馬，別怪我，師父不是故意瞞著你，也不是故意要欲擒故縱。龍魂只有懂出神術的人才知道怎麼用，只有學會出神術的人才真會用。師父並不想讓你冒險，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三神娘娘啊，我對不起程老弟和鹿家妹子呀……”她連口氣都給我學了出來。
我沉默良久。
“主人？”溫盈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您沒事吧？”
我笑了，“這老頭子！跟我還耍心眼？哈哈哈……沒事，這下放心了，溫盈，你快跟我說說，該怎麼用出神術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