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icu病房外的紅燈一直都亮著, 如同某種不祥的預兆。
那個男人守在病房外, 踱步著,走來走去,焦躁得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的注意力全數都黏在了病房中的那個人身上, 目光幾乎是恨不得穿透這扇門,通向最裡面的手術檯。他的手指緊緊地捏在一起, 完全攥成了一個拳頭,楚歌甚至看到了他掌心, 一片模糊的血痕。
有人從另一側的走廊跑過來, 應當是助理,語氣中不無擔憂:“原哥,你歇歇吧, 辛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會沒有事情的。”
“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踱步的男人口中喃喃念著, 那語氣卻不知道是喜是嘲。
“是啊, 車禍都熬過來了,左右也不過是一些小的後遺症吧。”
在看到那一屋子的鮮血後,他誰都沒有告訴詳情,是以誰都不曾完全知曉,此刻聽著這安慰的話, 聽著那一聲聲車禍,只覺得心臟彷彿被戳了一個窟窿,滲著血, 說不出的疼。
助理遞了一杯熱水到他的手上,勸說他先喝下去,緩一緩精神:“原哥,你再這樣熬下去,自己也會病倒的……到時候辛先生醒過來,說不定會怎麼心疼呢。”
聽了這句話,卻沒有半分喜悅的,那個男人捏著手中的瓷杯,力氣大的就好像要把那個杯子給捏碎。
“心疼?”他重複著,明明是想要笑,卻如同最不堪的哭泣,“怎麼會為了我心疼呢。”
助理看著他那個說不出悽慘的笑容,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一些心酸。
老闆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曉。
誰都知道辛先生已經和老闆結了婚,但是誰都知道,辛先生的心思,全部都放到了另外一位原先生身上。
要知道,七夕那天晚上,出了車禍,辛先生可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護著那位原先生的啊……
那一天晚上,辛先生差一點就死了,而被他護著的人,卻只是輕傷,稍微休養一下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這叫已經和他結了婚的老闆看了,內心裡該是有多麼絕望。
“怎麼回事?”楚歌問,“那個車禍是怎麼回事?”
他不曾接受這個世界的記憶,是以什麼都不知曉,就看到一個清俊的男人推開了門,在看到那一室的慘狀後整個人變得面色煞白,幾乎是發了瘋一樣的把辛幼寧抱起來,闖了無數紅燈送到了醫院。
“接收世界劇情嗎?”系統問。
楚歌吐了一口氣,心中說不出的煩躁,他看著那個心急如焚的男人,知道自己眼下是不要想就直接死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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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
很多時候楚歌都覺得自己穿越物件是相當人渣的,在經過前幾個烏泱糟八的身體後,他竟然覺得玩弄感情的辛幼寧還不算太糟糕。
系統給了他一個爆栗子。
總歸讓他看來,直接割|腕|自|殺了挺好,對大家都好,不禍害自己,也省的拖累旁人。
這個世界的人渣名字叫辛幼寧,大概是一個總裁文常見的霸總人物,他年輕的時候喜歡上了原嘉澍,瘋狂的展開了追求,但是原嘉澍不喜歡他,遠走海外。
辛幼寧為了原嘉澍鬧得滿城風雨,年少輕狂,不知愛恨,見著原嘉澍為了躲避他遠走,為了報復,轉頭就接受了商業聯姻,和原嘉澍的弟弟、原惜白結了婚。
偏偏原惜白的樣貌生的極好,甚似原嘉澍,偏偏原惜白又確然喜歡著辛幼寧,為此甚至心甘情願的充作聯姻的棋子、結婚成為替身。辛幼寧就一邊玩弄著原惜白,一邊嫌棄他的性子不像原嘉澍,聲音不像原嘉澍,才華也比不上原嘉澍。
雖然原嘉澍以進修為藉口遠走海外,但當初走的時候說過的啊,他去學習導演專業了啊,一聽就是很高大上的玩意兒,比靠一張臉在娛樂圈吃飯的原惜白不知道好了多少。
楚歌心中充滿了無數槽點:“什麼叫高大上,他是怎麼想到高大上的,該不會是原嘉澍壓根就和他沒有共同語言吧……”
系統聳肩:“霸總,霸總,天涼王破愛上我……是啥風格你又不是猜不到。”
楚歌:“………………”
總之辛幼寧一邊嫌棄著原惜白一邊把他當成替身,沒有正主有個不錯的拿來代替也還算是勉強將就。原嘉澍就如同他心中的一縷白月光,總而言之將原惜白完完全全的碾壓了下去,他自認為雖然和原惜白結了婚,但是一顆心依舊是屬於原嘉澍的,常常警告原惜白,不要痴心妄想。
終於有一天,原嘉澍結束在國外的生活,回國了。
這就很刺激了。
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原惜白的感受,辛幼寧開始瘋狂熱切的追求原嘉澍,其手段堪稱是無所不用其極,無所不投其好。原嘉澍似乎被他的一片真心打動,開始和他頻頻約會。
那次車禍,就發生在七夕的那一天。
辛幼寧為了自己的愛情如同燒著了的老房子,親自驅車三百公裡為原嘉澍準備浪漫晚餐,結果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他顧不得自己死死地把原嘉澍給護住,自己則是受了重傷。
原惜白匆匆忙忙的趕來,就看著原嘉澍只是輕傷,而辛幼寧已經傷的不成|人樣。他把兩人送進了醫院內,當天就上了頭條,還要承受無數記者媒體的八卦小報熊熊之魂。
爾後辛幼寧從重症室出來後,被他接回了家中,然後,就是今天這一場突兀離奇的割腕自殺了。
楚歌感受自己的眼睛都受到了荼毒,萬萬沒想到上演的竟是如此異常辣眼睛的狗血劇。
辛幼寧一邊享受著原惜白無微不至的愛,一邊又死死地扒著原嘉澍。
“……我覺得他死了才是活該。”楚歌面無表情。
“……怎麼能夠這個樣子呢楚三歲。”系統苦口婆心,“死了就沒法做任務了啊。”
“得了吧。”楚歌扔他一個白眼,“辛幼寧他就這麼死了挺好的,也不用把原惜白拖到漩渦深淵裡,相當於是把原惜白解脫了,不用這樣仰望著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我說錯了嗎?”
系統:“………………”
那是沒有錯的。
只是原惜白……
他卻完全無法承受。
即便目睹了心愛的人與自己的兄長約會,他也只能夠假裝自己看不到,麻痺著自己,無力的看著辛幼寧走遠。
他先愛上了,於是就輸了。
徹徹底底,一敗塗地。
楚歌幽幽道:“……他一定是瞎了眼睛。”
系統說:“……為啥啊楚三歲。”
楚歌說:“……不然怎麼可能看得上辛幼寧。”
眼下,icu病房外,原惜白依舊守在那裡,自從目睹了辛幼寧割|腕|自|殺後,他的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焦慮與自責之中,他不曾告訴過身旁的助理,可是楚歌卻可以無比清晰的感受到。
“我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在家裡的……”
原惜白在不住的呢喃,那聲音極輕微,壓根聽不清,楚歌卻聽著一清二楚。
他看著原惜白後悔到極致的面龐,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他就站在那裡,捏緊著手中的杯子,直到熱氣完全散卻,都沒有喝下一口。
原惜白的神色看上去憔悴極了,有種心力交瘁的疲憊感。
忽而間聽到了一聲嘆息,原惜白怔怔的看著病房,彷彿是無意識的問道:“李應,你說……我是不是該放手。”
助理李應聽了,一句話也沒有回答。
原惜白閉上了眼睛,手臂都在不住的發顫,他抖了抖,想要在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面上浮現出了一種近乎於灰白的顏色,只是那麼看著,都說不出的觸目驚心。
楚歌忍不住靠過去,想要拍一拍他的脊背,然而卻直直的從原惜白的身體中穿梭而過。
他怔了一下,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想,大好的青年,為什麼卻要一根筋的吊在辛幼寧這棵歪脖子樹上啊。
李應過了許久,低聲道:“原哥,那樣你也太不值了些……”
原惜白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他何曾不知道太過於不值,可是那麼多年來的愛戀啊,即便只是口裡說著放手,心臟都絞痛的喘不過氣來。
費勁千辛萬苦,他才終於走到了辛幼寧身邊。然而即便是陪伴了那麼多年,在辛幼寧的眼中,依舊沒有他的影子。
強硬的拒絕了所有留在家照顧的傭人,甚至做出了如此決絕的選擇……
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不對。
倏忽間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劃過,快的讓人把握不住,原惜白竭力追尋,然而就在那一刻,走廊上響起一陣腳步聲。
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從走廊另一端行來,步伐生風,他直直的看向了裡面,過了許久,才像是終於想起來一般,捨得分給旁邊人一點注意力。
“惜白?”
原惜白嘴唇隱隱發顫,勉強道:“……哥。”
原嘉澍看著他,飛揚的眉皺起來,帶著責怪:“這是怎麼回事?讓你照顧好幼寧,你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