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什麼叫做……畫面裡只有他一個人?
難道不是辛幼寧嗎?!
難道不是辛先生將他從車裡抱出來的嗎?!
聞迎說這個話, 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瞬間, 原惜白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是看著聞迎。而聞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側過頭來, 問詢道:“白少,你有沒有察覺到, 有什麼地方不妥?”
當然有!
最大的不妥,難道不是明明辛幼寧救了他, 然而聞迎卻說只有他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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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惜白開口就要說話, 然而將要出口的時候又頓住,他想起來之前聞迎反反覆覆的問詢,還有李應那十分奇怪的面色, 手指都快要掐入掌心裡。
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像是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螢幕上的另外一個人一般, 原惜白道:“這是真實的錄影嗎?”
聞迎點頭:“是的,第一時間從車裡取出來的, 沒有偽造的可能。”
也就是說, 這個錄影,一定是真實的了。
聞迎說:“我和李應……都覺得事情有一些奇怪。”
原惜白目不轉睛的看著螢幕。
未曾察覺到的地方,他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
原來,不是夢,並不是他的幻覺!
那個把他從車裡抱出來, 在他身邊嘶吼的人,當真就是辛幼寧。
他無比專注的看著這段錄影,生怕錯過了哪怕是一分、一秒。
辛幼寧十分艱難的將他從車裡抱了出來, 跌跌撞撞的把他抱到了車前,他的身體上,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鮮血。
他看上去很是虛弱,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正常的慘白,又折返身回去,從車裡找到了他的手機,一遍一遍的撥打。
原惜白看到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湧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到了微弱起伏的胸膛上。
是否只是假想,原來,你也會為了我掉淚嗎?
畫面中的一個人身體曲折、昏迷不醒,而另外一個人,看上去是那樣的倉皇與絕望,一次又一次的撥打著電話,從始至終都要守在昏迷的那個人身旁。
那個人俯下了身軀,嘴唇翕合著,不停地對著昏迷的人說話,一聲聲急切入耳,就好像那樣可以吊住昏迷人的意識。
淚水模糊了面頰,終於在長久的等待中,現出一種近乎於絕望的麻木。
直到救護車的長鳴聲劃破了沉沉的夜色,帶來了希望的曙光,一剎那間那個人霍的抬起了頭來,滿目焦躁與欣喜。
他依舊跪在昏迷的人身旁,就像是想要直起身起來,讓出來位置,卻因為腿腳麻木而慢了一步。
於是那些救護車上的人員們匆匆下來,就那樣……
將他穿透了過去。
一剎那間,原惜白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言語與力氣,他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當血泊中的人被抬起來、放入擔架後,那個人也顧不上其他,邁開了腳步,急急的追了上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關閉的救護車門中。
恍恍惚惚的回過了神來,原惜白發現,自己竟然滿面冰涼。
無聲無息間淚水落了出來,不知不覺間淌了滿臉。
“白少,白少?”
有人在叫他,是聞迎,扯出一張抽紙,仔仔細細的給他擦去淚水。
然而卻完全止不住,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無聲流淌,浸了滿面。
“白少,你怎麼了,是錄影有問題嗎……白少,白少?我們不看了,不看了。”
誤以為是錄影嚇住了他,聞迎連忙關掉了錄影,合起了電腦。
開口的聲音完全無法止住哽咽,卻是帶了濃濃的鼻音,原惜白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道:“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可以嗎,一個人待一會兒……”
聞迎擔憂的望著他。
他發現現在原惜白的精神情有些不那麼穩定,他似乎相當的激動,就像是被什麼刺激了一般。
好像是如果不答應他,下一秒,整個人都要崩潰下去。
聞迎說:“白少,你現在的情況……”
原惜白直直的望著他,不說一句話。
聞迎一頓,只得說:“好,如果有事,就立刻喊我,我就在外面。”
他退出了病房,帶上了房門。
原惜白仰起了頭,他的目光落在了口中,就像是在那虛無的空間裡,努力的求證著什麼。
救護車門緩緩關上,隔絕了那兩道身影。
他終於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那個身體,竟然有一些透明。
昏迷中觸控到他的那雙手,並不是溫暖的,而是帶著一絲一絲經古不化的涼意。
“你在嗎?”他仰起了頭,怔怔的問詢。
淚水從滿是霧氣的眼眶中滾落,沿著面頰滑下,而原惜白卻渾然不覺。
他仰望著半空,顫抖著,哽咽著,哭泣著,就好像祈求,能夠在此刻再度相見。
“辛先生,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一直都留在我身邊?”
“你可不可以不要躲著,出來見一見我……幼寧,我求求你,幼寧!”
“你明明那樣討厭我,為什麼要救我……既然你已經救了我,為什麼又不願意見我。還是說……你已經沒有辦法能夠見我?”
所有人都說那個畫面很是詭異,所有人都說那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他分明看到那不止是一個人,或許也只有他,能夠看到畫面上的另外一個人。
“幼寧,你在嗎,求你了,我求求你……你見一見我!”
那彷彿是要將所有的淚水都流乾淨了,原惜白的面上全是濡|溼的水痕。
他死死地盯著空中,懷著某種荒謬而怪誕的期冀。
楚歌大腦一片空白,他茫然的望著原惜白,腦海中反反覆覆響著的都是一句話。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那個時候,他從山崖上衝下,虔誠的祈求,終於讓自己有了觸感,能夠把原惜白救出來。
那樣嘶聲力竭的哀求,讓他的心臟彷彿都揪起。
為什麼要這樣的難過呢?
因為……你想要見到誰嗎?
楚歌從藏身的地方出來,他站在了原惜白床邊,就那樣彎下了腰,近乎於貼面。
他看到了原惜白的眼瞳,空茫到無一物。
原來這就是最遠的距離。
咫尺與天涯,對面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