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離家出走
當晚，夜宴之後，眾人散去，田惜日和田惜雲各乘軟轎返家，惜日的轎子剛走出西華門沒多久，就被三哥的侍衛攔了下來。
夜色下，白雪覆蓋的大街顯得尤為冷清，她與三哥並肩走著，明路道：“五妹，有件事，三哥要與你親口說。”
她輕嗯一聲，等三哥說下去。
明路輕聲說道：“五妹，當年……”他的聲音頓住，似有什麼難言之語。
惜日沒有介面，只靜靜的等待，良久，方聽他道：“當年我曾冒你之名給索閣寫過一封信箋。”
惜日腳步一頓，抬頭，驚訝的看著三哥，問道：“那封信箋竟是三哥所寫？為什麼？”
明路一嘆，道：“你果然知道了。”夜色低沉，他眸光一暗，惜日從中讀不出任何情緒。只聽他隱隱說道：“因為……我嫉妒索閣。”
嫉妒？三哥是嫉妒索閣那時最得皇寵，風頭正勁？又一想，三哥與索閣本就對立，嫉妒也是理所當然，惜日當下以為如此，便道：“三哥的嫉妒，可令五妹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明路輕輕問：“你還在怪我毀了你與索閣之間的姻緣嗎？”
惜日無奈笑了一下，道：“這倒不怪，雖然三哥當初寫那封信並不光明磊落，但錯仍在襲郡王，他先不辨真像，後更有意詆譭我的聲譽，若說錯，其實他才是最錯的一個。三哥也不必太過介懷，兩年前的事，小妹早已放開，再說，小妹認為襲郡王也不過爾爾。”
明路聞言一笑，道：“你不怪我隱瞞了你這麼久？”
“人總有秘密，告訴別人就等於揭開了自己的傷疤，會疼的。”田惜日也曾有過這種經歷，自然感同身受，又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何必總是反覆的提起，有時候小妹也會想，如果當初沒有三哥那封信，小妹又怎會認識幾位哥哥，有這樣一番有趣的際遇呢。”她目光流轉，對他一笑，月色下，明媚如光。
他隨之笑了起來，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擁她入懷，她微微一緊又放鬆了下來任由他抱著，莫名的心安而溫暖。
就讓她再放縱一次吧……
夜晚，天空出奇的明亮，其實，有時候，冬日的夜晚比夏日的更加明亮。她臥在軟塌上，開窗向夜色望去，眼中沒有焦距，也不知道看了些什麼，只是那樣的看著，忽然，頭頂有人輕聲道：“在想什麼？”
她驀然抬頭，不知在何時，屋頂有衣角飄蕩的影子，不禁第無數次感嘆：這人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突然出現的時候幾乎會把人嚇死。
而她早已歷經千錘百煉了，習以為常，只有又一次無奈的低下頭去，不去看他。
“為什麼會心煩？”他問。
她默不作聲，許久，方答：“龍茗……告訴我……”
“什麼？”他問。
“我有什麼好？”她問，掩不住的悵然。
房頂沒了聲息，良久，方聽他淡淡說道：“你沒有一點好，性格古里古怪，一點也不像個正常女子。”
她輕輕一笑，道：“那座冰城，賺了多少錢了？”
“三天來，已經賺了將近二萬兩。整個冬天的收入肯定很可觀，訊息我已命人放出去了，四周的城鎮也會陸續有人趕來看的，甚至更遠的。”
三天就賺了這麼多，他還不是普通的厲害，她笑道：“你到是一舉數得。”
“謝謝你稱讚我的能力。”
“我什麼時候能拿到錢呢？”
“隨時。”
“我說的是現銀。”
“你要這麼多現銀做什麼？”
“怕你又分期給啊，總有種看得到摸不著的感覺。”
“呵呵，你還為四萬兩的事耿耿於懷呢？”
“怎麼能忘，心疼著呢。”
他輕笑，她雖看不到，卻能想像得到他此刻的樣子，其實他笑起來的時候，會讓所有看到的人為之心跳加速，他真的很令人心動呢。
月亮很亮，黑夜似乎也+激情映得發了光。
她寫好了一封書信，放在桌子上，看著已經準備好一切的田雙和田勇，悵然一笑，到頭來，自始自終留在她身邊的還是只有田雙和田勇。
不知道，她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有兩個這樣美好的男人真心對她，頃盡所有的討她歡心……而她卻只有全部放下，不能去，也無法去選擇任何一個。
其實，他們一直在逼她選擇，已經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卻沒有一個想過要放過她。
有時候真想不知好歹的大聲喊，全都不要再關心她了，不要再說什麼喜歡她了！她受不了了！她有什麼好的！除了這一張臉，尚算能看，其他的什麼也不是，不過就是個女人，這世上比她美的多了去了，何必總圍著她轉，他們不煩，她都煩了！
天大地大，除了嫁給他們還有許多出路，女人，不是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她不再逼迫自己去作出選擇，她也不想去選擇，她想去看看天下間的山山水水，行遍天下！把那些兒女私情，全然丟在腦後，丟給他們這些逼迫她的人自己去處理吧。
愛誰不愛誰有那麼重要嗎？唧唧歪歪個沒完沒了，也不是不嫁人就要去死的！
“田勇，那一萬兩白銀是否藏好了。”惜日問道。
田勇道：“全按小姐吩咐，已經藏好。”
“好，我們這就走吧！”惜日道。
“小姐，你真的決定了嗎？”田雙小心翼翼的問道。
“決定了！”田惜日堅定回答。
“太好了！我終於有機會當俠女了！”田雙一陣雀躍，田惜日斜睨她。
田勇失笑，聽見聲音，惜日、田雙立刻詫異的看過去，許久都沒見田勇這麼笑過了，不知為何，將要離開的這一刻，竟然沒有絲毫離別的傷悲，反而有種輕鬆的釋懷。或許，愛情、友情、親情、世俗的觀念，一切能被利用逼迫她的，他們全都用到了。她早已被逼迫得不耐煩了吧。
三日後，三人在城外繞了一轉，留下許多蛛絲馬跡後，又繞回了京城，所謂大隱隱於朝，惜日決定效仿之。
田勇從外回來稟告道：“小姐離家後，大人對外聲稱小姐生了病，誰也不見。”
“嗯。”她早料到了。
田雙在旁補充道：“小姐，還有……如今全城，可能是全國，都貼出緝拿令了，上面說……田勇是會易容的江洋大盜，活捉賞銀一萬兩，死了不值一文錢。”
“什麼！這是誰搞出來的？！”田惜日脫口驚問道。
“奴婢不知道。”田雙回道。
這下難辦了。
“田勇，今後你出門一定要仔細易容，小心行事。”
“田勇知道。”
十日後
“小姐，我剛剛幫你去買桂花羔，現在街上謠言滿天飛，說你和龍公子有曖昧關系。”田雙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小姐她在街上聽到的訊息。
惜日聽後，認真想了想回道：“不是謠言，是事實。”
“小姐，他們都說你對明郡王是虛與委蛇，虛情假意。”田雙又道。
“這個就是謠言了！”會是誰散播的呢？
“小姐，還有人說，你與襲郡王本來是天賜良緣，卻因明郡王當年冒你之名寫的一封假信箋而被破壞了，現在大家對明郡王都頗有微辭呢。”田雙暗暗觀察小姐神色，小心翼翼道。
“哼，謠言啊，總是這麼傷人，若真是什麼天賜良緣，是單憑一封信就能輕易扯斷的麼？不過都是些妖言惑眾，騙人的把戲。”惜日冷哼道。
田雙心下卻不這麼想，當日小姐和襲郡王拿到天賜良緣時，可是他們二人自己放棄了的，這段姻緣她在一旁看著，也確實印證了，是他們自己放棄的，所以她現在越來越相信月老廟的天賜良緣了。哪一天有機會一定要拽著瑜哥哥一同去接“天賜良緣”
“還有什麼？”惜日挑眉問道。
“小姐，聽說，龍少爺和明郡王都回京城了，……”
“你和田勇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出城。”
“為什麼？”
“你以為，為什麼京城會突然有這麼多流言蜚語，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全都回來，你以為，我們真的會在他們眼皮地下而不被他們發覺嗎？”惜日道。
“田雙明白了，這就去收拾。”田雙道。
“告訴田勇，務必保證那一萬兩白銀的安全，我們今後的生活用度，全靠它了。”
“是。”田雙堅定回答！
兩個月後，某縣。
一個提著藥箱子的小廝對前面郎中模樣的人道：“公子，怎麼辦，他們又追來了。”
“真是片刻也不得安生啊。龍茗那廝怎麼探子那麼多，田勇買個米也會被人看出來。已經叫他易容後去沒有狼頭標誌的店去買東西了，也會被看出來。真是，這傢伙到底開了多少店阿！”
“公子，現在不是怨聲載道的時候，龍少爺很快就會追來此地了。”小廝提醒著略微失去理智的郎中。
“此地看來不宜久留了，轉移！”郎中道，嘴邊的山羊鬍被吹得向上一翹。
“是。”小廝應道，外加好心的提醒：“公子，你的鬍子要掉下來了。”
四個月後。
“小姐不好了，田勇被明郡王抓住了！明郡王張貼榜文說……說……”田雙說了半天也沒繼續說，反而仔細端看小姐的臉色。
“他說什麼？！”惜日口氣十分不好的問道。
“明郡王說，如果他的同黨不出來，就要把田勇這個……這個採花賊，遊街還要被掛在城門口示眾。”
採花賊？不是江洋大盜嗎？
“不管他了，誰讓他目標太大，到哪裡都被認出來，掛一會兒就掛一會兒吧，又沒說吊著他，死不了。”
田雙不語，她就知道小姐肯定會捨棄田勇，畢竟明郡王不會真的對田勇怎麼樣，只想引出小姐而已，不過這下子田勇肯定要吃點苦頭了……當採花賊被遊街示眾的滋味……
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田勇肯定還是會被放走，作為誘餌，引出小姐。唉……只可惜，小姐已經決定捨棄田勇了。
“田雙，收拾包袱，我們走！”惜日當機立斷道。
“是。”田雙無奈加不情不願道。她的俠女之路啊！至今為止還沒有她扶危濟困的機會那！太坎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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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林，可她全部都隱了過來，每一個地方仍然堅持不了幾個月，一路行去，後面就像是拖著個大尾巴，到哪裡哪裡都有一堆人圍追堵截，有一段時間，她三人都淪落到自給自足的地步了，險些當了農民去種地，日子甚是難捱啊，有錢都不敢隨意去買東西。
田惜日這下子相信，當年初遇龍茗時，小足子的那番話，絕非狂妄之語，得罪了龍少爺，可真是連買一些日常用品都難已買到了。
就算是皇帝的妃子離家出走想必也沒這麼麻煩吧，就算是皇榜張貼的江洋大盜也比她好跑路，她有種天大地大也沒有她容身之地的錯覺。說不出來的鬱悶……離家出走原來也是這麼難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