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雪比昨天更大。
茫茫無際,推開門來,看到屋頂上已經是堆滿了厚厚的一層。
商會的家丁們已經在風風火火的掃雪剷雪,而萬惡的祝駁則剛剛醒過來。
眼前密密麻麻的雪花,像是天上有只巨大的鵝,在不斷的脫毛,然後飄向人間。
祝駁提著劍,風雪無阻,開始在庭院之中練劍。
簡簡單單的劈砍,劍刃劃過空氣傳出的聲音,在風聲中依然清晰可聞,他的每一劍,沒有刻意的去斬飛雪,但劍刃四周的雪花還是被劈成了兩半。
“祝城主,今日良辰吉日,你該能教我刀法了吧?”一個驚喜的聲音出現在廊道上,陸路興奮的跳進庭院,朝著祝駁小跑過去。
“我的刀可能不適合你。”祝駁提醒著,一邊收起寒鴉驚雀,往屋裡去換刀出來。
刀是斬馬刀,刀柄微長,刀背拱起。
自然是這兩天,讓秦曼找人去買的,聽說價格不菲,是器備的老工人親手鍛造,所用材料也是極其罕見貴重的。
刀身通體黝黑,刀刃雪白,像是由切割機切出來的一樣。
一眼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就是,厚重與極強的劈砍力。
“看我們的刀差得太遠了。”祝駁嘗試著最後的勸解。
“師父!”陸路張口就喊,祝駁趕緊道,“好好好,我馬上教。”
祝駁沒有藏私,把九式平怒中的三種拔刀式,都教給了陸路。而後者的天資,令祝駁都有著感到可怕,因為比起自己來都差不多了!
要是陸路知道祝駁的想法,恐怕不知道該笑還是哭。
三種拔刀之後,又是三種拔刀延生出來的刀法,橫貫東西、近身無敵以及地震天動;分別對應著橫拔式、倒持式與斜拔式。
三刀之後自然就是組合排列,先大致的講了一遍,也當著陸路演示一遍。
陸路有點不好意思了,“我的刀法只有一招,需要兩刀,要不我再把其它刀法教你?”
祝駁搖了搖頭,他可不想學些雜七雜八的刀,最好能和九式平怒互補就行,而且陸路煩人得緊,儘快打發了才好。
於是他道:“我相信你的刀法,一定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刀法,所以我只學獨一無二。”
陸路很高興,狠狠點頭,“可以!”
陸路開始教祝駁刀法,“我這一刀名為碎月。”
“碎月也是歲月。”陸路站到了廊道邊,一邊身體微微拱起,雙手拔出腰間的兩輪彎月。
“我不知道怎麼教你發力的方法,但我可以給你演示一遍。”陸路說著,一邊開始說出真氣執行法門。
“神樞、輪海、鬼藏、秘髓……”
祝駁一一記住,有幾個穴位,他根本不知道在哪裡。
隨著陸路說話間,耳旁寒風竟然緩緩的停了下來,不,不是停了下來,而是被陸路身上真氣執行所帶動的氣機,影響了周圍,天空的雪花都像是放慢了下來!
還沒等祝駁回過神,陸路的刀像是兩彎新月,墜落在庭院,風雪驟停。
他的身影已出現在了祝駁面前。
“這果然和九式平怒互補!”祝駁心裡震驚不已,“九式平怒更像是刀法基礎,注重發力的方式,以及神意的培養,而這陸路的碎月,則完全是追求的殺傷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看清楚。
他悄然轉動魔仙戒,玫瑰花的清涼感出現在眉心。
“沒看清,再來一遍?”祝駁問道。
陸路點點頭,又走到對面。
咻!
無聲無息,身後四周廊道的柱子上,咔嚓一聲,刀痕入柱一半。
這是刀氣沒有掌握好,這一刀已經不如第一刀那麼完美,畢竟大招本來都很耗真氣與心神的。
“再來一遍。”祝駁皺眉。
陸路沒有說話,再次走過去。
第三刀。
陸路站在祝駁面前喘息著,“怎麼樣?我砍不出來了。”
轟隆一聲,四周的廊道屋頂,直接原地垮塌,因為每根柱子都斷了。
“城主!”玉修羅等人的身影出現,聽到聲音後還是瞬間趕了過來,還以為有敵人偷襲。
祝駁搖手道:“沒事。你們退下。”
玉修羅王神機看了看陸路,沒有說話,徑直離去。
祝駁笑道:“我可以去試試了,你先告訴我那些穴位在哪裡。”
陸路在祝駁身上點了點,祝駁記住穴位,慢慢走過去。
“你要不用我的刀?”陸路知道,自己的刀才是最適合碎月刀的,而且雙刀才能有極大的殺傷力,單刀容易被敵人躲過。
祝駁搖頭,“不用。”
站在陸路對面,祝駁雙手持刀,刀尖斜放在左腳腳邊。
爬蟲功,真氣全開!
嗡嗡嗡!
一股金屬顫動的聲音,嗡嗡響起,緊接著,一道黑芒,像是冥界月牙,在場中清晰,然後黑芒邊界在不斷的模糊虛化,像是生出了重重疊疊的殘影!
嘩啦!
周圍積雪紛紛飛撒而出,四周瓦片噼裡啪啦的炸裂成粉!
冥月散去,祝駁刀向後方天空,黑刀刀身,依舊兀自顫動的不停,久久不散,讓人耳膜都像是產生了一種幻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耳鳴了。
陸路自以為自己的天資悟性很了不得,學什麼都很快,但是直到今天看到了祝駁。
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愧是大宗師,竟然只看我用了三次。不僅學會了我的刀法,而且還融入了自己的斜拔式!天才!哦不,妖孽天賦!”
陸路心裡覺得,祝駁不愧宗師,深不可測!
祝駁的刀,輕輕落下,插到地面。
他揹負雙手,右手在身後捏了又捏,因為被刀顫動的力量,震麻了……
“小兄弟,加油練習,我看好你。”祝駁看著陸路鼓勵的說道,自己就是心善,怕打擊到了孩子的學習興致,作為“前輩高人”,當然還是要適當鼓勵的嘛。
雙手攏在廣袖之中,祝駁回屋了,只留下一個瀟灑而高大的背影。
陸路握著拳頭,“我一定會加油的!今天之內學完!”
祝駁回屋提著劍,去找秦曼。
“城主,教完了?”玉修羅等人也在,同時知道了一個觀海鎮都知道的訊息。
那就是:白髮魔劍重出江湖,煙庭湖上將與玉京城主論劍!
這個訊息讓王神機和玉修羅都錯愕不已,祝駁會劍?
如果帶一把劍就能說是劍道高手的話,那江湖上用劍的人,一抓一大把,還有裝模作樣配劍當裝飾品的人。
祝駁顯然在王神機眼裡,就是那種人。
與白髮魔劍論劍?咋不說是在找死呢?
天下公認,步壞真用劍第一,白髮魔劍第二,劍俠派的太上長老都要往後排。
祝駁把劍遞給秦曼,“我學完了,他還沒學完。給我寒鴉驚雀找一個劍鞘插。”
後面一句自然是對秦曼說的,後者接過劍,“定會讓城主滿意。”
“城主,我承認您的刀法確實已經登堂入室,但這劍法,還差點火候。”玉修羅說得很委婉,臉色凝重道,“那白髮魔劍的劍法,堪稱難尋敵手,城主何必以己之短,攻敵之強?”
“誰說我短?”祝駁沉著臉,“我的劍長著呢。”
“總之我自有分寸,讓咱們能安安靜靜等著煙庭湖結冰,一勞永逸,何樂不為?”
“可是城主……”玉修羅還要再勸,然而王神機打斷他,“城主自有他找死的理由,玉門主,你還是別說了。”
祝駁看著王神機,心裡道:你這小老頭很狂啊,一言不合就在懟我,真當自己沒威嚴嗎?
王神機呵呵拜道:“祝城主旗開得勝,一帆風順。”
起身再拜兩拜。
活像是把祝駁當成了牌位,祭奠死人。
祝駁冷哼一聲,今晚要你好看!
……
時間不經意間溜走。
下午大雪將停,黑衣範颯,白髮金瞳,打著白色的油紙傘,一步步走在冰面上。
然後離岸邊已有三四幾里,停下腳步。白霧籠罩著,黑衣白傘,他像是一柄立在冰面上的劍。
岸邊看去,黑衣劍客身邊的白霧,彷彿都化成一柄柄長劍,在冰面穿梭。
畫舫大船,位高權重的人得到訊息時,已經預訂了最佳看戲座位。
此時約定的時間就要來到,他們也都來到了畫舫上。
“夏會長!”一身錦袍貂裘,中年男子的到來,讓很多大人物站起身來。
夏氏商會,觀海鎮的常青樹,不倒翁。
背靠最強大的皇朝勢力,幾乎是整個觀海鎮制度的制定者。
此時,夏會長身邊,有一男一女兩位一看就不簡單的人物,兩人沒有穿統一制服,但是,他們的腰牌上,卻有鎮異司的標記。
男子腰牌為十,女子腰牌為九。
眾會長身邊的江湖人士,心裡暗暗凜然。
鎮異司武備,前十的小組,那些組長都是能比肩一等高手的存在!
“喲,二宮主也在,快快,上來一起坐。”
最高一層閣樓,夏會長招呼著二層的雪傲,讓她一起上去坐。走在後邊的趙亮頭探過去,“會長,你這有點明顯了。二宮主可能會害羞。”
“有這麼明顯嗎?”夏會長左右看看,四大派的人,除了劍俠派那個還沒到,其它的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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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現在都裝成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自然在閒聊著有的沒的。
雪傲宮主站起身來,“多謝夏會長邀請。”
一點沒有小女孩兒的嬌羞,大大方方的走過去,“請。”
夏會長眉開眼笑,與雪傲宮主一起,上樓去了。
樓上比樓下人更少,只有兩個人跪地而坐,一個年輕公子,青內襯白衣裳,嘴角含笑、俊美異常。
另一人,一頭栗色長卷發,碧眼瞳高鼻梁,充滿異域風情的魅惑之感。皮膚白皙,在冰天雪地的天氣,依然露著那讓人垂涎不已的小蠻腰,裙為輕紗,隱隱約約可見一雙勻稱的長腿。
見到夏會長與二宮主,年輕人與異域尤物起身行禮。
“見過夏叔(夏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