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張文六像是一條脫韁的野狗,雙臂擺動出殘影,兩條大長腿跟風火輪一樣,迅速拉開距離。
張麻子身體素質強悍,常年的麻匪生活讓他擅於奔跑。
“我艹,前面那兩個人吃錯藥了,怎麼跑的這麼快!”
就在後面一眾追兵驚訝的目光中,張文六和張麻子二人越跑越快,在一個小巷子裡消失不見。
“前面是死衚衕,不要讓他們跑了!”
帶隊追擊的小隊長興奮起來。
張文六此時已經進到了死衚衕,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MD,這群畜生對鵝城怎麼這麼熟悉?”
張麻子使勁甩了幾下頭,讓汗珠進不去眼睛,然後對張文六道:“郭勳祺,這個人我聽松坡將軍說過,是打仗的能手!”
“12年的時候就隨軍西征,15年返回蓉城,在潘文華部歷任排、連、營、團長。”
張文六翻了個白眼,“我說大哥,你就別跟我科普了,想想怎麼逃出去才是正理。”
張麻子看了一眼面前的高牆,愁眉苦臉道:“翻過這道牆就是主街,主街上到處都是郭勳祺的士兵,咱們現在過去,就是自投羅網,除非——”
“除非什麼?”張文六聽到身後越來越重的腳步聲,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張麻子指了指天上,“除非咱們長了翅膀,原地起飛。”
張文六抬頭看了看天空,剛想說幾句,目光突然被牆壁上的窗戶吸引住了,“大哥,你還真說對了,咱們不用死了!”
吱呀——許是聽到了樓下的動靜,東牆靠近巷子的窗戶忽然被人從裡面推開。
都不用看臉,張文六就猜到了女人的身份——趙銘。
趙銘的視線被峰巒擋住,居然一時間沒看到樓下的情況。
機不可失,張文六一個助跑,先攀上了高牆,接著縱身一躍,扒住窗沿,雙手如鷹爪,扣住窗沿內側,身體好似螞蚱,連球帶人一起撞進了房間。
張文六來不及感受帶球撞人的“痛苦”,轉身趴在窗戶上,“大哥,快,我拉你上來!”
張麻子也不含糊,論打家劫舍,翻牆入室,他是祖宗。
只見他比敏捷的貓兒還要快,而且縱跳無聲,展現出強大的腰腹力量。
等進了窗臺,張文六剛要關上窗戶,張麻子忽然從腳上褪下一隻鞋,說了聲“稍等!”
張文六不明就裡,看著張麻子將鞋準確無誤的扔到了牆頭上。
“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張文六豎起一個大拇指。
張麻子這才小心翼翼的關上窗戶。
趙銘坐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等看清楚二人,慌張的想要喊叫,“啊——啊——阿巴阿巴——”
她大張著嘴,可惜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響。
從外面看去,原來大奈妹的嘴裡,居然是空蕩蕩的一片,小香舌不翼而飛!
張文六嗤笑一聲:“別費勁了,上次你丫的想告發我們,我沒殺了你就算你祖宗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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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眼中全是怨毒。
張文六也不管他,徑直貼在窗戶邊往下看,一群官兵追了過來,發現了牆上的鞋子。
“隊長,還是熱乎的。”一個士兵蹦起來,將鞋取下來用手一摸,“霍,這人腳也太臭了,差點把額滴隔夜飯都逼出來。”
士兵手賤,摸完了謝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隊長劈頭就是一個大比兜,“誰讓你丫的平時喜歡摳腳丫子,我就不信,這鞋能比你腳丫子還臭?”
眾兵士哈哈大笑,絲毫沒有丟失了逃犯的陰霾。
小隊長喝道:“全體都有,嫌犯已翻牆去了大街,快追!”
“是!”
一眾士兵立即調轉方向,離開了巷子。
確定追兵離開,張文六一屁股坐在地上,隨手解開胸前衣釦,剛才跑的急,汗水打溼了背心,此刻貼在身上,好生難受。
張麻子朝張文六使了個眼色。
張文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那個大奈妹,仍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恨不得撲上來咬自己兩口。
“大哥,要不還是殺了算了。”張文六可沒工夫做著女人的思想工作,在他看來,這女人和她的死鬼丈夫,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想當初張麻子替他申冤,他倒好,反過來就是出賣,差點害死自己和張麻子。
要不是張麻子攔著自己,大奈妹活不到今天。
張麻子搖頭道:“都是苦命的人,無非是為了生活罷了。”
對於張麻子的惻隱之心,張文六不置可否。
在電影裡,張麻子是個有信仰、意志堅定之輩,他是個英雄,行事光明磊落,正直卻不迂腐,唯獨對待百姓方面,張文六覺得,他過於寬厚了。
害死六子的賣涼粉小販、看客,他都沒有追究責任,而是將這一切的罪責算在了黃四郎的頭上。
如果換作是張文六,肯定把這些人全宰了。
不過,這也許就是兩人的境界差距。
反正換做自己來做鵝城縣長,肯定不會一分錢不撈,也不會把銀子都散給窮人。
趙銘聽到兩人談論自己的生死,還是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經歷過一次生死,她越發的怕死。
張文六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一腳踹在了皮球上,“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做飯!”
雖然挨了一腳,趙銘不怒反喜,她長出了一口氣,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當下也顧不得怨恨,如蒙大赦的跑進了廚房。
張文六當然不放心,“大哥,我去廚房盯著,省的她給咱倆下毒。”
張麻子點點頭,來到窗前,檢視城中局勢。
廚房裡面。
趙銘背對著門口站在廚灶前,鍋裡的水燒的沸騰,張文六忍不住打量起了她的背影。
柔美的曲線,寬鬆的民國服飾都掩藏不住那爆炸性的身材。
尤其是那一對大瓜,張文六都怕它掉進鍋裡面。
圍裙的細繩在腰間收緊,暴露出一個漫畫般的細腰。
張文六的腦海裡忍不住想起了小H文裡情節,飢渴難耐的兒子闖進廚房,從背後偷襲生母,然後生母在洗碗池邊上掙扎,洗碗池譁啦啦的流著水。
張文六這麼一想,呼吸就有些粗重。
趙銘雖然變成了啞巴,可耳朵更加靈敏,聽見聲音,身子明顯一顫,急忙轉身,手裡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看到是張文六,她是又驚又怕。
“怕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安心,大哥既然說不殺你,就不會殺你。”張文六拿起一片切好的黃瓜,放在嘴裡,邊嚼邊說道:
“當初如果不是你們夫婦二人,恩將仇報,想要拿我們去換銀子,也不至於有現在這個下場。”
提到自己的死鬼丈夫,趙銘也是黯然神傷,“阿巴——阿巴——阿巴——”
如果不是張文六手裡拎著槍,她肯定一刀劈過去。
“幹嘛,我說的是事實,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然幹了,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張文六可不慣著大奈妹臭毛病,
“麻溜的做飯,敢搞小動作,我就送你下去和你的死鬼丈夫團聚。”
張文六兇狠的眼神,在趙銘身上上下掃描了一遍,看的她遍體生寒,不敢多言,轉身切起了一隻白斬雞。
DuangDuangDuang~~~
趙銘咬牙切齒地剁著雞肉,看那架勢,估計把雞想象成張文六的模樣了。
鵝城城裡只有一條貫穿東西的大道,其餘都是些小巷子。
此時已是深夜。
各個路口都有郭旅長的士兵把守。
兩個黑影專挑小巷子穿行,貼牆而走,遇到巡邏的士兵就隱藏在黑影裡面,等到巡邏的士兵離去,又快速的行動。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文六和張麻子。
他二人在大奈妹家裡吃飽喝足,將趙銘捆好了之後,便合計夜探碉樓。
張麻子沉聲道:“郭勳祺的士兵殘暴,所到之處,民不聊生,若是任由他在鵝城盤踞,恐怕鵝城百姓難以活命。”
都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土匪打家劫舍,往往搶掠一番就離開,來不及仔細翻找百姓藏匿的東西。
但是成建制的士兵不同,尤其是駐紮的軍隊,那搜刮起民脂民膏來,真是不遺餘力、不留任何死角。
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東西找出來。
張文六深感於個人的渺小,尤其是面對訓練有素的士兵時,個人的勇武毫無用處。
就好像神鵰俠侶裡面襄陽保衛戰,強如五絕的東邪、老頑童在面對蒙古兵時,也無法全身而退。
更別說他這個半吊子,估計一個照面,就得被對方打成篩子。
“大哥,您的意思是?”張文六隱約猜到了張麻子心中的想法。
“去黃四郎的碉樓看看!”
張麻子緩緩吐出一句話,把張文六嚇得不輕。
“大哥,鵝城現在被重兵把守,咱們這樣過去,會不會太冒險?”
張麻子輕蔑的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承認,他郭勳祺打仗厲害,但是論偷襲,打游擊,我是他師哥!猛虎山的崽子們不能跟我一起送死!”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黃四郎的碉樓我熟,咱們來個出其不意,若能成功最好,若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