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不禁大驚,他高聲喝道。
“不好,有埋伏。”
陰謀搞成了陽謀,除了趕緊撤,已經再沒別的辦法。
“撤,快撤……”
話音未落,城頭上的北遼人,再度大喝道。
“想跑,晚了,給我放箭,射死他們。”
“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娘娘腔,此人是東衛的王爺段秀,定不能放跑了他。”
爬城的東衛兵,還沒反應過來,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箭雨,就瘋狂的砸了下來。
東衛兵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就連雙腳都是懸空的,如何抵擋這突如其來的箭雨?
很快,就連城下等著隨後爬城的軍士,都軟趴趴的倒了一片。
而懸在城牆上的東衛兵,更是不少人直接從城牆上掉落,骨斷筋折。
身後的慘叫聲,讓段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這麼搞下去,他這五千人,很快就會全軍覆沒。
他還沒想好怎麼辦,城頭的爆喝,又一次傳了過來。
“快,潑熱油,扔石頭,一個都不要放過。”
說話之間,磨盤大的石頭,和冒著看不見黑煙的熱油,就朝從段秀等人的頭頂傾瀉而下。
如此危急的時刻,段秀也顧不上別人了,只好雙腳一點城牆,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他的雙腳還沒著地,還掛在城牆上的東衛兵,頓時發出了悽慘至極的慘叫。
段秀驀然回頭,就看見不少軍士被石頭砸爛了腦袋,但更多的人,則是被大火點燃。
焦臭的氣味順著北風沖天而起,淒厲的叫聲不絕於耳,恍若人間地獄。
段秀的眼睛,頓時就紅了,打了這麼多次夜襲,他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而就在他雙腳即將落地的瞬間,最少幾十只羽箭,徑直破風而來。
段秀一個翻滾,躲過了要命的羽箭,隨即大喝道。
“撤,快撤……”
因為夜襲爬城的緣故,他手下的人只帶了短刀,甚至連還擊都做不到。
從北遼人的部署看,對方定是早有準備,於是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在段秀心中掠過。
軍中還有北遼人的奸細!
不行,若是如此,他們後面說不定還有什麼埋伏,必須將此事儘快通知大哥。
他思謀這些的同時,城下瘋狂逃竄的東衛兵,已經就剩下了不到五百。
見段秀竟還杵著不動,一名軍士扯著脖子叫道。
“王爺,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啊……”
話未說盡,他的胸口就同時被五支羽箭貫穿。
段秀終於回過了神,他長劍一招。
“快走……”
見他身後的兵馬,只剩了一二百人,城頭的北遼人大笑道。
“段秀,今日咱爺們慈悲,饒你條狗命。”
“回去告訴衛允,趕緊滾出北遼,回東衛等死,還能多活兩天。”
“惹得咱爺們興起,揮兵殺進你們大營,管教你們一個個的,全都客死他鄉。”
“什麼狗屁的武威王,真他奶奶的可笑至極,崽子們,給我把城樓盯緊了。”
說著,他就哼著走調的小曲,一步三晃的下了城樓。
一邊往回走,他還不住的琢磨著,三皇子殿下果然深謀遠慮,連衛允夜襲都預料到了。
看著段秀的時候,衛允和蘇烽二人,正時刻準備著攻城。
知道了情況,又看了看段秀身後那僥倖活下來的一百多個人後,衛允的臉也黑了。
“難道軍中還真有北遼的奸細?”
當日給秦開傳遞軍糧情報時,衛允已經將大營中的兵馬,全部過了一遍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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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點可疑的,都被嚴刑審問,最終他確定,所有的釘子都拔出來了。
可既然如此,那今天的秘密,又是怎麼洩露出去的?
說北遼人是誤打誤撞,恐怕鬼都不信,誤打誤撞有把熱油都提前燒好的?
難道說這不知名的奸細,是他們在應遠休整時,混進大營的?
想了半天,衛允還是沒琢磨出個所以然。
見狀,蘇烽連忙道。
“陛下,眼下情況尚不明朗,還是先撤回大營,再做計較吧。”
既然北遼人伏擊了段秀,那就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衛允他們。
衛允點了點頭。
“也罷,撤回大營後,立即派信得過的人將大營封鎖,此事我要好好調查。”
這根釘子若不能拔出來,恐怕就算睡覺,他都要睜一隻眼睛。
可要從四十萬人中,找到三五個奸細,這可遠非一日之功。
怎麼辦?
回到大營,衛允不住的轉著圈子,但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蘇烽也同樣沒了主意時,段秀突然眼睛一亮,開口道。
“大哥,我有個辦法。”
隨即,他就在二人疑惑的眼神中,急不可耐的吐出了四個字。
“故技重施。”
衛允眼珠轉了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點頭道。
“好,命所有將官大營聽令。”
一刻鍾後,衛允沉著臉,看著面前的一眾將官。
“諸位,今日我軍中了北遼人的埋伏,五千人馬幾乎全軍覆沒。”
“這是我軍出征北遼以來,從未有過的恥辱,朕發誓雪恥。”
他的聲音,更加陰沉了幾分。
“聽令,立馬整軍,天命時分四十萬大軍全面攻城,一舉攻破凌州,去吧。”
見狀,一個偏將服色的小鬍子,趕緊上前一步道。
“稟陛下,凌州城中有二十萬兵馬,全都是北遼精兵。”
“而且今日王爺夜襲失利,對方必定更加警覺,甚至可能正等著我軍前去。”
“恕末將直言,一旦冒然攻城,我軍必定死傷慘重,還請陛下三思。”
衛允卻好像吃了秤砣。
“朕意已決,不必多言,準備去吧。”
眾人無奈,只好嘆了口氣,魚貫走出了中軍大帳。
很快,原本寂靜無聲的大營,就徹底忙碌了起來。
聽著眾人有些埋怨的呼和,衛允嘴角一勾。
“段秀,準備行動。”
蘇烽雖也是一頭霧水,但他知道,衛允所做的一切,定然跟段秀所謂的故技重施有關。
於是他也沒多說啥,就這麼安靜的看著,衛允和段秀二人的部署。
四更時分,大半夜不見蹤跡的段秀,終於回來了。
此時他陰柔的臉上,一片鐵青,也不知是計劃不順利,還是天冷凍的。
一晚沒睡的衛允,打著哈欠問道。
“怎麼樣,可有結果了?”
段秀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大哥,什麼都沒有。”
衛允愣住了。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