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廖狗蛋也算誠懇,還急急忙忙去找衛允,女苦主這才放棄了去州城告狀。
她紅著眼睛,看著地上的屍體:“相公,你放心去吧,我定位你討個公道。”
可兩頓飯光景過去了,卻還不見衛允這個“兇手”回來,圍觀的百姓都等不及了。
“怎麼還不回來,還等著看好戲呢。”
“出了心這麼大的事,咱們這位太爺,恐怕暫時是回不來咯。”
“說不定人家早帶銀子,去州城找門路去了,官高嘴大,這冤難申啊。”
“……”
眾人話音未落,衛允那急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各位父老,本縣回來了。”
在何五魁那狠敲了筆銀子的他,原本心情很不錯,可廖狗蛋的出現,卻將他直接幹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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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他根本來不及問明情由,就帶著段秀等人,飛一般趕回了縣衙。
眼見衛允快步趕來,衣衫破舊的女苦主,眼睛頓時一瞪:“衛允,你終於來了。”
“你的煤炭害死了我相公,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衛允還沒來得及開口,方才被他救下的女子,卻先張了嘴:“大姐,你是不是弄錯了?”
“縣令大人是大個好人,他剛在何大少手裡救了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知道救下她的男人,就是新來的縣令時,這個名叫孟小雪的姑娘,也震驚的說不出話。
但當時衛允正忙著處理何五魁父子,也根本沒給她跪下行禮的機會。
女苦主理都沒理她,而是就這麼直勾勾的,等著衛允的回答。
衛允表情罕見的陰沉:“究竟怎麼回事?”
女苦主也沒耽擱,抹了把泛紅的眼圈,就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末了,她指著地上的屍首:“我相公屍體,就擺在這,沒說的了吧?”
衛允分開人群,來到屍體旁,只看了一眼,頓時雙眉緊皺。
死者面容扭曲,一看就是死前曾拼命掙扎,嘴角處的食物殘渣,證明他死前曾嘔吐過。
而他凍硬的褲子上,還帶著潮溼,說明死者曾因憋悶,導致大小便失禁。
衛允很清楚,這都是煤煙中毒的跡象,這是穿越前,他早就知道的常識。
段秀細長的眉毛,早變成了兩個黑疙瘩:“太爺,這……”
衛允嘆了口氣:“確實是煤煙中毒。”
見他這麼說,一眾圍觀者,頓時又開始了瘋狂的議論。
“還真是燒煤給嗆死的,太可怕了。”
“我說什麼來著,還是上山砍柴去吧,早就看這什麼勞什子煤炭不靠譜。”
“縣令大人的煤炭害了人命,這回可有熱鬧看了。”
“……”
死死盯著他的女苦主,頓時更加悲慼森然:“好,你終於認了。”
“煤炭是你給的,沒你這餿主意,我相公也不會就這麼死了,償命吧?”
不對,這女苦主如此篤定,此事定有蹊蹺,衛允沉吟道。
他雖不是搞化工出身,但對煤炭,也算熟悉。
只要按他說的做,根本不可能出現如此嚴重的中毒事故,這裡面定古怪。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一個男性的聲音,突然在人群外炸響:“都尉大人到。”
接著,沈金城那帶著傷疤的臉,和鬍子拉碴的曹德坤,就出現在了衛允的面前。
稍微有些混亂的場面,讓沈金城十分滿意的,瞟了曹德坤一眼。
如今勢成騎虎,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幹掉衛允,一雪前恥。
沈金城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假意皺眉道:“衛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得知情由的他,一副為民做主的架勢:“那婦人,你放心,本都尉定還你個公道。”
隨即,他又十分憂慮的道:“衛大人,你的煤炭出了這種事,真是令人痛心。”
“你我雖同朝為官,可法不容情,今日你若不還這婦人一個公道,人心難服。”
“為城中安定,本都尉只好送到州城,交刺史大人處置。”
他朝身後的軍卒一揮手:“來人,將衛大人綁了。”
眼見兩個軍卒就要動手,不想衛允卻一皺眉:“等等。”
沈金城冷哼:“怎麼,證據確鑿,你也親口承認,衛大人還想拒捕不成?”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若還不識抬舉,就別怪本都尉,不念往日的情面。”
看著他那雙義正辭嚴的眼睛,衛允猛然發現,他眼神深處,竟藏著一抹隱晦的笑意。
怎麼回事?
他眼珠一轉,淡笑道:“都尉大人,你來的還真快。”
沈金城依舊嚴肅:“為民做主,職責所在。”
“幸虧本都尉來的及時,不然就憑這些可憐的百姓,還真奈何不了你衛大人。”
“好了,天色不早,有什麼話,你還是州城,跟刺史大人說去吧。”
衛允搖了搖頭:“本縣只是想去死者家中,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如果此事確因本縣而起,本縣願意賠命,墊棺材底都行。”
“但若是蓄意陷害,那就另當別論了。”
沈金城聞言,不著痕跡的看了身邊的曹德坤一眼。
得到對方確定的眼神後,笑容才又爬上他的臉:“這種拖延時間的把戲,很愚蠢。”
“不過沒關係,既然你這麼有興致,本都尉就讓你死得明白些。”
“那婦人,帶路。”
一心想要衛允賠命的女苦主,頓時不願意了:“大人,若他找機會跑了怎麼辦?”
沈金城眼睛一橫:“那本都尉就只能一刀砍了他,我想刺史大人,會理解的。”
“你說對嗎,衛大人?”
衛允淡笑:“都尉大人放心,本縣還沒那麼下作,走吧。”
前往苦主家的路上,一臉陰柔的段秀,急的不像樣子。
“這不是新來的太爺嗎,出什麼事了?”
“聽說他害了人命,正要被都尉大人,押往州城治罪呢。”
“原以為他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現在看來,唉,人心難測啊。”
“……”
眼見衛允被眾人簇擁著上了街,無數探頭探腦的老百姓,頓時拉開了話匣子。
孟小雪被眾人看的有些發毛:“段大哥,太爺就要被帶走了,咋辦?”
段秀也是一臉苦澀:“事到臨頭,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希望苦主家,能有什麼發現吧。”
他們唉聲嘆氣時,生死關頭,面容冷肅的衛允,正緊鑼密鼓的思考著。
聽著耳邊百姓們的議論,他不禁心頭一震:“原來問題出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