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腥臭滔天，池水冒起的泡有碗大，再沒有鱷魚的蹤跡。
想來鱷魚也是極愛乾淨的。
餘燼幾人停在空中，鳳凰長明清嘯道:“就是這裡了，黑蛟的領域。”
她的神格若是真在這裡泡了這麼久……上神大人表情有些苦。
“黑蛟在哪裡？”餘燼環視一圈，並沒有看到有生命存在的跡象。
突然，大地震動，池水沸騰。
一個碩大的龍頭從池裡抬起，聲若洪鍾:“爾等何人？”
看到鳳凰長明後，黑蛟大怒:“老母雞，你又來作甚？”
鳳凰長明翅膀一揮，扇起一陣狂風，氣道:“老長蟲，你他娘叫誰呢？”
“老母雞！”
“老長蟲！”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罵起來，最後乾脆動起手來。長明把背上礙事的烈甩回餘燼邊上，做了個擼袖子的架勢，然後仰頭噴了一堆火過去。
餘燼:“……”
她默默讓銀西離的遠了些。
只見鳳凰吐過去一團火，黑蛟甩起尾巴，揚起大片泥水，把鳳凰一身華麗的羽毛濺的星星點點。
鳳凰全身的毛都炸了，尾翎豎起，羽毛像箭一般鋪天蓋地。
神仙打架。
三人找了棵大樹趴著圍觀，烈心有餘悸:“他倆有仇啊？”
“看起來是的。”
難怪鳳凰長明一開始不大樂意過來，瞧這架勢仇還不小。
兩人打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直把這一片沼澤地攪成了爛泥地。
然後誰也奈何不了誰。
長明一身泥濘，成了落湯雞，趴著溼地邊喘氣。黑蛟插了一身的羽毛，露出個碩大的腦袋，邊喘邊罵:“你他娘的老母雞，兩年前害本尊化不成龍，居然還好意思過來找茬！”
化龍？
餘燼丟了塊樹枝到長明身上，問她:“怎麼回事啊？”
黑蛟千年化龍，可是要緊事，一般都會找個隱蔽安全的地方不讓人打擾，長明要是打攪了人家化龍，這仇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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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臉色略不自在，嘴硬道:“那又不全怪我，怪這只老長蟲……”
兩年前，天降異象，大荒震動。
而黑蛟正在化龍的瓶頸掙扎，一團金色的東西就這麼砸到了他身上。
“那東西不知是什麼，氣息卻讓我十分親近，我便忍不住跟了過來，正好看到這老長蟲吸收著金光，連角都快長出來了。”
餘燼臉色幽幽。兩年前，好巧不巧，是她墜落這片大陸的時候。
那團金光，十有八九就是她的神格碎片了。
長明歪打正著的打斷了黑蛟化龍，而之後黑蛟不管怎樣都吸收不了那團金光了，豈能不氣？
若不是同屬大荒一方霸主，誰也奈何不了誰，那定是不死不休了。
“那就是說，那東西現在還在你這兒？”
餘燼打斷長明絮絮叨叨的抱怨，翩然從樹上飄下，站在鳳凰背上，居高臨下的盯著黑蛟的眼睛。
黑蛟哼哼了一聲，倨傲道:“是又如何？怎的，你想搶啊？我告訴你，人類的女娃娃，這大荒之中每年都有大把想搶的，最後都在這地底下餵魚了！”
“人類的女娃娃？老長蟲，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神明！”
長明脾氣暴躁，甩了一翅膀泥水到黑蛟臉上，黑蛟愣了愣。
他怎麼看，餘燼都是個沒有血脈之力的普通凡人啊。
莫不是這老母雞想誆他？
定是如此了。黑蛟心底冷笑，龍頭抬起些許，沉吟道:“神明啊……”
“我可不信！”
一陣天搖地轉，餘燼險些站不穩，扶住鳳凰的脊背才站穩些許，便見黑蛟足矣遮天蓋地的身軀整個露了出來，尾巴一揮。
泥水鋪天蓋地，眼前漸漸的什麼也看不見了，餘燼在窒息感中緊緊抓著手底下能抓住的東西，想的卻是銀西。
若是死前能拉著他的手一起，倒也，不懼了。
水聲起伏，不知過去了多少光陰。
餘燼恍惚間好似身處一片晚霞之中，金光絢爛，很是溫暖，讓她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喚醒她的是銀西的呼喚，焦急萬分，彷彿還帶著哭腔。
她於是想起，幾人被黑蛟捲入水中，本以為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還活著。
掙扎著睜開眼睛，眼前絢爛的金光讓她不適應的眯了眯眼，心道方才夢裡見到的金光莫不是就是這個？
“這是哪兒？怎麼……這麼亮？”
等眼睛適應了光亮之後，餘燼才發現三人被裹在一個類似於蛋殼內部的地方，烈七葷八素的躺在地上還沒醒過來。
大狼見她醒來，咧嘴笑開，有點傻。餘燼便也忍不住笑了，順勢倒在他懷裡，閉了閉眼，輕嘆道:“方才有一瞬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會兒我就在想，死都不能一起死，沒意思極了。”
銀西噗嗤笑了，胸膛震動著她的耳膜，聲音低沉好聽的要命:“我說過了，你就是死了也是我的。”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餘燼才想起來:“鳳凰長明呢？”
這蛋殼丁點大的地方，並未見到老鳳凰。
而且沼澤中竟是這般光景，倒是讓餘燼沒有想到。
銀西抿著唇，冷哼道:“那老母雞和老長蟲是一夥的！”
餘燼沒來得及樂他這叫法，就被一夥的給砸懵了。
“什麼意思？”
兩人掐架掐的那麼真情實感，竟是一夥的？
卻原來，黑蛟掀起巨浪後，餘燼在長明背上，猝不及防被甩進了沼澤中。
在樹上的銀西慌忙要來救，烈慌忙要腳底抹油，那老鳳凰卻是拍拍翅膀飛起來，大笑著:“老長蟲，這回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謝我。”
邊說，邊把他們兩個一齊拍了下來。
銀西暈頭轉向間只記得去找餘燼。
“後來，咱們便被一團金光吸了進來，鳳凰和黑蛟似乎也沒料到，又氣又急又奈何不得咱們。”
上神大人臉色陰沉。
千萬年了，竟栽在史前文明的兩隻妖獸手裡，怪長明演技太好？
不過，她倒也想明白了，冷笑道:“恐怕黑蛟化龍被阻是真，而他們二人有仇是假，鳳凰長明，是感知到了我身上的氣息，特地做戲引我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