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翼狼的視力很好,扶搖而上時能看到百里外的光景。
但餘燼不行。
而且高大的林木阻擋之下,肉眼受到的桎梏也就愈發明顯。
於是餘燼將舊眼鏡拆開之後,做成簡易的望遠鏡。
幸好她並不是真的近視,須彌芥子裡的眼鏡多是用來裝飾的,有老花鏡也有凹透鏡,望遠鏡需要的鏡片才足夠。
有了望遠鏡,部落的偵查能力驟然提升。
族人對這新奇的玩意兒愛不釋手。
負責修建竹樓瞭望臺的魚被委以偵查重任,餘燼教過他怎麼用望遠鏡之後,他就整天抱著不肯放手。
“天吶,那有只狍子!看的好清楚!”
“原來兔子還會這麼躲人……難怪平時找不到。”
魚看到什麼東西都要拿出來炫耀一番,還不肯把望遠鏡給別人,搞得族人一時間對他又愛又恨。
離織女說出寒山部落的事已經過去了五天,魚照常用望遠鏡觀察遠方,忽然看到遠處的樹林飛鳥驚起,撲稜稜的散開。
一般來說,只有特別危險的大型猛獸經過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魚皺了皺眉,調整望遠鏡的方向仔細看去。
啪嗒一聲,竹筒架起的望遠鏡摔到地上,骨碌碌滾遠了。
原來沒發現的時候,腿肚子就已經在發抖了。魚回頭,嘶聲大叫:“巫!有,有怪物!”
餘燼匆匆趕到瞭望臺,安撫了臉色煞白的魚,同時也用望遠鏡看到了魚口中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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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的本體是一隻山貓,輕巧靈活,但膽子很小。
無怪乎被嚇成這樣。
離金河部落不到百里的地方,有一夥人,數量近百,黑壓壓一片。
透過望遠鏡,可以看到那夥人赤身裸體,全身只有一條獸皮搭在腰間,肌肉鼓起,個個像座行走的山嶽。
餘燼忽然皺起眉頭。
終於知道那不安從何而來。
那些寒山部落的人,看不出本體是什麼,然而身上佩戴的居然不是這個世界常用的石刀木矛。
而且——金屬的刀劍!
雖然做工粗糙,看上去並不鋒利。但,確確實實是金屬材質,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上神大人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她輕敵了。
因為遍尋四周都沒有找到過鐵礦,她以為這個世界沒有金屬器具,最起碼,人類還沒有發現。
現在,她只能用竹箭木矛來對付這些擁有鐵刀短劍的兇殘之徒。
無異於把族人的性命送出去任人宰割!
有些顫抖的手搭在竹樓的邊欄上,餘燼面上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問銀西:“這些寒山部落的人是什麼血脈?”
當力量過於懸殊時,拼命顯得太不理智。餘燼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
還有別的辦法。
比如,用血脈中的壓制。
就像從前用貓薄荷對付嵩山部落一樣。
寒山部落就像突然冒出來的人間惡魔,沒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來,先祖是什麼……
不過,銀西已經深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因此這幾天也沒閒著,和所有能聯絡上的部落打聽了關於寒山部落的事。
此刻遲疑道:“似乎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原身…不過,據說這夥人很神秘,有時候消失一整天,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幾十裡外。”
“是土行獸。”
有些顫抖的柔弱嗓音自身後傳來,餘燼轉頭,看到織女眼眶通紅的立在身後。
像是想到了極不好的回憶,她的聲音哽咽:“我見過他們的原形,是土行獸。”
擅土遁而行,她親眼看著父母被從土裡突然冒出來的野獸咬斷脖頸。
土行獸?
餘燼擰眉。
這可有些麻煩了,跟老鼠似得,什麼時候突然鑽到眼前都不知道,戰鬥力未必高,但夠陰險,夠噁心人。
之前做的種種準備似乎都只能推翻重來,而敵人近在咫尺,也許明日,也許今晚夜裡,就會悍然出現。
時間如此緊迫,甚至容不得她抱怨。
大腦冷靜而飛速的運轉,一剎那,她似乎又回到了九重天上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模樣。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提起精神,弓箭時刻準備著。竹,魚,麟,找八個族人跟我來。銀西,族中還有犀角對不對?全找出來給我!”
從容不迫的交代完所有人該做的事,族人從最初的慌亂中穩定下來,開始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
因知道對方是土行獸,餘燼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佈陣阻止對方土遁進來。
若是以前,上神大人揮手便能撒下結界,千軍萬馬也不在話下。
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要想列陣,還得仰仗犀角燃之通鬼神的效力。
餘燼是走過封神之戰的神祗,雖因修的是無情道,不沾人間功名而未插手,但對其中幾場戰役頗為熟稔。
其中有個土行孫,大抵血脈便承自土行獸,一樣有土遁的法力。
恰好,餘燼記得用來對付那矮子的陣法。
乾坤八卦,巽風震雷,每位以人為陣,燃犀角鎮之,而餘燼自己,則坐鎮陣眼。
以凡人的肉眼,未曾看到,犀角燃起的煙化作八方大柱,深入地底。
連風都似乎捲起了肅殺之氣。
寒山部落的人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憑著血脈的能力,他們這一路行來可謂無往不利。
此刻夜幕降臨,他們並不急著前行,在原地駐紮下來。
領頭人是個毛髮茂盛的男人,彷彿未開化的猿人,全身上下只有一雙黝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的露在外面。
男人在燃起的篝火邊烤著肉,粗獷的嗓音震得夜宿的棲鳥驚飛:“兄弟們好好休息,等到凌晨,那夥狼崽子睡死的時候,咱們再殺進去!”
土遁而入,殺個措手不及,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
其餘人興奮的興和。
大笑露出的牙齒都是黃的。
而細看之下,那領頭人烤的肉,竟是一條人腿!
為了保持“食材”的新鮮,這些人一路上都帶著俘虜,什麼時候吃便什麼時候割,有的人被割了腿還活著,生不如死。
寒山部落所過之處,淒厲的哭聲猶如鬼啼,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