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陰影覆下,雙翼狼一聲嘶吼,衝上去和糾打在了一起,兩人之間有著無聲的默契,與此同時,餘燼走向剩下的人。
卻和一個人對上。
漠北的巫冷冷道:“你們走不了了。”
“讓開。”
對方顯然沒有上路的意思,餘燼扶額輕笑:“你以為這個怪物,還會帶著你們離開冰原,過上好日子麼?你信不信,等這些外族人吃完了,他就會開始吃你們。”
心中的恐懼輕易被擊中,漠北巫手掌蜷了幾下,嘴硬道:“我對族長忠心不二,你別想挑撥!”
餘燼低聲嗤笑,直接出劍,這巫平時負責卜筮之事,不說五穀不勤,卻也絕不是餘燼的對手。
幾招下來,漠北巫就已經節節敗退,沒有還手之力了。
蒼生劍絢爛的舞開一朵火花,堪堪燒過漠北巫的眉毛,那人心驚膽跳的後退幾步,捂著心口喘氣。
餘燼順勢挑開幾個人牲身上的繩子,冷冷道:“走。”
早被嚇的肝膽俱裂的人牲連遲疑都沒有,便四散著逃開。
天上,銀西抓住糾兩隻手,狠狠一扯,細長的手被扯斷,殷紅的血液雨一般灑了一片,糾叫的愈發尖銳,眼眶發紅,突然轉向逃跑的眾人,猛的朝其中一個撲去。
“他要吃人恢復體力!攔住他!”
餘燼話音剛落,銀西揮出一朵紫色火焰,轟然砸在地上,塵土飛揚,將那個人震出去的同時,擋住了糾的視線。
糾咬牙切齒,怨毒的瞪了餘燼一眼,突然抽出細長的手一卷,捲住了一個人。
“啊!族,族長,是我啊,你,你不能……”
青年眼珠因過度的恐懼而暴起,而銳利的牙齒陷進脖頸裡,一瞬間痛到麻木,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看著自己的手變成只剩一層皮的枯骨,直到被丟到地上時,還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糾舔了舔嘴唇,桀桀笑道:“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餘燼心下冰涼,即便知道對方已沒有人性了,還是忍不住道:“他是你的族人!”
“都一樣,你們都一樣,都是食物,嗬嗬嗬……”
吃進去的血肉在他的肌理上現出端倪來,他宛如一隻爬行動物,趴在地上,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伸出殷紅細長的舌頭,虎視眈眈的看著兩人。
餘燼扯了扯嘴角,冷冷道:“真該讓你的族人看看你這副模樣。”
突然,糾暴起朝她撲來,風聲凜冽,雙翼狼怒吼,將她背到背上,一路奔下山,沿途高大的樹木紛紛被撞斷。
巨大的動靜將漠北部落從睡夢中驚醒,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卻是全都傻了眼。
這只醜陋的怪物是什麼東西?
一隻雙翼狼躍過他們,喝道:“不想死就滾遠點!”
眾人紛紛如夢初醒,驚慌失措的找地方躲起來,然後後知後覺,這只雙翼狼不是他們的對頭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聽話?
剛這麼想著,那醜陋的怪物口吐人言:“一群蠢貨!給我抓住他們!”
漠北族人面面相覷:“這,這是族長的聲音?”
“那是族長?”
“怎麼可能,這,這明明是怪物啊!”
怪物兩個字,讓糾一愣,短暫的一瞬間,他近乎驚恐的看著自己,心底害怕極了,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他麼?怎麼可能,他是人啊!
然而這短暫的一瞬很快再次被癲狂取代,他卷過說出這句話的族人,兩口便咀嚼著吃完了那個族人,獰笑道:“我是漠北的族長,我是你們的主人!誰還敢違逆我?誰還敢!”
人們驚恐萬狀的哭著喊著,而糾像是完全失控了,身上的黑色霧氣瀰漫的深而濃,他大開殺戒,一個個吃下去的,變成了族人們。
雙翼狼的背脊上,目睹這一切的餘燼目光晦莫若深。
銀西道:“巫,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餘燼伸手喚出一張弓,以建木為身,以龍筋為弦,然後割破掌心,血液浸透一塊土行獸的骨頭做成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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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對準癲狂的怪物,餘燼眯起眼睛,輕聲道:“結束這一切。”
咻的一聲,箭離弦,鳳凰血燃起火焰,建木分出絲縷綠色的嫩芽,裹住土行獸棕色的骨頭,蒼生負雪,五行相生。
轟!
火浪燃起的瞬間,黑夜被照亮,一點紅色從東方升起。
一縷縷黑氣從體型龐大的怪物身上冒出來,糾奇形怪狀的眼睛,頭顱,像膿水一般流出來,慢慢露出原本的形容來。
糾年輕時想必樣貌不差,深邃的眼睛,稜角分明的臉,像大多數堅毅的雄性。
如果三年前,行將就木時的他沒有遇到蒼生劍,沒有把主意打到禁書身上,他會和以往每一任族長一樣,留下一個美名,受人敬仰。
火舌舔上糾早已腐朽的身軀,糾茫然的眨了眨眼,突然笑了笑,這個笑平和安定,像是一個累到極致的人得到了解脫。
他靜靜地和餘燼對視,閒適的彷彿在花園裡,煮著茶和晚輩聊天,他道:“你就是吾族等待之人吧?”
餘燼抿了抿唇,點頭。
“真好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漠北部落,給神明當了世世代代的狗,總算結束了。”
餘燼皺眉,糾話中有話,難道關於禁書,他還知道一些老婆婆都不知道的事?然而不等她問出口,糾已經緩緩閉上眼睛,身軀被火光吞噬,一點一點,化為灰燼。
“巫,他方才說的?”
銀西看她臉色不佳,不由擔憂的問道。餘燼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沒事。”
鳳凰火燒盡後,一個竹簡便浮在半空,平平無奇,在食物匱乏的年代,甚至丟在路上都不會有人撿。
上神揮手拿過竹簡,開啟,竹簡卻是一片空白。
“這就是漠北部落的聖物?我怎麼瞧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餘燼翻來覆去看了眼,對方丁點兒反應都沒有,好像就是個普通死物,不說冒出個心魔蠱惑她變得跟糾似得了,就是冒個光說:老子很不凡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