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茶是件風雅的事,雖然現在族人的溫飽都沒解決,顧不上風雅。
但餘燼也不想暴殄天物。
而且陶碗又吃飯又喝茶,味道混在一起,很影響原來的味道。
於是餘燼在窯上搗騰了一晚上,又燒出了一套茶具。
現在一天的勞作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場景愈發常見。
尤其是豬油熬好之後,族人的廚藝飛快增長。
雄性每天出門打獵,早點回家吃飯成了最大的期盼。
只是豬油附著性強,很難洗乾淨。大多數人家這頓吃完,下頓就這油膩膩的碗接著吃。
正嚴抓衛生的餘燼很是頭疼。
卻也沒有辦法,這時候,讓她上哪找洗潔精去?
白駒過隙,來到這兒轉眼三個多月,天氣也漸漸轉涼了。
族人們大半年沒休沒息的打獵,就是為了能過個舒服的嚴冬。
今年因為巫,過冬的食物早就夠了。
於是初冬第一場小雪落後,族人們便不再出山打獵,紛紛窩在家裡享受一年到頭難得的溫存。
餘燼怕冷,獸皮裹了厚厚兩層,只餘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露在外邊。
然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下雪,又令她好奇不已,亮晶晶的眸子盯著山洞外,滿是嚮往。
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時到了身後,他像是不怕冷,結實的手臂仍裸在外邊,此刻更是把外面披著的一層獸皮害到了她身上。
“嗯?你怎麼過來了?”
餘燼知道這大狼不怕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獸皮,挪了挪屁股給大狼騰了個位置。
大狼撐著下巴看她。光頭剛冒出些茬,青荏荏的,摸起來很舒服。
笑起來要命的好看。
見色起意的上神大人默唸兩句清心寡念,轉開目光。
聽見銀西在邊上說:“巫是不是想出去玩?”
餘燼微驚。她心思這麼明顯?
“族裡的小孩子想出去玩雪的時候,眼神和巫一模一樣。”
銀西揶揄一笑。
不等上神大人惱羞成怒,他俯身,輕聲道:“巫,我帶你去看看。”
看看這生他養他的大荒山川。
單膝跪地的雙翼狼展開碩大的翅膀,餘燼承認,很心動。
她爬了上去,大狼的毛髮暖洋洋的,連風雪都似被隔絕在外。
終於知道大狼不怕冷的原因。
寬大的狼背讓人安心,餘燼摟住銀西的脖子,感受著掌下的脈動,忍不住蹭了蹭。
“銀西,你怎麼這麼好啊。”
起飛的剎那,神祗輕笑著呢喃。
也不知道聽見沒有,大狼耳尖發紅,沒有答話。
以往從下往上看,只覺得那些樹啊,似乎長到天上去了,一眼看不到盡頭。
此刻飛在天上,看著被細雪覆滿枝頭的樹,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大狼飛得沉穩,細碎的雪花落在身上,餘燼悶悶的笑了。
她說“霜雪覆滿頭,也算是白首。”
銀西:“嗯?”
“你說,我們就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會不會到滿頭白發,地老天荒?”
神祗活了太久太久,見過滄海變成桑田,海枯石爛。卻好像只是彈指一瞬。
這是頭一回,她想到地老天荒這個詞。
銀西沒有答話。
他很惆悵的想,自己被剃成了光頭怎麼辦?
為了略過這個話題,銀西只好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一個,從來沒帶別人去過的地方。
雙翼狼巨大的身軀落在地上的時候,紛紛揚揚震落了滿身的雪。
餘燼卻不覺得冷。
她驚喜的看著冒著熱氣的山洞:“溫泉?”
銀西竟是帶她來泡溫泉的!
他知道巫每天都要洗澡,但天冷了,溪水冷的刺骨,就算是燒熱了洗也很折磨人。
這是有一回打獵追一隻猛獁象走了太遠偶然發現的,銀西把這當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從不與人分享。
餘燼有些感動。
溫泉熱氣很足,硫磺的味道濃郁,這令餘燼更加驚喜。
她正愁不知道怎麼去除油漬呢!有了硫磺,就可以製作硫磺皂了。
於是泡完溫泉,餘燼便採集了滿滿一兜硫磺粉,回到部落第一時間翻出了已經凍成膏的豬油。
上神大人曾經有段時間嫌棄天河弱水賣的香皂香精新增過量,特地到人間學過怎麼製作手工香皂,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取了草木灰和油脂進行皂化反應之後混入硫磺,卻因沒有模具而失敗了幾次。
銀西就在旁邊陪著她,又幫不上忙,眨巴著眼睛茫然不已。
“巫到底在做什麼?”
“可以洗澡也可以洗碗,總之,好東西。”
她毫不氣餒,搗騰了好幾天,一塊方方正正的硫磺皂終於面世!
族中婦人用這硫磺皂洗了碗,新奇不已。
“滑滑的,還有泡泡,太好玩了。”
餘燼便想到以前見過人間的小孩子用肥皂做的泡泡水,玩心大起。
用竹筒做了載具,鐵絲蕨串成圓圈,一罐泡泡水便做成了。
一整個冬天,除了紛揚的雪花,族中還多了撒歡跑的狼崽子們吹的泡泡。
因為竹屋在嚴冬來臨之前已經完工,那些體弱的老人都搬了進去。
後來老人紅著眼睛告訴她:“巫,這是金河部落第一個沒有凍死人的冬天。”
寒來暑往,一轉眼,又是萬物復甦。
族中的儲備糧也快吃完了,但族中這幾天充滿了歡欣的氣氛。
因為開春了,一年一度的集市就要開始了!
集市在距離幾座大山的黑山部落舉行,餘燼一心想去,只是正趕上族中有老人生病了,她只好留下。
而且銀西也不放心她去。
臨走時,大狼膩歪的湊在她耳邊溫存:“乖乖待在家裡,我帶禮物回來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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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餘燼剛教的詞,大狼學的很快。
最後,幾個雄性帶著多餘的陶器和硫磺皂去了集市。
而餘燼則去看了那老人。
一到老人住的竹屋,餘燼便皺了皺眉。
今年的天格外的熱,似乎沒有春秋的過渡,太陽出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分夏日的炎熱。
但老人的竹屋捂的熱乎乎的,像個暖爐。而且老人身上還裹著厚厚的獸皮,密不透風。
看到餘燼進來,蔫蔫兒的老人爬起來要下跪,餘燼忙扶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