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一臉看智障的眼神，隱晦的翻了個白眼:“我要上山採藥啊，穿著那身怎麼去？”
神祗們在九重天上過的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千萬年閒出屁來甚至會攀比誰比誰衣領上的漆金花紋更多，誰比誰衣襬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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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無情道的餘燼雖然不在乎這些，但身份擺在那裡，衣服自然也沾上了奢華不實用之風。
“採藥？”
銀西皺了皺眉，他知道餘燼每天空閒都會從一個奇怪的地方拿出一些奇怪的東西看，她說是叫醫書，記載了能夠救人的藥和方法。
疲憊的點了點頭，餘燼沐浴在初生的陽光下，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我昨晚遍尋醫書，在瀕湖山人的本草綱目中找到一張方子，上面的藥或與陰涼處有，正好你們要上山，我跟著一道去碰碰運氣。”
她少時誦百書，須彌芥子裡更是囊括了古今中外的書籍，只可惜得道之後甚少翻閱，也忘得差不多了。
中外醫書一大堆，沒想到最後能用上的，還是李時珍圖文並茂的本草綱目。
銀西一臉迷茫，什麼什麼山人？
想必是巫居住的地方的能人異士吧。銀西並未多想，卻是隱隱不贊同:“山上太危險了，你不能去，需要什麼藥告訴我，我去採回來就好了！”
餘燼眼波婉轉，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是黃芪麼？什麼是當歸白芷川貝，嗯？”
一連串的名詞砸得銀西暈頭轉向，愣愣搖頭。
“那不就得了。族人的風病不能再拖了，我就是去採個藥，又不是打獵。再說了，不是還有你麼？”
雄性的自尊心被最後一句話極大的取悅了，銀西矜傲的抬了抬下巴，勉強算是答應:“那你要緊緊跟著我！”
“知道了。”
這還是餘燼第一次參與打獵，而且還是原始人的打獵！說不好奇是假的。
族中除去生病的人，青壯還剩百餘，分成十人小隊，各由一名最健壯的青年帶領。
木棍被石塊打磨做尖銳稜角，每個人身上的肌肉都跟小山似得。
餘燼嘖嘖稱奇。騎在化身雙翼狼的銀西身上，山林隨著風聲呼嘯，很快就被甩在身後。
不知誰先開了頭，古樸而富有激情的獵歌傳來:“斷竹，續竹，飛土，逐宍！”
沒有技巧的嚎唱，卻莫名讓人熱血澎湃。
林間一些體型稍小的獵物被狼群追逐著四下逃散，竟有許多是餘燼沒有見過的生物。奇形怪狀什麼樣的都有。
雙翼狼呼嘯著撲向一隻似鹿非鹿的東西，獠牙一瞬穿透獵物的脖頸。那獵物尤不甘心的蹬著腿，好像想拼死讓著獵人也受些傷。
餘燼在狼背上，瞧得心驚膽戰，尤其是獵物的血有時候都濺到了她身上。
上神大人覺著自己不大承受得住這樣的刺激。
忙抓住銀西的一簇鬃毛拽了拽。
大狼瞬間停了下來，嗷嗚一聲，微微轉過頭像在詢問。
得以喘息，餘燼拍了拍胸脯，忙道:“放我下來吧，我去採藥了。”
銀西沒有動靜，顯得老大不願意。
想起來時答應過他不能離他一步，餘燼無奈的笑了笑，耐心哄著:“這一片都是你們熟悉的，不會有危險，不是麼？”
“再說了，你再這麼顛著我，我會不舒服的。”
大狼遲疑了一下，前爪撓著地。餘燼二話不說翻身下地，拍了拍大狼的脊背下了決定:“就這樣了哈，遇到危險我又不是不會跑不會叫。”
銀西無法，卻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似乎所有犬類動物表達情緒的方法都類似，這只大狗狗碩大的頭顱蹭了蹭餘燼，低低嗷嗚一聲，才戀戀不捨的轉身離去。
餘燼捂著小心臟，承認，有被可愛到。
她環視一圈，四下都是高聳入雲的林木，不知名的野獸的嘶吼聲偶爾會從深處傳來。嚇得她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冒。
不用銀西千叮嚀萬囑咐，惜命的上神大人也不會往深處湊。
她回憶著醫書上草藥的生長習性，尋找潮溼背陰的山壁，竟還真被她找到了幾株草藥。
上神大人萬萬想不到自己也有提著藥簍子幹活的一天，抹了一把汗，感慨萬千。
生活不易，上神嘆氣。
山壁滑膩，她走的小心翼翼，一時忘了時辰，亦忘路之遠近。
只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峭壁上有一株草藥，便想攀上去。
比劃了下距離，上神大人躍躍欲試。
以往騰雲駕霧的時候，這般高的山壁就跟螻蟻一般不在話下。好勝心被激起，她放下藥簍子準備攀爬。
突然一聲長嘯，地動山搖。
餘燼茫然的眨了眨眼，四下找聲音的來源。猛的，密林之中躥出一道龐大的身影，兩道上翹的獠牙宛如彎月，直直朝她撞來。
腦中，一片空白。
她想，到這個小世界來經歷的種種，估計可以編成《上神的一百種死法》。
堂堂上神，命隕於野獸蹄下，說出去怎麼也不光彩。只望來日天界重整，不會有人來找她罷。
“餘燼！閃開！”
撕心的吼聲喚回少許理智，余光中雙翼狼飛奔而來。
同時也看清了那龐然大物。
卻是一隻野豬。
在原始世界，這算是最好捕獵也最多肉的獵物了。
野豬腿上扎著一根木矛，紅著眼眼看著就要撞上餘燼。
十人小隊將後路堵死了，這畜生也不笨，想要活命，只有這個脆弱人類的方向！
本來，餘燼的方向是由銀西堵攔的，但這會兒他哪還顧得上捕獵？
眼看著野豬離餘燼越來越近，他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包裹著他，讓他只剩下一個念頭——救餘燼。
電光火石之間，野豬撲向餘燼，同時，一道身影飛掠而過。
餘燼像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遇到危險，她下意識的施法，千萬年如此。
卻猛的發現，沒有法力的她，比凡人還要脆弱。
野豬靠近的那一刻，死亡離她如此之近。她只及閉上眼睛。
風有些凌厲，割的臉頰生疼。有比鼓點密集的心跳落在耳邊，不知道是她的，還是抱著她的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