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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周家境況窘迫,但欠缺的贖銀也不能只寄望於呂氏幫補上,周老爺子等人都想得明白,呂氏所能想的法子也不外乎向孃家求助。可是周家人自己也清楚,呂家看周家,是從高往低看的,周家從根子上是勤勞貧苦、樸素襤褸的農村階層中的一員,來自於高一層的低看太過普遍平常而帶有與生俱來的意味,以至於他們在和平時候內心對此,只生出輕微而近於無的排斥和憤怒。但再輕微,這一點點自尊和驕傲也是存在的,且三個老的也顧忌著以後還要挺著脊樑骨同呂氏生活下去,因此他們對呂氏並不抱十分的希望。

這一個早上,要去鋪子裡賣貨的周老爹把呂氏一道捎進了城。周老爺子瘸著一條腿,由大兒媳婦扶著去找族老商量事情。老人滿懷愁腸,被苦難和焦慮壓迫得越發蒼老,如今他撐著一口氣,思量著再找不到法子,只能賣田換錢了。

土地是農民的根。周家富裕了十來年,慢慢脫離了對田地的依賴,不想一場**,就把他們打回原形,他們根子裡對田地的依戀袒露出來,因此對於出賣田地的想法,簡直令周老爺子等人肝腸寸斷。

可是沒有辦法。村子裡其他有男丁被拘的人家湊不齊錢銀,也無奈賣了田地。

周老爺子對天長嘆一口氣:周家真要走到如此地步?

楊氏扶了他找到族老,自己就返家來。

這一個月來她哭得太多,眼眶下總有消不掉的紅腫。她踩著早晨的陽光回了自家院子,見到唐荷正給二妮兒喂稀飯。

一歲出頭的孩子正是牙牙學語和學走路的年紀,身上像裝了彈簧,一刻也坐不住。偏偏前些日子楊氏愁腸滿緒,對未曉事的小女兒也是以哭和罵來回應,以至於小小孩子已經敏感得沉靜許多。如今小娃兒睜著黝黑的大眼睛坐在高凳上,唐荷坐在她面前,耐心地把盛了粥的湯匙抵到自己嘴邊,同時張嘴發出“啊”的聲音引誘她把粥喝下去。

土豆娃乖乖地坐在嬸嬸和妹妹的身邊,自己一口一口喝著粥。

楊氏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兩夫妻平時吵架,恨不得那個人從此消失。卻不想他只離開了短短時日,一個家就像崩了一樣。

楊氏拿袖子抹去了眼淚,向兒子女兒走去。她也不接過唐荷手裡的粥晚,只順著孩子伸手要抱,俯身把她抱起親了一下,又把她放坐回凳子,“三**,麻煩你今日看顧一下娃子們了。”

“當然。”唐荷點頭。她懷了身孕,如今家中的重活不用她做,只在家幫忙家務,她聽了楊氏的話,只以為她是要下田。

楊氏勉力笑了笑,道:“二妮兒正是好動時候,你懷著肚子,千萬別抱她,變得孩子頑皮踢到你。”又叮囑一邊的兒子,“土豆娃,你聽三嬸的話,幫著顧一下妹妹,啊?”

土豆娃乖乖點頭答應。孩子其實是至聰明的生物,對強烈的情緒很敏感,父親離家、孃親愁苦令他這一個月來沉默地成長。

楊氏交代完了,便轉身走進廚房。婆婆徐氏正站在鍋臺邊大口喝粥。

“娘,你莫吃得這麼急,小心嗆。”楊氏勸道。自己也拿了碗筷盛粥,一一樣大口吃著。

徐氏搖搖頭,嚥下粥後道:“早吃完了好去做事。”

楊氏也三幾口吃完了粥,下決心一般對徐氏說道:“娘,一會我去找村頭的狗剩娘搭隊,去做裝卸活掙錢。”

南方農村一年種兩季稻穀。除卻收割時候的繁忙,平時地裡的活主要是除草除蟲,忙得也有限。且因為地裡的出息不多,村**多要外出找活幫補家裡。農村人見識不多,技能更無,只能出賣勞力。比如給商人裝卸貨物,給建房的人家搬磚,都是苦活。村中受得累的男女,做久了這一行,很曉得去尋有活的主家,幸運的話,一天下來也能掙幾十文錢。

徐氏聽得愣了一下。早年周家窮窘的時候,她也去做過一段時日的裝卸工。這一行實在是苦。比地裡農忙還要熬人。

她記得早時跟她搭一隊幹活的一個媳婦,力氣大,肯吃苦,為了多掙點錢,總比她們多幹一兩家的活。有一回她幹活的時候被高處的泥磚砸了腦袋,當時人倒地,卻又自己爬起站立,此後說說笑笑像沒事,當時她拿了主家給的一兩補償銀子,也不捨得去醫治,不想十年後腦袋就糊塗了,變得瘋瘋癲癲的了,家人請了郎中診治,郎中問了舊事,說了當年腦袋被砸出內傷,偏偏醫治不及,如今要救,得花大價錢,且不一定救得好。

那一家一直窮得叮噹響,瘋掉的媳婦和她男人好不容易把乾乾淨淨清清秀秀的兩個兒子養得十歲出頭,眼看著家裡有指望了,遭逢了大難,卻哪裡拿得錢出來,一家子只好又跌落到命運的深淵裡去。

有時候徐氏看見那個瘋媳婦,還有早早白了頭的她男人,心中不是不感嘆。

徐氏多少次回想起這些舊事,就慶幸自己命好。當時一起去做裝卸的同輩人,多跟她一樣做奶奶了,卻還有一些人還得繼續去賣苦力。

只是沒有想到這十年來她驕傲著,一夕之間就輪到她媳婦去賣這個苦力了。

她怔怔想了半晌,最後說道:“算了……我也去。”

婆媳前些日子鬧得厲害,農曆年全家都沒過好。但此時楊氏聽了婆婆的話,卻無端心酸心疼起來,“娘,你年紀大了……你別去,你做不來的。”

“不礙事,”徐氏強笑著揮揮手,“咱們婆媳搭個隊,掙得多一點。咱們也不會做許久,撐過這個難關就好了。”

楊氏強不多她,只好作罷。兩人趕緊收拾了必要的夥計,交代了唐荷就要出門。

唐荷聽了他們的打算,大吃一驚。

她當然知道裝卸工。高強度勞動掙錢的農民工哪個時代都不會少。但是當自己的家人成為這個勞累而沒有保障的人群中一員,其中心酸和疼痛簡直不能道來。

她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看著家中這兩個一年老一年輕的婦人相伴出門,只能抬起頭,發出輕微的“啊啊……”聲,抑制眼中的淚水滾出來。

這個時候她簡直要痛恨自己,她所引以為傲的一切才華、能力都不能讓她在此時此地為這個家真正解決困境。

災難來臨,我們固然可以互相推諉、互相責備,可是這於事無補。生活的苦難一重又一重,只有埋頭刻苦,忍耐地等待它的過去。

這一大半天時間,都是唐荷與兩個孩子在家中。午飯時候她沒有胃口,卻強撐著去弄了飯,讓兩個孩子吃了,自己也強逼著吃下去。

午飯過了沒多久,有村人拿了一封信給她,說是她娘家人捎給她的。

唐荷道了謝,疑惑地展開新閱讀。信上字跡雋秀工整,用詞簡潔明了,絕對不是自己大字不識幾個的家人的手筆。

原來唐家老夫妻倆在女婿被拘入獄後,也跟著日夜揪心,尤其女兒有孕在身,他們天天害怕她一個受不住流了孩子傷了身體。好不容易盼到訊息說,周鄒兩村談妥了,縣太爺也發了話,叫了贖銀就放人。他們一貫覺得周家豪富,此時也不敢妄加猜測周家湊不夠錢銀,卻也怕個萬一,因此他們有心幫忙,怕女兒臉皮薄,就主動想問。因為也不好大喇喇上門問人家缺不缺錢,因此他們去求了桂先生寫了這麼一封信。在他們心裡,桂先生是高尚人,大概也不會嘲笑這樣的苦難和擔憂的。

因此信的意思,大概就是周家前些日子賣了養了一年的豬、也清了魚塘,正好有一筆蠻豐厚的銀子入手,想著給懷孕的閨女補營養,問她是著人去拿還是他們送過來。

唐荷在那一刻,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們知道家人彼此相愛。但因為時光平淡,我們無從求證。但當愛被明示的時候,我們祈求寧願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

她這樣想念周南生。

從前她年少,陷入熾熱的愛戀,給情人的信上寫著:朝如青絲暮成雪。

少年從來強說愁,等真正的愁痛上心頭,卻從來是無言。

她連句正兒八經的情話都沒跟周南生說過。

這段日子的寒夜,她縱使有孕在身,生理上本當渴睡,但極度的焦慮,讓她根本就睡不好。

她現在懷孕四個多月,因為形容疲憊消瘦,顯得肚子格外的大。

土豆娃已經懂得悲傷,此時輕輕拉著她一隻手,抬頭看她,“嬸嬸,別哭。”

二妮兒也學哥哥,用小小手指抓住她另一手的大拇指,“嬸,嬸,不…哭。”

唐荷蹲□,把這兩個孩子擁在懷裡。“好,不哭。你們爹和叔叔他們很快就回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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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呂氏不顧當鋪掌櫃及夥計對她蒙著淚眼討價還價的側目,把宅子裡能當的東西全當空後,她便走回周家村。她把所有的東西都做了死當,她幾乎是懷著痛快想著:反正北生十年八載也不定考得官做了,以後我就是個鄉下婆娘了,還講究賞玩字畫的文雅做甚麼。

她走在路上,緊緊摟著懷裡的布包,布包裡藏著五十多兩當銀。那些陪嫁的字畫花瓶,其實沒有她娘說的那麼值錢。她腫痛的雙眼已經流不出淚來,腦海和心中是空茫茫的一片。她憑著一股突生的勇氣切斷自己的後路,把父母兄弟拋在身後,此刻她急需別的人來填補親人的位置。除了周家,她別無所選。因此嬌女不顧腳底生泡,一路疾走著。

呂氏進了周家院子,正看到唐荷帶著兩個孩子坐在午後陽光的餘照處。他們見了她,都抬起頭打了招呼。

呂氏一貫是想親近唐荷的,至於兩個孩子,嬌軟的童聲令她空蕩的心魂驀地安穩下來:是了,有了錢,北生回來了,東生兄弟也能回來,倉惶的眾人就心安了。自己到底是幫到了一邊的。

她因為急著要給家長拿錢,就問唐荷家裡各人去了哪。

唐荷把眾人的去向說了。

呂氏也愣了愣。老爺子的打算她尚不明了,但對婆婆和大**所加入的裝卸工隊伍,她卻是有些印象的。年少時候,她娘帶著她和哥哥走過街角等活的人群,就指著他們警告哥哥說:“看,窮苦人,你們不好好讀書做人上人,以後只能像這些鄉巴佬一樣做又髒又累的苦活。”

現在她是被用作反面教材的那一類人的家人了。

呂氏怔怔看了唐荷及兩個孩子一會,突然醒過神來,急急地把自己懷裡的布包開啟,掏出荷包扯開來給唐荷看:“你看,錢!”

唐荷一時也有些愣住。她沒想到呂氏真的沒找到錢。“這是……?”

呂氏就把自己當掉字畫花瓶的事說了。

唐荷聽了,一時無言。“我去把爺爺找回來……這下家裡人可以暫時緩口氣了。”

呂氏看她挺著肚子,忙伸手攔她,“我去。”

“村裡的人家你認不全。”呂氏嫁進門不過數月,加之心底對鄉村有排斥,跟村民確實少交往,只是唐荷這話實事求是,卻沒有諷刺她的意思。她頓了頓,又道:“你去洗把熱水臉……這樣腫著眼睛,只怕你難受。”

呂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狼狽,下意識地掩了掩面,卻也自覺於事無補,於是放下手自嘲道:“我的模樣確是頗為狼狽。”

唐荷一向少過問他人的私事,只是作為共患難的妯娌,她不由關心地輕聲問道:“怎麼了?”

呂氏勉強笑了一笑,跟孃家決裂,這樣的事情聽起來令人羞恥。

她心底的疲憊又生了出來,一時站不住,便蹲□自己坐在一隻小凳上,布包隨意放在一旁的地上。“沒什麼,只是以後家裡回不去了。”

唐荷不耐久站,也往旁邊的高椅上坐下,耐心地等著她的下文。

呂氏略有些出神,看著面前土豆娃和二妮兒四隻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對住自己望,心中生出莫名的柔軟,拉近他們,學著往常唐荷做的一樣,親了他們兩人的臉頰。然後她輕聲猶如自語一樣說道:“沒事,我還有家人在這裡。”

呂氏的舉動對土豆娃兄妹來說是首次,土豆娃大了,只怔怔地看著她,一旁的二妮兒不懂哥哥的僵硬,她咯咯笑著衝呂氏揮舞胳膊,“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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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笑了笑,又抓過她親一下。

唐荷在一旁,微微笑起來。

其實她跟呂氏,在某方面有些相似。她因為時代不同,與此地格格不入。呂氏因為生長環境不同,對村莊裡的生活也隱隱排斥。

只不過她兩世經歷繁多,心態比呂氏平和開闊許多而已。

呂氏跟唐荷講了今日在孃家與父母的爭執。

“幼時娘帶我去聽戲,臺上咿咿呀呀,講一段人生的悲歡離合,然後一轉眼,戲子們換了妝,再演旁一段故事。娘今日說的和離就像唱戲一般輕巧,好像我在周家的生活只是戲臺上的一幕,我下了臺,再嫁到別家去演戲。”呂氏輕聲說道,“她說我不聽話就不認我,這話也輕巧得很,我都不相信。”

她自嘲地笑一笑,“我想著:等她氣過了我就回去賠罪,親孃哪能不認女兒呢?可是後來我走在路上,越想越怕。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

“可是我沒有辦法……”呂氏茫茫然說道。

她年紀還輕,背離父母的未來從來不在她的設想,她不知道前路有什麼。她只是發自心底的害怕和愧疚。害怕未來沒有父母指引。愧疚頂撞、違背父母意願。

可是如果讓她抽身離開,從此把枕邊人當陌路人,把一度是家人的周家人拋至腦後,自己從這一個窘境裡清爽抽身去過順意生活,無論是從她的情感上還是道德上,她都做不到。

就憑著這股“做不到”的想法,她對抗母親的意志,一意孤行地把自己困在周家村了。

“可是這裡的生活那麼難……”她喃喃地說道,“你曉得嗎,我過不慣啊……”

此時午後陽光轉弱,空氣逐漸沁涼起來。其實立春早過,嚴格說起來,南方的春天已經來了,早春的一棵發了新芽的樹從院外探進院裡來。

唐荷聽得有些出神,她的目光對著春意漸濃的樹條,卻又越到更遠處的天空去。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習慣,”她聽到自己說道,“村莊的一切人事物都跟地裡的莊稼一樣,隨著天生地長,肆無忌憚,粗野荒蠻,其實我習慣更加剋制的方式。”

她習慣更講究,更虛假的生活。

後來她學會看更本質的東西。比如村人的少心眼,比如雨後的青山,青色連綿的稻田,秋末也開不敗的路邊野花。

她發覺這一切蓬勃,鮮活。就是一口古井,一棵老樹,一束惹了塵埃的陽光,都讓她心生觸動,讓她對生活充滿了熱愛。

她心裡有了認同感,她就去愛身邊的人,然後得到身邊人的愛。

前一世已經是夢境,唯有此生是真實。她願意去認真經營這一處的生活。

因此她對呂氏輕聲說道:“都會好的。”

哪怕呂氏日後後悔,可此時順應她本心的是留下,那就先留下好了。日後後悔了,她再離開這個村莊也沒關係。再回到她習慣的舊日生活裡。

呂氏聞言沉默了許久,搖頭道:“不了。我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字數頂昨天和今天的量喲。

估計又要被說虐了。我再強調一遍好了:本文不會比生活本身更悲苦。

收藏掉得好厲害啊。評論也好少啊。本文接近結尾的時候,終於要撲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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