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又有什麼東西從我的生命裡悄悄溜走了。記得上回有這種感覺,是在蕭清羽離開以後,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好不容易消失。卻又一次出現,難道這次,我將失去的是小夜嗎?
我一直以為,我治好了一身亂七八糟的邪病,我擁有了一直渴望的愛情,友情,親情。我以為我的人生什麼都有了,我的人生正越來越完美。
可是,在不知不覺中,我原本所擁有的一切,卻在一點一點從我的生命中溜走。軒轅徹、蕭清羽、慕羽、朝露、呼延灼……所有我在意、不在意人的,都一個個的離開了我。如今,小夜就在我的面前,我卻有種感覺,我抓不住他了!再也抓不住他了!
我終於忍住了眼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可發出來的聲音卻已經嘶啞。我就用這連自己聽著都覺得頭皮發麻的聲音對小夜說:“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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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繼續追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
“好!”事情都到了這份上,我也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了,“我離宮那夜,你是不是喝醉了酒去找我,遇上了阮良媛,還上了我的床!”
“沐雨,那日我真的喝醉了,我忘了出了宮,我沒想到阮良媛會在你的房間,我不是故意把她當成你的……”
“啊……”我雙手捂住耳朵,打斷他接下去的話:“別說了!”本來我還抱著一絲幻想,幻想那一切都是阮良媛栽贓小夜,卻沒想到小夜居然親口向我證實了,那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小夜,那個初見時唯唯諾諾,再見卻是慵懶絕豔、高貴異常的大男孩,他的雙眸白天如清晨陽光般明媚,夜晚比滿天星辰奪目。我一直以為這樣的他比那玻璃杯裡的清水更加純淨。卻沒想到,他不僅心狠手辣,輕易便挑斷了雲誠的手筋,還跟阮良媛做回那麼噁心的事來。
小夜居然還在喋喋不休的解釋:“沐雨,你聽我解釋,那日我真喝醉了,才把她當成你的……”
我不想聽他解釋,因為他越是解釋,我心裡就越噁心,卻又狠不下心再去傷他,只好將所有的憤怒用嗓子喊出來:“滾!滾……”
就在這時,無數御林軍從外面衝進來,父皇一聲令下,將小夜團團圍住。
“天兒!”父皇向我伸出手,道:“來,到父皇這來!”
“沐雨!”小夜小聲喚著我的名字,還在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連看都不看小夜,冷哼一聲,道:“你還是走吧,我在改變主意之前!”然後一步步向父皇走去。
小夜卻突然抓住我的手:“沐雨,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放開太子!”父皇大手一揮,侍衛們小心又整齊的向前移動著腳步,手中長矛齊刷刷全都對準了小夜。
“住手!”我大叫,可是沒有一個人聽我的。那些尖利的矛頭恨不得馬上把小夜紮成篩子。
這時,窗外卻突然閃進幾道黑色的身影,將小夜和被他緊抓著不放的我護在了中間。我頓時明白,他們是小夜的暗衛。想想也是,堂堂慕容山莊少莊主,怎麼可能孤身一人離家在外。這些暗衛都躲開御林軍和我的暗衛留在東宮,可見他們的本事。
所以,我並不擔心小夜會被這些侍衛們傷到,反而擔心起了我的御林軍。若真動起手來,說不定會像秋風掃落葉般的被人家解決乾淨。
“誰讓你們跟來的!”小夜顯然對這些暗衛的出現很是不滿,可若不是他們,他此時還能高傲的站在這嗎?這就是有人與人的不同,有些人,天生高貴,高貴到唯我獨尊,哪怕把別人的好當成驢肝肺也是那麼理所當然。而有些人,豁出命都換不來一個好臉色,還要像狗一樣被人家呵斥。
“少主,莊主但心您的安危,特命屬下暗中保護。”原來是小夜的老爹怕兒子在外面有危險,才派了暗衛來保護他。哎!有錢就是好,若換作平常人家,兒子離家,只能每日求神禱告,可有錢人,隨便一句話,就有那麼多絕頂高手以命相護。如此一來,就等於一下子多了好幾條命,只要不傷到最後一條,就傷不到他分毫。而這些人死了,自然還有別的高手頂上來,反而他總是安全的。
“我不走!”小夜說的倔強。
我一旁冷冷的提醒他道:“你不走,就只能死!”
“若能死在你身邊,我心甘情願。”
“瘋子!”
他還笑:“瘋就瘋吧,誰叫我非你不可。”
有暗衛提醒小夜道:“少主!刀劍無眼,再這麼僵持下去,會傷到太子殿下的。”
“走!”小夜一把攬上我的腰,在那幫暗衛的護衛下,眨眼工夫就突出了重圍。一路飛簷走壁向宮牆而去。
我猛得使出全力一掌拍在小夜的胸口,我想這樣,他就能脫手放開我。卻不想,小夜身體猛得一抽就直直的墜了下去,可他並沒有放開我,而是使勁將我攬進懷裡,在他身體撞到地面的那一刻,我聽到骨頭斷裂的脆響,我卻毫髮未傷。
“沐雨,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說完這句,小夜攬在我腰上的手無力的滑落,昏了過去。
帶小夜離開之前,還是那個暗衛,他對我說:“殿下!少主劍傷未愈,您這一掌,恐將傷了他的性命。”
“劍傷?”我低頭,看見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掌,我剛才打的是小夜的左胸,難道他的劍傷是在左邊胸口,那可是心臟的位置!小夜明明傷得那麼重,卻沒有放開我,還在落地的時為了保護我斷摔斷了骨頭!
我慌忙問道:“誰傷的他,多久了?”可暗衛已經帶著昏迷的小夜離開,與陰沉的黑夜融為一體,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突然發現我好像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卻又不知道我到底錯在了哪裡?
我就那麼呆滯的坐在地上,好久,久到我以為全世界都把我遺忘了。有一個黑色人影向我靠近,我以為是我的暗衛,可他手上那柄寒氣逼人的長劍,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
“你是來告訴幕後真兇的嗎?”我無力的抬頭望向他,“還是來殺我的?”
“為何不跟他走?”軒轅烈居然問我為什麼不跟小夜走,多好笑的問題。
“我為什麼要跟他走?”我反問。
“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難道你就不肯為他放棄這個危機四伏的太子身份?”
“為了我連命都不要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都要以身相許?”我笑,裝著一副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心卻像被人剜了一塊,空得發慌,痛得難受。
良久,軒轅烈冒出一句:“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哦,我想起來了,莫謙昨夜也是這麼說我的,因為我利用軒轅烈喜歡我,騙他為我解開了繩子。可我卻並不覺得我當時的做法有什麼過份的地方。不然,難道我要逼著軒轅烈把劍剌進我的胸口,聽他在我臨死前對我說他喜歡過我嗎?
我以為風輕雲淡的東西,為什麼在別人的看來,就是罪不可怒。軒轅烈曾是西涼太子,東宮妃嬪佳麗成群,宮外還有紅粉知已無數,難道男人沾花惹草,就是風流倜儻。我不過是利用一下他的多情,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無情無義、鐵石心腸嗎?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們所有人滿意?”我不知道自己在哭還是在笑,我也不在乎我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有多醜。我想我在他的眼裡,應該就是一個輕浮、醜陋、惡毒的壞女人。
“還是我本就不該出現在這,我早就該下地獄了,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是我搶來的,偷來的,騙來的。我為什麼要祛除這一身邪病,為什麼要戒掉藥癮,為什麼不繼續做那個無腦憨蠢的顧天霸,昏昏沉沉,醉生夢死,不也是一輩子!我以為我比她聰明,比她活得明白。事實上,我卻比她活得還要痛苦……”
“你哭了。”軒轅烈從懷裡掏出的手帕,依然是素色的,連個花紋都沒有。他把手帕拿在手上,試探了幾次,終於還是幫我拭去流得滿臉都是的眼淚。
“若是我說,你放棄暗盟,放棄復辟,我便跟你遠走高飛,你願意嗎?”也許是我壓根高估了自己,我以為我會像一個男人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帝王,可我畢竟不是一個男人,男人要的是財富,是權力,是天下,是美女如雲。而這些,我都沒有興趣。
我曾經把太子當成一份工作,把復興天裕當成一份責任,百官俯首,萬民稱頌,是我的榮耀。可我畢竟沒有呼延灼那樣的雄才偉略,做不到蕭清羽那樣忍辱負重。
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說一不二,眼前的成就讓我膨脹,我開始固執獨斷,開始凌駕於所有人之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