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妞妞口中的伯母，林桃想起那日在村口相見時，汪家那婦人頭上的簪子。
輕輕放下妞妞的袖子，把皮毛丟在了地上。
“妞妞不怕，以後阿婆護著你！”她以前不明白，小丫頭為什麼那獵人那麼執著。
在心理學上，這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林桃沒想到，比起汪來福，還有這麼可恨之人！
那汪家不僅死得不冤，她還覺得太便宜汪家人了！
胸膛劇烈起伏間，妞妞跟個小狗似的，在她肩上摩挲。
“不！妞妞會成為很厲害的獵人，妞妞要做保護阿婆、阿孃、阿哥和阿姐的人！”
“嗯！以後妞妞就跟阿婆上山，阿婆教你。”
妞妞兩眼放光的望著她。
“真的？阿婆會教妞妞用弓箭？像阿婆一樣？”
“嗯。”林桃點頭。
妞妞一雙小爪子緊緊拽著她的衣裳。
“阿婆會教妞妞用匕首？像阿婆一樣，可以刺入野豬的眼睛？”
“嗯。”林桃又點頭。
“阿婆太好了！”妞妞兩手緊緊環著她的脖子，遠超同齡孩子的力道，差點沒把她送走。
林桃連忙拍著小妮子的後背說：“好了好了，一會把剝好的皮毛給阿婆，阿婆給你做點禦寒的東西。”
妞妞歡呼著鬆開她，繼續剝皮毛去了。
看著小小背影，林桃想起了那句，幸福的童年可以治癒一生，而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來治癒。
這邊，小李乾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細篩過的草木灰，加水熬煮，然後過濾出來，就是淡黃色的鹼水。
然後打發小李乾去把家裡豬油拿來加熱，再把濃縮的草木灰加進去。
等到油溫降下來時，最後加入細膩如水狀的豬胰臟漿。
攪拌。
草木灰水、豬油、胰臟漿混合，慢慢從略帶粉色的白糊。
“哇！”小蘭蘭驚呼。
“它變樣了？”悠悠好奇的伸出小指頭，戳了戳。
小李乾一個激靈，忙把悠悠的小手拽回來。
“這呀，叫皂化反應。”原本她想叫小李乾去拿鹽，可轉眼看到悠悠……算了，還是自己去吧。
本來留下來的鹽就不多，可比不得草木灰，能讓悠悠這小妮子造的。
取來鹽，往裡放。
“阿奶？這是吃的嗎？還放鹽。”
小李乾這邊問，悠悠就把戳過的那小手指放嘴裡嗦，小嘴一咧：“不、不好吃。”
林桃笑著把小丫頭的手從嘴裡拉出來。
“這個呀，叫豬胰子皂，是用來洗臉洗手洗澡或者洗衣服的。”
幾個娃，瞬間鴉雀無聲。
估計是想不明白，明明都是吃的東西，放一塊，就變成清潔用的東西了。
得了清靜的林桃，沒停下攪拌。
直到棒子攪不動了，才把混合物摳出來放到桌上揉。
慢慢的混合物開始發硬。
把它揪著小塊，搓成團狀。
“這樣就可以了？”小李乾問。
“早著呢，還需要風乾。”
風乾的過程，其實也在產生皂化反應。
氣溫高點的時候，需要三週。氣溫低的時候，則可能需要六週。
她端著一盆糰子出了堂屋，院門響起敲門聲。
“誰啊？”小荷應聲過去開門。
在堆放苦蕎子面的棚子裡，尋了個角落放下。
從棚子裡出來，就見著一個婦人正拉著小荷的手說話。
那婦人林桃也認識，姓龐，住二瓜家隔壁。
“小荷呀，能不能也請你教教我閨女們繡活啊？”
“我嗎？”周小荷抽回手，退開兩步，保持著距離。
自打她男人家出了事後，她被打上不祥的標籤，村裡人別說碰她了，就是見著她都忙把眼睛轉開。
彷彿是看到她，都會招來厄運似的，避而不及。
忽然變得這麼熱情，她不習慣。
“小荷你答應我好不好？要啥條件，你提出來。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答應。”
要知道李家這幾個娃娃身上的衣裳，都在村裡傳風了。
衣裳上的繡工，那叫一個好！
要是能習得，怕是去了鎮上，都能找著個縫縫補補活做。
“也、也沒啥條件。”周小荷應到。
林桃走了過去：“怎麼沒條件了？”
龐氏臉一僵，陪著笑臉，喚了一聲林嬸。
林桃把周小荷拉到身旁：“要跟我家小荷學繡活，那就得教學錢。”
“學錢？”龐氏臉一皺，一臉的褶子跟山巒似的此起彼伏。
“林嬸，咱都一個村的，說錢不傷感情嗎？”
林桃冷哼：“可談感情傷錢呀！”
龐氏臉色難看了吸了吸鼻子：“林嬸，不是我捨不得錢，咱們一個村的，哪家有錢哪家窮，誰還不知道誰呢？能不能換個別的呀？”
“喔喲？要是以前嘛，你這麼說，還真叫我說不出話來。可這些天，你男人不總跟著上山伐木嘛！每天領三個錢，也有七八天了吧！怎麼就沒錢了？”
“這……”
“得得得，沒誠意就算了啊！”林桃作勢要關門。
龐氏連忙出聲：“要多少錢嘛？”
“要多了嘛，你也沒有，更何況咱又是一個村的，你們以前不講情份，可小荷是個念及情份的人。這樣吧！早上和下午都過來學，一月你就給十個錢吧！飯點回家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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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個錢？”
“怎麼？要少了？也對哈！你男人七八天，就掙了二十個錢，一月三十天，那不得掙個七八十個錢？喔喲，你不說，我還沒細算呢！”
龐氏一把拉住她的手：“林嬸，就這麼說定了！十個錢！我明兒帶著閨女和錢過來。”
不待林桃吭聲，龐氏轉身就走了。
那模樣，就跟落荒而逃似的。
關了門，身後響起周小荷的道謝聲。
“乾孃，謝謝您。”
“你啊！他們以前沒少欺負你，你就更該收他們錢了！有了錢，日後你也能送九兒去私塾不是？也算是龔氏彌補你們娘倆的！”
周小荷激動的點頭。
吃過晚飯，林桃把準備好的竹筒和那盆小腸拿出來。
腸頭往竹筒上一套，揪著醃製過的肉片就往小腸裡灌。
沒一會兒，一截小腸就被肉片塞得鼓囊囊的。
稍稍擠緊些後，拿針在還有空氣的地方，扎些小眼繼續擠，直到緊實。
李四直齜牙，扯了扯李三的衣角。
“三哥，那玩意好像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