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賬目上倒是有近來要收回的銀子,數目倒是也差的不太多,湊一湊也是儘夠的,不過這賬目……”
賬目都在賈寶玉手裡,鳳姐兒一時半會兒也不能過去取,只得先想著法子拖延著。
“賬目怎麼了?難道說出了什麼問題?”
王夫人聽到鳳姐兒這樣說,還以為是印子錢的事情有什麼波折,站起身來問道。
“二嬸你別急,沒出什麼問題,就是這印子錢沒到期,這利錢可就……”
鳳姐兒看到王夫人只聽到賬目出問題就如此害怕,心中更涼,只覺得自己之前是瞎了眼睛,竟然還覺得是姑媽把這事兒交給她是因為器重。
“罷了罷了,少就少些吧,你告訴底下人,按照平時的八成來收取也就是了。”
王夫人聽到鳳姐兒這樣說,也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些,緊繃的身子也放鬆了,擺了擺手對鳳姐兒說道。
因著剛剛這一出,她也不想再沾手印子錢的賬目了,既然這事情已經交到了鳳姐兒手裡,還是由著她操持吧。
只要是鳳姐兒定期把利子錢交上來,哪怕她中間剋扣點,自己也不說什麼了,就當是貼補了她。
王夫人有些心疼的想到,只覺得自己對這個外甥女真是太好了。
“那好,二嬸什麼時候要用,我讓來旺家的趕緊去催催。”
鳳姐兒看王夫人沒有繼續追問,也知道她是不想沾手這個事情了,又問她道。
“你緊著些,你二叔那邊還急著送過去了,眼下就要過年了,娘娘那邊肯定急著用錢。”
王夫人想了想說道。
她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起身正打算要走,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坐回了凳子上,看向鳳姐兒又道:
“鳳哥兒,璉二最近有沒有來信,你林姑父真的大好了?”
前些日子老爺那邊得到訊息,說是林如海身子大好了,還破了江南販賣鹽引案,得了當今的歡心。
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到底是不敢耽擱,聽老爺的話,去榮慶堂回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過沉思片刻,就讓周瑞家的送去了好些個年禮,就連之前老太太說好了要留給寶玉的東西,都送去了好幾件,她想想就心疼的緊。
“他哪裡想得到這些,前些日子倒是來了一封書信,只是說了些亂七八糟的,二嬸,璉二信上說,之前林姑父旁支的子弟還想給林姑父過繼呢。”
鳳姐兒不知道她問起這個是什麼因由,隨口拿了賈璉信上說的趣事兒來敷衍王夫人。
“唉,你姑母也是可憐,要不是當初錦玉沒了,她也不會早早的就去了,到如今只剩下黛玉一個。”
王夫人聽到鳳姐兒這樣說,假惺惺的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對鳳姐兒說道。
她是最見不得賈敏的,之前都在閨閣之中的時候,每次出席什麼宴會,樣樣出挑的賈敏都壓她一頭。
四大家族本來就有不成文的規定,王家當年也為王子騰求娶過賈敏,但是卻被一口回絕了,為了鞏固聯姻,她就被嫁到了賈府,成了六品小官賈政的夫人。
眼見著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都紛紛娶妻,賈敏還是小姑獨處,她還揣著看笑話的心思,想著說不定她要給人當填房。
誰知道第二年賈敏就嫁給了家世樣貌人品都一流的探花郎,簡直把她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
更何況賈敏出嫁之時,榮國公心疼愛女,十里紅妝,讓整個京都的人,就算是過了多年,依舊是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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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如今自己活的好好的,賈敏墳頭上的土都老高了,連個兒子都沒留下,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姑娘,真真是……痛快極了。
“可不是嘛。幸好這次林姑父緩了過來,要不然林姑父的家產還不知道便宜了誰呢。”
王熙鳳也有些唏噓,真是幸好,璉二可是說了,林姑父出了事情,就連螢石礦也那邊也並不順利極了。
“鳳哥兒,說起這個,姑母問問你,璉二老是去江南做些什麼?”
王夫人之前並沒有注意過璉二,實在是因為知道他胡鬧慣了,對他也沒什麼興趣,可是最近這些日子卻發現了不對勁。
別的不說,就說鳳姐兒,說話辦事都像是很有底氣一樣,對了還稱呼她為二嬸。
“璉二說是替老爺去那邊蒐集什麼古玩,我也不太清楚,他只要是不跟媳婦子胡鬧我就知足了。”
鳳姐兒哪裡會跟她說什麼螢石礦的事情,隨便找了個理由支應著。
“那你可得管著他些,自己的嫁妝什麼的,不要貼補給他。”
“貼補什麼啊,我手裡的錢早就被璉二搜刮的差不多了,對了二嬸,這些算不算老爺的花用,可以不可以從公中支取?”
鳳姐兒裝作剛剛想起來的樣子,一臉期盼的看著王夫人。
“應該不行吧,大哥這是私人喜好吧……鳳哥兒,我屋裡還有事,也不跟你多說了。”
聽到鳳姐兒像是打公中銀子的主意,王夫人哪裡還坐得住,起身說道。
在她看來,這些銀子可都是寶玉的,怎麼能讓“外人”隨隨便便花了去。
再說了,賈赦那人混賬的很,古玩金石又都價值不菲,要是真的從公中拿錢,說不定得多少呢,還得囑咐老爺去老太太那邊說說去,可不能讓老太太答應了。
鳳姐兒心中冷嘲,沒想到公爹身為榮國府的當家主人,卻連花用從公中支取都如此之難。
等到送了王夫人出了明月居,鳳姐兒又賞了守門的婆子,這才帶著平兒一起朝著寶玉的屋子走了過去。
寶玉如今也大了,倒是不方便在賈母的碧紗櫥裡住著了,不過賈母捨不得他,讓人收拾了離榮慶堂最近的小院子,讓寶玉帶著丫鬟們搬了過去。
不過雖說是搬過去住了,但是平日裡寶玉還是待在榮慶堂比較多。
寶玉的小院子叫做暖香居,也是他自個兒起的名字,賈母覺得好,讓人做了牌匾,掛在院子的大門口,遠遠的看過去,很是顯眼。
“鳳姐姐,你怎麼來了!”
寶玉手裡拿著筆,正站在一旁比劃著什麼,看到鳳姐兒過來,喜出望外的把手裡的東西遞給紫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