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的月亮是圓的,夜晚也是寧靜的,在橋河村張老爹家的院落內炊煙繚繞,廚屋內的鍋底同樣燃燒著火焰,這裡只有郭小五獨自一人。
沒有張老爹的嘮叨,這個夜晚讓郭小五第一個感覺是如此的孤寂。
“大哥,生火了!?嗯,想的很,這做的什麼好吃的,我這大老粗可不會做飯。”粗獷的聲音在院落內迴盪。
王大牛出現在院落內,他雖然被郭小五奪走了他的保鄉隊隊長,但他卻是最服氣的一個,所謂不打不相識,從內心裡他就已經把郭小五當成大哥一樣看待,一樣尊敬。
看到王大牛進來,郭小五露出了笑容說道:“紅燒肉,水煮魚,貼了幾張玉米餅子。正好做了不少,陪我一起吃。”
紅燒肉、水煮魚是張老爹活著的時候,最愛吃的兩道菜。
“那感情好,您看,我帶了一罈酒,專門在集市上買的陳釀,還買了一隻燒雞,一包花生米,當做下酒菜,知道您心情不好,我給俺堂客說好了,就過來陪陪您。”王大牛嘿嘿笑道。
“有心了!”郭小五回應道。
“大哥跟我客氣啥!俺大牛沒服過誰,這輩子您是我第一個服氣的人,這輩子啊我大牛是跟定你了,以後您讓我幹啥,我大牛就幹啥。”王大牛把酒菜往案板上一晃,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把紅燒肉,水煮魚端到堂屋的案板上,酒碗在案板下的盆裡,酒菜也帶過去。”郭小五吩咐道。
“誒!”王大牛回應道,再次提起了酒菜往堂屋內走,堂屋內很整潔,桌子椅子早已經擺放好。
在堂屋高堂上供奉著張老爹與王獸醫的牌位,王大牛看了看,嘆息一聲。
在王大牛看起來郭小五的命很不好,這未婚妻被仇殺,認得義父也都沒了,等於成了孤家寡人。
要是自己根本承受不了這種打擊,早就去縣城找那姓孫的拼命了,卻無法想象現在的大哥是如此的冷靜,但王大牛看得出來,這冷靜的背後帶著恐怖的殺機。
“今天喝醉了,明天還要訓練!你能起來嗎?”郭小五紅燒肉與水煮魚端過來問道。
“明天啥時候?您放心大哥,那些兔崽子們,我保證到時候一個個給揪起來,耽擱不了您練兵。”王大牛回應道。
“子時一到,立即起床在訓練場等我。”郭小五說道,把兩個酒碗放下來。
對於王大牛的到來,郭小五是感激的!這份情誼他能感受的出來,這種感激很熟悉,曾經的弟兄也是如此,讓郭小五也倍加珍惜。
“好!”王大牛回應道,然後開啟酒罈把酒倒滿。
“大哥,做飯不是咱男人的事兒,咱保鄉隊也有伙伕,您一個人在家啊太冷清,不如搬入保鄉隊去住,本來這保鄉隊的新院子,就是隊長的。
可都是大男人,我帶著堂客總不是那麼回事。
這軍隊就要有軍隊的樣子,女人是不能進的。正好呢堂客要我搬回去。
這兄弟們都在保鄉隊訓練營住著,這樣也方便也熱鬧。”王大牛帶著勸說之意。
“好!今晚之後,就搬過去,老爹給我還存著不少糧食,明天就搬家,這些錢糧就充當團裡的經費。”郭小五說道。
“要您的錢做啥?保鄉隊可是有不少的錢糧,您的就是您的,用不著。
再說了,以後您還要成家不是。”王大牛愣了一下回應道,保鄉隊是鄉親們拿錢籌建的,由周旺跟他牽頭,趙王週三村的族長聯合十六村才有的。
公與私還是要分清楚的,這全部把自己的家財捐出去不是大公無私,那是傻。
“其實我有家室,只不過失去了聯絡!這就不禍害別人了,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建立一個真正的部隊,拉起隊伍保鄉安民,抗擊日寇。”郭小五說道。
王大牛準備端起酒碗的手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郭小五有這麼大的報復,說保鄉安民那是他保鄉隊應該做的,但說打小東洋,那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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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咱跟小日本打,是不是太寒酸?聽說國民政府的中央軍都連戰連敗啊。”
對於打鬼子王大牛很惶恐,對於日寇在老百姓那裡都已經神化了,那根本就是打不敗的。
但要是郭小五拉隊伍與姓孫的幹,他還是很積極的!打姓孫的總比與打不敗的小東洋強。
“誰說小東洋打不敗?他們也是人,子彈打身上跟打在我們身上一樣,沒有什麼好怕的。
小鬼子很快打過來,我們還投降小鬼子嗎?你可知道小鬼子燒殺搶掠,凌辱婦女可是什麼都做的出來,那可比姓孫的可惡多了。”郭小五低沉道,提起日寇他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仇恨。
“大哥不打算報仇了?小鬼子啥時候打過來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姓孫的肯定會報復您。至於打小東洋,那也是以後的事兒。”王大牛說道,他說出了最緊迫的問題,他本就心細如髮,他感覺眼前的大哥對小東洋的仇恨比對姓孫的還要強烈的多。
“仇,我自然會報,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弟兄們。”郭小五說道,然後端起了酒碗與王大牛碰酒。
“您這是什麼話?我拿您當大哥,您不能不拿我當兄弟,找姓孫的報仇要帶上我,要不然這酒我就不跟大哥喝了,這喝的鬧心。”王大牛不高興道。
“用得著你的時候,肯定跟你說。”郭小五由衷的說道。
“這還差不多!”王大牛這才端起酒碗與郭小五碰了一下。
兩人在敞開了心懷,說了很多話,喝了很多酒!這不知不覺到了深夜,兩人也喝的有些醉意。
“聽大哥說你是豫東地界的,國民政府扒了黃河,想要回去找到家裡人就難的多了,再說聽說小鬼子都打到了太康縣城,打到我們這裡也沒有幾天的時間。
我們這些保鄉團的弟兄,也做好的準備!等小鬼子真的進了村,就把這條命拼了。
想要欺辱鄉親,那就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這國民政府不保,我們老百姓也就只能自己靠自己。”王大牛在醉意間,拍了拍郭小五的肩膀說道。
郭小五眯眼看了看王大牛,他知道王大牛說的是實話,也有這個決心。
“大哥,您是當過兵的,也當過營長!俺知道營長沒有團長大,可您那是打過大仗的,您那時候要單刀直入我保鄉隊,說收編的時候,我心裡是願意的。
我這幾年去了很多地方,其實我明白小鬼子有多可恨。
我打心眼裡佩服您,佩服您當過兵,與小鬼子打過硬仗,在咱這裡沒有誰能有您的本事。
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等弟兄們弄死了姓孫的給您報了仇,您就帶著我們好好的跟小鬼子打仗。
……”
此時此刻,有些見識的王大牛藉著酒意,把心裡的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