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整個小院都變了。
繡有囍字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大門兩旁。
素樸的房間,也在一夜之間換了模樣。
繡有鳳鸞的大紅被褥鋪在床上,下垂的帳簾上有龍鳳吉祥圖案,屋內箱子、桌凳上,盡皆貼上了喜字剪紙,紅燭映照著房屋,如夢似幻。
羅源和白曉芸便在江老的見證下成親了。
整場婚禮一個客人也無,簡簡單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成親之後,羅源沒有再修煉過一次。
忘卻了天地遊龍勁,忘卻了混元大千鏡......
細心地體味著生活百態,整個人身上都沾染了凡塵的煙火氣息。
羅源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每日裡除了研讀一些儒釋道三家典籍之外,就是和白曉芸一起家長裡短,真正過起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時光如梭,一轉眼就是十年過去了。
還是在蓉城的那個小院子中。
白曉芸正在和丈夫說著話,雖然再過幾年就要進入不惑之年了,但從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一如羅源當年初見。
“羅源,快別寫了,家裡沒米了,出去買點米回來!”
“好!我馬上去!”
羅源頭也不抬,一邊和妻子說著話,一邊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寫著字。
這些年來,他除了每日研讀儒釋道三家的書籍之外,閒暇之餘,迷上了琴棋書畫,雖然爛的不行,還被白曉芸不止一次吐槽。
但他卻是樂此不疲。
每日要是不練上那麼幾幅字,或是畫上幾幅畫,便渾身都不舒坦。
而羅源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在他身上已經感受不到任何與武者有關的氣息,整個人充滿了人間煙火,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居家男人。
平日裡還要下廚為家人準備一日三餐。
“唉!你啊!”
白曉芸看著毫無所動的羅源輕嘆了口氣,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兩人十年夫妻了,她早就對羅源的諸般行為見怪不怪了,平日了夫妻倆也沒少因為這些事情拌嘴。
看到妻子嗔怒的模樣,羅源暗道不好,趕緊放下手中的筆,在旁邊的臉盆裡洗了洗手,笑道:“你別生氣!我這就去,這就去還不行嗎?”
白曉芸看著羅源這幅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
現在的他,哪還有那個讓西方異人界感到恐懼的“東方撒旦”的威風霸氣啊!
羅源看著妻子轉怒為喜,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一臉無奈。
隨即,便打算出門買米。
咚咚咚!
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沉悶的敲門聲。
“嗯?”
羅源和妻子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們在這裡並沒有什麼熟人。
那這又是誰呢?
大門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面孔。
來人穿著一身樸素的深色正裝,站在門外,神情有些拘謹,不時向裡頭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你是?”
羅源眉頭一皺,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翻來覆去就是想不起來。
“排長!”
但中年男人在見到羅源的瞬間,眼眶變得通紅,滾滾熱淚止不住的噴湧而出,一把握住羅源的雙手,激動不已。
這個稱呼?
轟!
久遠的記憶重新浮現在羅源的腦海中。
一道瘦小的身影和眼前的中年男人相重疊在了一起。
他想起來了。
“你是小巴?”
羅源緊盯著中年男人,同樣激動不已。
“是我啊!排長!”
小巴有些哽咽,緊緊握住羅源的手,嘴唇微微有些顫抖,“十七年了!排長!我,我終於找到你了!”
“羅源,是誰啊?”
這時,白曉芸走了出來,看著神情激動地兩人好奇的問道。
“哦,對了!曉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巴,我以前的戰友!”羅源擦了擦有些微紅的眼睛,指著小巴對白曉芸介紹道。
“小巴!這是你嫂子!”
“嫂子好!”
小巴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嫂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忍不住道:“嫂子可真年輕!排長娶了你簡直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那可不?你排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娶到手的!”羅源嘿嘿一笑,衝著白曉芸擠眉弄眼的。
白曉芸眉毛一橫,伸出手朝著羅源的肋下軟肉一擰,痛得羅源齜牙咧嘴。
也是成親之後,她才逐漸發現羅源冷漠外表下,隱藏的幼稚一面,有時候弄得她都有些哭笑不得。
“瞧你這話說的,嫂子馬上都快四十的人了,哪還什麼年輕不年輕的啊!”
白曉芸被小巴一通馬屁拍得喜上眉梢,嘴上說著奔四十,但臉上那股自得之色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她抿嘴一笑,看向小巴的神色愈發和善,“你們戰友相聚先聊著,我去整治幾個菜,你們好邊吃邊聊!”
隨即,她轉身朝廚房而去。
而羅源和小巴則在院子裡聊起了這些年各自經歷的事。
當年眾人離開春城之後,小巴獨自一人回了家鄉,機緣巧合下參加了八路軍。
由於作戰勇猛,屢立戰功,一路從一個小兵升到了主力團團長。
近些年來國內和平無事,他便離開部隊到蓉城當起了一個公安局長。
而這次之所以能找到羅源,還得多虧了這個公安局長的身份,他在調查戶籍檔案的時候無意間得知了羅源的訊息,這才找上了門。
說著往事,兩人一陣唏噓。
當日春城一別,沒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還能再見一面。
“那李成和楊文他們呢?你後來有見過他們嗎?”羅源又問道。
小巴面露難色,沉吟片刻緩緩道:“我只知道成哥在抗戰勝利後出國了,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楊文哥的下落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是看出羅源的情緒有些失落,他又連忙補充道:“不過,排長你放心,總有一天我們能找到他們的!”
“唉!希望吧!”
羅源輕嘆一聲,在這個資訊不發達的年代,人海茫茫想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算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了,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好!”
小巴爽朗一笑道。
......
許久之後,兩人喝得爛醉如泥,沒有風度的躺在了地上,只覺得無比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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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羅源臉頰泛紅,醉意朦朧,笑著道:“小巴,你啥時候都有兒子了?”
小巴嘿嘿一笑,“我說排長,這你可就比不上我了,我兒子都能打醬油了,你和嫂子啥時候能給我生個侄子出來啊?”
羅源笑了笑,“快了,快了!”
說到這件事,他也有些無奈,兩人結婚十年了,一直都沒有孩子,白曉芸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早就著急了。
但這件事急也沒用。
武道煉精化氣,實力越強大的武者生育後代的難度也就越大,這似乎是上天對武者的限制,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以他目前見神不壞的實力,要想生育,只能碰運氣了。
羅源又問道:“我那侄子叫啥來著?”
“巴立明!這個名字咋樣?我起的!”小巴頗為自得。
“巴立明?好熟悉的名字啊?”
睡意朦朧間,羅源嘴裡輕聲喃喃道。
隨後,兩股鼾聲響起,再一看,兩人不知何時已經睡得跟死豬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