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車輛進出，收瓶組在廠區最後面後門的位置。
陸平南科普的時候，溫歲都支著兩隻耳朵努力地聽，這男人隨便說幾句，她就有種看了賺錢寶典一樣的收穫。
邊聽著，溫歲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蜘蛛網後，玻璃瓶後，枯葉後……所有在路上能撿到的東西，都成了溫歲拍攝的素材，全都收進了自己的手機鏡頭裡。
雖然她努力藏著掖著，還是被陸平南看到了，不過他也只是掃過一眼，並沒有太多好奇，溫歲覺得這男人是把這手機當相機了，也對，他是京城人，說不定已經見過手機電腦這些東西了。
於是乎，拍的時候越來越無所顧忌。到收瓶組的時候，溫歲已經完全當自己拿著的就是臺普通相機了。
張成：說好的要保密呢？
在收瓶組轉了好幾圈，溫歲一直在等她想要的鏡頭。
張成之前聽她說起過，想要拍剛卸下車的瓶子和經過預洗車間之後的瓶子，這會兒就是在找卸瓶子的大車，他也幫著找。
生源的酒種類比較多，酒瓶大小和形狀都有區別，但是白色的瓶身在這個地方看起來有種仙化的感覺。
“要不你先試著拍拍，說不定拍出來想過還不錯呢。”張成建議。
溫歲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裝置，搖了搖頭，“雖然能p圖，但是自然光下那種瓷白的既視感，不是p圖能做出來的效果。”她還是想再等等，據說每天上午十點，下午四點，那輛最大的收瓶車都會滿載而來。上午陽光正好，她還是想等一下那個畫面，想到那種泛著暖光的瓷白質感，溫歲就覺得心癢癢，不自覺彎了嘴角。
陸平南抱著胳膊在兩米開外的地方跟著，全程沒有說話，但是這麼認真的溫歲，他是第一次見，想起了野史裡記錄的一句網路流星語：明明可以靠顏值，偏偏要靠才華。
等了半個多小時，十點十三分，一輛比其他車都高大的藍色貨車緩緩駛入。
溫歲眼睛都亮了，“來了，來了來了。”捧著手機就跟了上去。
車上的畫面並不是溫歲想象中的——暖黃的陽光下泛著白亮，而是一個一個的大麻袋、編織袋，裡面裝的東西發出碰撞的清脆聲音，溫歲腦子一轉，從拍照模式切換成了攝像模式，把血車工卸酒瓶子全程拍了下來，尤其那清脆的酒瓶碰撞聲音，越聽越好聽。
她的手機裡已經收集了洗瓶子的聲音，灌酒的聲音，裝箱的聲音，發酵封存的聲音，現在又有了卸瓶子的聲音，整個就是一首生源白酒生產舞曲呀！
興奮之餘，溫歲一抬頭，又對上男人的目光——她已經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了，每每她轉頭看他時，總會對上男人的目光，不知道是他一直在觀察自己，還是巧合。
收瓶組的人都在忙著卸車，溫歲用袖子左擋右擋總算拍到了不少。
“溫歲，你上來看看這個視角好不好！”張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車頭頂板上朝她招手。
溫歲幾乎沒有猶豫，就伸手招呼上面的人，“來來來，拉我上去瞧瞧。”笨笨的身子像顆搖擺的滷蛋。
大貨車沒有專門上車頂的梯子，需要從後車廂踩著護欄上去。
張成靈活地從車頭跳下來，伸手想要拉她。
溫歲的手也伸出去了，就在兩人手指相碰的那一秒，一隻男人的手比她更快地拉住了張成。
‘滷蛋’歲呆愣在原地，看著陸平南腳掌踩了一下後車廂擋板，一下就翻了上去，上去了還振振有詞，“你太沉了，再把小張胳膊拽斷了。”
她只是穿得厚而已好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接著，一隻大手又伸到了她面前，男人低頭衝她挑挑眉，“上不上來？給你三秒鐘時間。三——二——”
溫歲立刻拽住了男人的大手，腳剛踩上後擋板的一處腳踏，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對！就像小孩子一樣！陸平南兩手插在她的胳肢窩下面，把她囫圇著提了起來，兩秒之後，穩穩地放在了後車廂的鐵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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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溫歲傻眼，站在一旁想要搭把手的張成也傻眼了——這是什麼操作？
倒是做這事兒的男人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搭著她一邊肩膀，“走啊，不是要上車頂嗎？”
張成再憨也看出了陸平南這動作裡的意思，剛冒出來的那點兒小心思立刻又被他壓了回去，笑著招呼兩人，“左邊上，有扶手。”
陸平南抓著扶手，腳踩在護欄上，輕鬆越上了駕駛室的頂板，又衝溫歲伸出了手。
車上瓶子已經不多了，下面卸車的工人有幾個已經在休息，有的叼著煙，有的端著水杯，有的抱著胳膊，都在房簷下看著他們。
溫歲也沒扭捏，再不上去，這幾包瓶子也拍不到了，把手遞給了陸平南。
這次，男人沒有像剛才那樣直接把她提起來而是捏著她的手，耐心等著她一步一步往上爬。
原本想提醒的張成張了張嘴，收回了嘴邊的話，深深感覺到今天自己的存在是多麼的多餘。
雙人座的大貨車，車頂並不寬敞，溫歲剛站穩，就看到張成轉身下車了，正要招呼他，旁邊男人的聲音冷冷道：“你覺得這地方站得開三個人？趕緊拍你的。”
一句話讓溫歲的心思又回到了正事兒上來，趕緊掏出手機開始拍。
一顆包裹嚴實的滷蛋在車頂上走來走去實在是危險，陸平南看了眼她不怎麼穩重的腳步，直接把人拉著坐了下來，“你想摔下去變成碎雞蛋？”
溫歲：？？？忽然手癢想推人是怎麼肥事？
陸平南看到她的眼神，輕笑了聲，“別打歪主意，我一定會拉著你你墊背的。”
溫歲毫不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這男人太狗了。
半小時後，依然是陸平南先下，又扶著她下來。
腳觸到黃土地的時候，溫歲才有了真實感，再回頭看看那麼高的車頭——深覺自己可真是二虎啊！
快到中午了，溫歲早上就跟趙麗麗請過假了，草草跟兩人打了個招呼就跑了。
陸平南看著小姑娘頭上彆著的蝴蝶結發帶，在風中飄來飄去，表情又恢復了一派冷清，“跑什麼跑。”
“我聽小溫說，她要去百貨大樓那邊看一個店面。昨晚她還賣了好多蝴蝶結髮卡呢，我今早一上班同事們都在說這事兒。小姑娘膽大得很。”張成其實是發自內心地佩服溫歲。
但這話聽在陸某人的耳朵裡，就變了味兒，“你知道得夠多的。”聲音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