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歲腦子裡飛快網羅原主的記憶，竟然連一個男人的影子都沒有，怪不得能妥協嫁給陳俊海，原主壓根就沒有看男人的那根弦。
掙扎了半天，試探地問：“如果我心裡有人，你就同意了？”
“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物件，我肯定雙手雙腳支援你，但是你也知道，陳家爸爸是副局長，俊海跟你一般大，人家都是車間主任了。還有小雨，跟我一般大，人家是婦女主任了。你再看看咱們倆。要不是咱娘死活要送咱倆回來，也沒這進廠的命，一輩子就跟土地打交道了。”
溫歲腦子裡閃過一些畫面，都是以前放學時候自己跟在溫芝身後打豬草的畫面。她小一歲，溫芝什麼都不讓她做，她就跟在後面幫著拎竹筐。每到刺藤多的地方，溫芝都讓她站在路邊等著。
每每溫芝身上弄得髒兮兮，她身上還乾乾淨淨。兩人回家如果趕上溫父在家，溫芝還要被罵一頓，“你看看你，個子矮就算了，幹活也這麼不利索。同樣打一筐草，你就跟要飯的似的，看看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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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歲要解釋都被溫芝推著進屋，後來也就成了習慣。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門口探進來半顆腦袋，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小塌鼻子，倒是跟自己以前的好閨蜜袁佳玉有幾分神似。腦海中，這也是原主的好閨蜜，叫宋思雨，現在在廠裡代婦女主任一職，剛訂婚，是個風風火火的熱情性格。
溫芝已經走過去拉開了門，“小雨來了，快進來吧。”看到她手裡還拎著一袋蘋果，“你來就來，還帶什麼水果。”
小姑娘眼神飄忽了一下，推門走了進來，看到溫歲還有些泛白的臉色忍不住擔憂，“你好些了嗎？”
溫歲點頭，“好多了。”
“你還真的掉護城河裡了？你不是說——”她勐地閉嘴，竟然忘了溫芝也在場，差點就把溫歲跟她說的悄悄話禿嚕出來。
溫芝重重地嘆了口氣，“你也知道這事？看來就我還不知道了？”
“四姐，歲歲是怕你擔心，想著自己解決好了再告訴你的。”
“解決？她一個人能怎麼解決？這可是婚姻大事，是他們兩個人說了算的嗎？看看現在鬧的。”說著又嘆了口氣，“你看小雨的物件也是家裡介紹的，處著處著不也挺好嗎？俊海怎麼就不行了？長得不錯，家境又好，收入又高，你到底哪裡不滿意？”
溫芝見她不做聲，以為她聽進去了，又勸道：“我知道你心裡主意大，但他可是小姨託人給介紹的物件，他剛才又說是誤會，分手結婚的，也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話別說那麼絕對，萬一真的是誤會呢？”
溫芝熟練地削著蘋果，長長的果皮垂下來變成一條彎彎曲曲的線，一個蘋果削好遞給宋思雨。
又開始削第二個，“男人嘛，你也別管那麼嚴，俊海生得好，家庭又好，難免有小姑娘上趕著，等你們結了婚有了孩子就——”
宋思雨急著想說點什麼，可是溫芝說話慢條斯理又綿長不斷，讓她乾著急一句話也插不進來。
但是溫歲已經聽不下去了，“四姐，他跟那女人在辦公室辦事，我全聽到了。”
冬——溫芝手一鬆，剛削好的蘋果一下掉在地上，“歲歲你，你，你說什麼呢？什麼辦事……”
宋思雨趕緊擺手讓她先別說了，探身去床底下撿蘋果。
打斷了一下，溫芝的聲音比剛才稍稍平靜了些，“溫歲，你認真看著我，剛才你的話什麼意思？”
“他跟他車間那個統計在辦公室呆了一上午，三個半小時，兩人能幹什麼，你說，四姐。”
溫芝張了張口，幾次才說出話來，“那也有可能在對賬啊，月底了嘛，也，還挺正常的。”
“四姐，我在窗戶底下都聽到了。陳俊海讓她摸他下面，還說——”
宋思雨把手裡的蘋果一下塞進她嘴裡，“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說這些也不害臊！”眼神瘋狂示意她閉嘴。
溫歲翻了個白眼，把她手掰開，拔出卡在牙上的蘋果，“呸呸呸，這蘋果掉了你還沒洗呢吧？再說了，他做得出，我為什麼說不出？”
溫芝趕緊把蘋果拿回來，動作嫻熟地把沾到灰的果肉削掉，又露出蘋果嫩黃的一面，割了一塊遞給她，“他一直說是你誤會了，你還是再問問他吧，這事兒，咱都沒什麼經驗。萬一真的誤會了……他可是小姨熟人給做的媒，他父親不是幹部嗎？還跟咱爹是前後腳入伍的，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說來說去，溫芝就是不信陳俊海會做出這種事，或者說不敢信，畢竟她們姐倆在廠裡孤立無援的，找對象都得找人託關系，找到門第高的，輕易不敢推卻，溫歲能明白她的想法，卻不能苟同。
“他父親怎麼樣，媒人怎麼樣，咱小姨怎麼樣，跟他這個人的人品有什麼關係？我就是相不中他這個黃鼠狼！還是個流氓成性的黃鼠狼！”
溫芝沉默了半天，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溫歲實在是難受，“四姐，你有話就說。”
“歲歲，你還記得他已經跟咱爹透過電話了嗎？家裡那邊，怕是不好交代，你也知道咱爸……這事兒，他要是長記性了，能過就過去吧。”
溫歲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四姐！他都跟別的女人那樣了，你還讓我跟他結婚嗎？”
“難不成你為了找個理由退婚就四處造謠？”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從門口傳來。
“陸主席。”宋思雨率先站起來，“四姐，歲歲，這是咱們公會陸主席。”
陸主席全名陸平南，老主席退休後臨時調來廠裡代班的，據說家裡關係很硬，就是過來走個過場補充基層經歷的，來了三個月，從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什麼事兒也不管不問。走進來這架勢和表情，更是一副別煩老子，老子來混時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