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總……陳總他……他還在開會……您暫時不能進去……”
溫歲掃了眼伸著胳膊攔在跟前的女秘書，這已經是陳俊海升任副總以來，換的第六個秘書了。瞧瞧這局促不安的樣子，滿眼的惶恐就差把她老闆在做壞事寫腦門兒上了，除了波濤洶湧，還真是——一無是處。
哦對，身材，溫歲又瞄了眼女秘書，這曲線，嘖嘖，陳俊海還真會網羅‘人材’。
“溫總，陳總正在裡面跟人談事情，您稍等！我進去——”聲音更高了些，顫音也更明顯了些。
一下說開會，一下又說談事情，簡直漏洞百出，恐怕認識了沒有三天就帶薪上床了，哦不，是上崗。溫歲仍舊沒理會，越過她，手指按向了密碼鎖。
秘書阻攔不急，“滴——”一聲，門開了。
出乎意料，辦公室竟然空無一人？溫歲匆匆打量一圈兒，確定沒人——難不成袁佳玉的情報有誤？想來靠她才能上位的男人應該也沒這個賊膽。她攥緊了手機，打算回去就把狗頭軍師撕了。
女秘書跟在她身後，聲音比剛才更顫，“溫，溫總，您去外面等吧，陳總他應該馬上就，就忙完了。”
就是這兩下顫音讓已經準備離開的溫歲腳步又停下了，眯著眼睛問女秘書，“你不是說他在個人談事情嗎？人呢？”
“那個，那個……可能陳總出去的時候我沒留意。”
她沒再搭話，偌大的辦公室忽然安靜了下來，隱約有什麼伊伊呀呀的聲音，溫歲眉頭微皺看向房門緊閉的休息室，她竟然把這裡給忘了！
女秘書急急開口：“溫總，我，我，這就幫您聯絡陳總，我們先出去吧。我手機在外面，咱們去外面吧。”話說得又急又密，聲音比剛才又高了幾分，還伸著胳膊想把溫歲拉出辦公室。
溫歲是什麼人？不說身高一米七二壓她一頭，就她副總的身份和平日裡那囂張跋扈的作風，都足夠碾壓這怯生生的小秘書了。
從溫歲進辦公室，到推開休息室的門，小秘書全程開啟大喇叭模式，三分鐘時間，足夠穿戴整齊了，但前提是，裡面的人得聽得到外面的聲音。
很顯然，由於戰況激烈，直到她推開門，裡面的人還在動作著……
兩女一男，那奇怪的姿勢……溫歲著實被噁心到了，尤其其中一個跪在地上的女人，嘴角還有來不及擦去的白色痕跡……
這不是自己剛從南大籤來的畢業生嗎？
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罵陳俊海的話，最後都化成了——一聲乾嘔。
陳俊海本來正欲找褲子，匆匆扯了條浴巾草草一圍就迎了上來，“歲歲……你……是不是懷孕了？”
溫歲聞到他身上還未散去的味道，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譁——”剛在餐桌上喝下的那碗海參湯一下全吐在了浴巾下——的啤酒肚上！
陳俊海噁心地皺眉，卻還努力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歲歲，你聽我解釋。”
她從包裡拿出漱口水，從容地撕開包裝倒進嘴裡，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身後女秘書遞過來一隻水盆，那裡面還有用過的水，清水混著乳白色的東西，看起來簡直——太好吐了！
溫歲只回頭瞥了一眼，立刻又扭回頭來，毫不猶豫把嘴裡的漱口水——又吐在了陳俊海身上。
滿屋子人連呼吸聲都沒了。
陳俊海長舒一口氣，“好了歲歲，我知道你生氣，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不是你看到這樣。”伸手就要來拉她，彎腰屈膝的樣子，十成十的奴隸姿態。
她到底當初看上他什麼了呢？真想撬開自己腦袋看看。
溫歲跟三十多已經發福的陳俊海相比，靈活得像條魚，避開他想要拉扯的手，拿出手機點開了公司的內部直播賬號直接申請開播。
三秒倒計時之後，面前三人一片狼藉的樣子就被直接放到了網路上。
週五的晚上，原本刷直播的人就多，百年不遇一次的公司高管開播，還是這麼震撼的現場直播！
雖然直播只持續了三十秒就結束了，還是瞬間就被擠爆了。
當然，後果就是溫歲的手機也被公司其他高層打爆了。
在這一行摸爬這麼多年，連他們後續的公關詞都清楚得很，犧牲她是肯定的了。
煩得要命！索性關機誰也不理！
茫然開著車在城際高速轉。腦子裡飛快閃過這三十多年的畫面。
前二十年年，自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自從大學畢業後，反抗家裡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的工作和相親開始，舅媽天天來說風涼話，二姑天天帶著孩子來炫耀，奶奶總是唉聲嘆氣，慢慢的，她跟父母的關係也漸漸僵化了。
憋著一口氣，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總算在事業和感情上能拿得出手了，卻被直接擺了一道，最後她點開直播的那一瞬間，連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事業也基本算是打了水漂。八年，她在天宇八年，雖然毒舌又跋扈，但在工作方面一直是冷靜理智的形象，唯一任性就是今天這一次。
值不值不知道，今天感覺特別爽倒是真的！溫歲看著內視鏡裡的自己，不漂亮，小眼睛卻還有光，眼角已經有了澹澹的皺紋，如果她今天回家，媽媽會不會包水餃？
一旦想到媽媽，她心裡又有些暖了，前面就是郊區了，準備減速迴轉時，卻發現剎車怎麼踩都沒有反應，她著急地拉手剎松油門，車子速度仍是不減，etc的欄杆已經自動抬起，溫歲甚至來不及向收費站的人求助，車子保持高速徑直衝向了丁字路口對面的護欄。
車子落水前一秒，溫歲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推車門，彷佛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車子落水後不知哪裡有縫，車廂裡迅速湧入大量的水，瞬間就把她淹沒了，還有意識的最後一秒，她想到這車子的備用鑰匙，陳俊海那裡有一把，自己助理那裡也有一把……
如果再活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跟父母慪氣，更不會妄圖去改變一個本性非善的男人……
這樣想著，溫歲迷迷湖湖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白色，鼻腔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只是頭頂天花板上這綠皮風扇髒得讓她想鬧撓人，這是哪家醫院？環境這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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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這裡是醫院！她這是——被救了嗎？
正慶幸著，轉頭就看到比風扇還髒的病房門後貼著一張缺了一角的年曆，上面赫然寫著‘1988年年曆’。
1988年？再看看周圍那幾張鋪著泛黃床單的病床！她勐地坐起身——細細打量一圈，這落灰的牆皮，這綠漆牆裙，這水泥地面，這鐵鏽病床——這可不就是電視裡八十年代的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