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智障神色肅穆，然後默默坐在蒲團上。
他想為死去的村民超度，好讓他們能夠早登西方極樂世界。
可想到那些村民連魂魄都未留下，他又只得唉聲嘆氣。
李盛坐在他的對面：“今天我來找你，正是看能否查出真兇。”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智障，就像是在看著犯罪嫌疑人。
智障頓時一怔。
他連忙說道：“施主還請放心，小雷音寺絕不會做此等傷天害的事。”
不等李盛開口。
智障又搖搖頭：“小僧知施主想說什麼，可小僧昨日見過曹相，小僧敢篤定，他身上並沒有巫僕的氣味。”
他的話，等於是變相為曹相和佛門洗清了嫌疑。
李盛微微搖頭。
他相信以智障的品性，是絕對不會說謊。
但僅僅是依靠味道，就排除曹相和佛門的嫌疑，實在是太過武斷。
再加上曹相離開的時間點又過於巧合。
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李盛不動聲色問道：“那你覺得兇手又會是誰呢？天庭，還是神族？”
智障憂心忡忡道：“小僧也不清楚，到底是誰會冒著天下之大不韙造下如此殺孽。不管是誰，事情一旦洩露，兇手難道不怕被天界聯手剿滅嗎？最令小僧擔憂的是。誰都不知道兇手會何時罷手，到時又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遭殃。”
說罷，智障閉上雙眼。
李盛嘆道：“你不覺得最可怕的，是兇手很可能背景滔天嗎？”
兇手能指揮巫僕殺人，完美瞞過天庭和地府，並且不製造出一點動靜來，一般的勢力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而佛門恰恰是既有動機，更有能力做出這一切的勢力。
智障雙眉擰在一起。
他知道李盛是在懷疑佛門。
為了以證清白。
智障誠懇道：“若施主不介意的話，小僧這就稟告小雷音寺，請他們派人下來探查。”
於公於私，想要查明真相的李盛，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
當智障用佛降之術，將訊息傳音給小雷音寺，幾乎是瞬間，小雷音寺就給予了回饋。
“已知。”
小雷音寺只回覆了兩個字，既沒有說派人下來，也沒有說拒絕。
智障強笑道：“有可能是師父沒有注意到，我再試一試。”
“不用了，再問也不會有結果了。”
李盛心中瞭然。
小雷音寺很明顯是在打官腔，敷衍智障。
而佛門在此事上的曖昧態度，更是加重了他們的嫌疑。
智障尷尬的一笑：“或許寺裡正忙，顧不得這邊吧……”
話沒說完，他就閉上了嘴巴。
似乎連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
思來想去。
智障鬥志昂然道：“施主放心，不管如何，小僧都會助施主一臂之力，替天行道！”
李盛微微搖頭，然後毫不留情的拒絕道：“不用了，只要那兇手沒有影響到我，沒有影響到獅駝洞，此事就此作罷，我不打算繼續查下去了……”
聞聽此言，智障騰地一下站起身，滿臉怒容道：“施主此言大錯特錯！我輩修行之人，面對妖邪，豈能退縮？又怎能向惡勢力低頭？”
李盛沒有激動，他抬起頭，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智障。
等了好半天。
他才低聲反問道：
“如果查到最後，他們不是妖邪呢？”
聽到這話。
智障眼中瞳孔微縮。
他手腕輕顫，快速的轉動著手中的念珠。
沉默了好久，他才喃喃道：“施主，你認為兇手是佛門？是佛門為了推廣佛法，才刻意為之的？”
李盛淡淡道：“真相並未水落石出，我不會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因為偏見，將佛門定性為兇手。”
智障苦笑一聲：“施主莫要說漂亮話寬慰小僧，小僧心裡清楚。”
他緩緩坐下，然後發自肺腑的說道：“施主，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佛門雖有諸多醜惡，但小僧還是要多嘴說一句，萬萬不可一葉障目……”
一言概之，就是佛門大部分和尚是善良的，只有少部分人為非作歹。
李盛笑笑。
沒有開口反駁。
佛門乃智障畢生的信仰，他站在佛門的角度為佛門說話無可厚非。
自己若是跟固執的他在佛門好壞上辯論，無疑是在自尋煩惱。
看著波瀾不驚的李盛。
智障卻越來越不淡定了。
如果……
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佛門為了佛法的傳播，真的是幕後的兇手呢？
這種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腦海裡不斷迴響。
心煩意亂之下。
智障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站起身，又坐下，站起來，又繼續坐下。
往返幾次。
智障額頭上，已是佈滿細微的汗珠。
“你的心亂了。”
李盛淡淡說道。
說這話時，他身後浮現出若隱若現的佛光來。
在佛光的影響下。
智障神情一滯，在佛光的影響下，他忙是穩住佛心，然後雙手合十感謝道：“多謝施主提點，剛剛是小僧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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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智障又嘆道：“世上有善既有惡，有黑暗既有光明，風動心不動，小僧需做的，做好本分，維持本心。”
“你太謙虛了。”
李盛收回佛光，他倒是覺得智障的佛心堅如磐石。
自己不過是隨口一句，他就自己就說服了自己。
“總之，你就安心待在寺內，時間不早了，我先回獅駝洞了。”
“施主慢走，小僧會再次傳音給小雷音寺，問出個結果來。”
智障神情肅穆，頗有幾分高僧的風采。
顯然他沒有死心。
“有意義嗎？”李盛反問道。
若智障的師兄存心隱瞞他，根本得不出答案來。
“沒意義，但值得。”智障斬釘截鐵道。
李盛不再說話。
臨走前。
智障忽然道：“施主，小僧還是堅信佛門，不會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來。”
“但願吧。”
李盛沒有回頭，他擺擺手，走出輪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