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景聽得雙眼發亮，轉而邪氣笑了笑。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他身邊還有幾個小嘍嘍！他以前獨來獨往，跟一個老鰥夫似的。現在不一樣了，一大家子人都在船廠這邊。”
郭嘉月心不在焉聽著，低聲：“別太明目張膽，找廠外的小流氓或小癟三去幹。還有，別露出蛛絲馬跡，省得被扯出來。”
“知道知道。”郭世景嘿嘿笑了，讚道：“還是姐你有辦法。”
郭嘉月聽得一陣苦笑：“我要是真那麼有辦法，就不會被劉新年那個傢伙氣得整天肝痛心痛，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舒坦。”
郭世景瞥她一眼，問：“怎麼？你跟姐夫又吵架了？不——他不還在分廠那邊嗎？隔著這麼大老遠，你們倆還能吵？我可真是服了你們倆！”
“閉嘴！”郭嘉月冷哼：“誰讓他整天愛跟我抬槓的？以前跟個悶葫蘆似的，打他他都不愛開口。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每次看到我就沒一句好話，逼得我非跟他吵不可！”
郭世景忍不住勸道：“姐夫還是蠻好的，高知識分子，職位也算高。你就饒了他，跟他好好過日子吧。”
“滾犢子！”郭嘉月罵：“你以為我不想嗎？關鍵是他不想啊！他要麼就一去好幾個月不回家，要麼一回來就跟我吵。上次我被他氣得肚子痛，後來差點兒吐血。醫生說我的肝不好，不能總是生氣。可我沒法子呀！”
郭世景勸道：“為了身體好，沒法子也得想法子控制住。姐，你也歲數不小了，哪能整天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醫生說不能生氣，就儘量別生氣。”
“唉……”郭嘉月嘆氣：“我也不想生氣，可架不住他整天這樣子嗆我，跟我唱反調。”
“姐，不可能吧？”郭世景好笑反問：“你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姐夫他能嗆著你？廠裡誰不知道他脾氣好，溫文爾雅很好說話。你可別惡人先告狀——誰相信呀！”
郭嘉月瞪著他，眼裡差點兒冒出火來。
“真的真的！我幹嘛騙你來著？其他人我連話都不想跟他們說，但咱們姐弟之間向來都是有啥說啥，我騙你做什麼呀！”
郭世景摸了摸鼻子，憋笑不開口。
郭嘉月沒好氣道：“我就知道連你都不敢相信，是吧？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他怎麼突然就變了。他以前吧，被我罵上一整個晚上都能不理我。我偶爾打他，他也只是躲開身去。可自從他鬧幾次離婚不成後，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他開始跟我吵，而且每次都找那些能嗆死的話來懟我——把我給氣得都快要瘋了！”
郭世景憋不住哈哈笑了，嘲諷：“以前姐夫也是這麼說，說你蠻不講理，說你氣瘋他。怎麼？現在遭報應了吧？”
郭嘉月啐了他一口，不說話了。
郭世景推了推她的手臂，低聲：“姐，既然你不想離，就聽我爸媽的，跟我姐夫好好過唄。”
“過個頭！”郭嘉月冷哼：“現在不想好好過日子的人是他！”
郭世景想了想，問：“你們一直……沒孩子也不是個辦法，要不抱養一個吧？指不定有了孩子，關係能融洽一些。”
“叔和嬸子隔三差五這麼說，還找人給我介紹。”郭嘉月鬱悶冷哼：“可我一個都沒瞧上！都長得不怎麼行！”
郭世景罷罷手：“小孩子都醜，長大了五官張開了，自然就好看一些。”
“那可不一定。”郭嘉月解釋：“介紹的主要都是從鄉下地方來的，一個個土頭灰臉，老子和老子娘都長得不咋行，孩子就算長大也不可能好看。”
郭世景給她一記白眼，道：“那就在城裡好好找，總會找到合適的。”
“其實……”郭嘉月低聲：“我不怎麼喜歡小孩子，一看到就總忍不住心煩。可你姐夫卻很喜愛小孩子。上個月他回來過一趟，看到顧奇的孩子在樓梯口塗塗畫畫，他就跟小家夥聊起來，說說笑笑，足足陪小家夥蹲了一個多小時還捨不得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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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景聽罷，忍不住想起顧寅末虎頭虎腦的可愛模樣來。
“顧奇中午的時候常帶著他在飯堂吃，那小子說話比大人還要溜，也不怕生，跟誰都能搭上話。一大堆大人都很愛逗他。對了，我爸也很喜歡那個小屁孩。”
郭嘉月似乎想起什麼，臉色暗淡下來。
“當爺爺奶奶的，應該就沒不喜歡小孫子的吧。等你的孩子生下來，叔和嬸都會很高興的。兒媳婦跟孫子孫女是不一樣的，兒媳婦可以不疼，孫子孫女肯定是如珍似寶。我要是有個孩子，我公婆也不至於總對我冷冷淡淡的。”
說到此，她大聲咳起來，似乎很難受，咳得甚至彎下腰去。
郭世景連忙拍了拍她的背，緊張問：“姐，你咋回事呀？怎麼突然咳成這樣？”
“唉……”郭嘉月拼命忍著咳嗽，臉色異樣漲紅喘息：“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最近一激動就忍不住咳嗽。晚上時不時咳，偶爾咳得睡不著。”
郭世景禁不住暗自心疼她，低聲：“姐，要不就讓姐夫回來吧。你們這樣子長期兩地分開也不好。姐夫在的話，或多或少能照顧你。”
“算了吧。”郭嘉月嫌棄道：“一見面就吵，越吵我就越想咳……”
郭世景提醒：“記得去看醫生，有病別耽擱了。”
“一點兒咳嗽而已，至於嗎？”郭嘉月揮揮手：“沒事，死不了。”
郭世景給她一記白眼，起身：“我先回去上班了。”
“等等！”郭嘉月拉住他問：“你跟那個秦甜甜現在怎麼樣了？你真的要聽叔的話娶她？”
“不然呢？”郭世景沉下臉反問：“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郭嘉月忍不住可憐他，壓低嗓音：“先娶了，應付過去。等日子長了，再想辦法踹了她。那樣的女人能給你啥助力？一時半會兒也就算了，可不能讓她給拖累一輩子。”
“嗯。”郭世景撇撇嘴：“不急，緩緩再說。”
他踏步離開，卻又停下腳步，轉過臉來看著她。
“姐，你……為什麼總不肯跟姐夫離婚？”
郭嘉月微愣，眼神躲閃幾下。
“兩家人門當戶對，他條件不錯，職位也夠高。我如果離了，上哪兒找跟他條件一樣好的男人去？”
郭世景緩緩點頭，沒再問什麼，快步離開了。
郭嘉月坐在長凳上等多一會兒，直到郭夫人買了東西回來，才挎著小皮包噠噠離去。
這時，等在走廊下方的秦甜甜遠遠瞧見人都走開了，才擰了一網兜的水果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整理身上的衣裙和小辮子。
她往房門瞄了幾眼，跟路過的護士小姐打聽幾句，直到確定郭廠長便是住在裡頭，才笑盈盈上前敲門。
“叩叩～～叩叩！”
片刻後，郭夫人開啟房門，疑惑打量她。
“你是誰？你找誰？”
秦甜甜羞答答笑了笑，柔聲：“阿姨，你好。我聽阿景說伯父病了，心裡擔心不已，想過來看看伯父是不是好多了。”
“你是？”
“我叫秦甜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