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抄書抄到了半夜，隔天早上又卯時起床掃地，江映水只覺整個人一直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上早課的時候，連連打瞌睡。
本想著待會兒早飯不吃了，趴在這裡少睡一會兒，誰知道那懲罰還沒完，他們從今天起，一直到下次考試之前，需得每頓飯到飯堂給學子們打飯，等到所有人吃完之後，他們才能吃。
不僅如此，這一個月，他們還不能吃肉，只能每天靠著青菜稀粥和窩窩頭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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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崇山這個大少爺，什麼時候吃過窩窩頭這種東西？
而且現在他餓著肚子，還得給被人打飯，他堂堂樓府大少爺，伺候別人？
樓崇山苦著一張臉，手裡握著盛菜的大勺子，機械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也不抬頭看對面的學子，只管舀菜，倒進面前的餐盤，再舀菜。
那肉香味死命的一個勁兒往他鼻子裡鑽，早上喝的那碗稀粥早就什麼也不剩下，這會兒他的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偏偏吃的就在面前，卻不能吃。
眼看著暫時沒了打飯的學子，樓崇山把那大勺子往盆裡一扔，偏過頭看旁邊的江映水，五官簡直要皺成一團，聲音有氣無力的，“阿丞，你餓嗎？”
江映水怎麼不餓？
早上不過也就一碗稀粥而已，那窩窩頭又幹又粗，她吃了一口就有些吃不下去。
上輩子她家裡不是大富大貴，條件也還過得去，哪裡吃過這種東西？
江映水上輩子也吃過窩窩頭，但那所謂窩窩頭充其量也就是摻了一半玉米麵，哪像早上吃的那個，粗糲得很，咽下去嗓子都疼的那種。
“再忍忍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江映水餓得都有些不想說話了，看著自己面前的這盆炒雞塊，再想想過會兒吃的窩窩頭和炒青菜，頓時也覺得沒了胃口。
不得不說，書院這一招可真是狠，讓他們五個連續一個月不能吃肉，這懲罰可是比打掃衛生，抄書還要狠。
但凡能進麗山書院的，不過就是兩種人，一種特別優秀的平民學子，另一種便是家世不錯，學問也不錯的學子，這其中也有一些自己本身肚子裡沒多少墨水，但因為家中有權有勢，捐一些銀子，也能來麗山書院進學。
當然，這也有個前提，不能觸犯學院的規矩，不能連續學問仍舊達不到合格水平，否則的話，退學沒商量。
麗山書院的名額何其寶貴，能進入書院的平民學子，那都是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努力和艱辛，因此他們格外珍惜這個機會，學習上從來不會懈怠。
畢竟誰都知道，能考進麗山書院，就相當於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官場的大門，十年的寒窗苦讀眼看著要摘到勝利的果實，沒有誰會在這個緊要關頭鬆懈。
因此，每一次的倒數五名，都是貴族子弟，從小沒吃過什麼苦。
江映水捏著手裡硬邦邦的窩窩頭，看著旁邊幾人都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還有一個被噎的直翻白眼，一時忍不住竟笑了起來。
誰能想到，這群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如今也能落得這個地步？
“蔣丞，你笑什麼？”那人好不容易把東西咽下去，聽到她的笑聲，瞬間瞪圓了眼睛，“你笑話我是不是？”
這人長著一張娃娃臉，即使做出這副生氣的模樣，也不顯得兇狠，反而有些像炸了毛的貓，無法形容的可愛。
對著這麼一張臉，江映水哪裡兇得起來，開口的語氣都不自覺軟了幾分，“杜兄誤會了，方才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因此忍不住發笑。”
見他這副模樣不似作假，杜晨原本指責的話有些說不出來，瞪著她看了一會兒，不情不願的哼了一聲，低頭看見餐盤裡的白菜蘿蔔，鬱悶的嘆了口氣。
“天天吃這些，讓人怎麼活啊……”他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嘴角也耷拉著，“這才剛剛第三天呢……”
“唉……”
他話音剛落，其餘幾人也齊齊嘆氣，“忍忍吧，再等十一天就到休沐日了，到時候就能出去大吃一頓。”
只是，一聽還有十多天才到休沐日，幾人的神情更加頹喪，一個個唉聲嘆氣的，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累了一天，晚上依舊要先給大家打飯，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他們幾個才能湊到一起，吃著專門給他們準備的窩窩頭和青菜。
晚上照舊抄書到亥時末才上床歇息，隔天一早卯時又起床。
這種生活足足堅持了四天，第五天晚上，為了追趕抄書的進度，兩人更是到了四更天才休息，勉強休息不到兩個時辰，便又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又出門打擾院子去了。
“哈啊……”手裡握著掃帚，樓崇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抬頭時，臉上掛著兩隻黑眼圈異常明顯，“阿丞，咱們今晚終於不用抄書了。”
他的語氣明明應該是興奮，卻因為太過睏倦的緣故，顯得有氣無力的。
雖說書抄完了，可一想到還要每天打掃院子，每天吃青菜，他就覺得這種日子有些過不下去。
“是不用抄書，終於能睡個好覺了。”江映水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打哈欠的感覺，“休息兩日，從後天起，咱們必須每天晚上學習一個時辰。”
樓崇山一聽見這話，本來困的睜不開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什麼？晚上還得學習！”
要不是知道只抄五天的書，他恐怕根本堅持不下來。
現在聽說往後天天都要學習，雖說不至於學到太晚，可那也不行啊！
每天卯時起亥時歇，每天應付各種課程，睜開眼睛就是學習，這種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他樓大少，那可是京城響噹噹的人物，怎麼就要受這樣的摧殘了？
看出他明顯一臉的不情願，江映水的聲音冷了幾分，“看來，樓兄是打算下個月繼續抄書？”
她把掃帚對準地上的花瓣，“還是說，樓兄與那趙英才關係匪淺，寧願次次為他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