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樓。
陳若欣百無聊賴的趴在二樓的連廊上，遠遠看見樓崇山四人走了過來，面上的哀愁之色瞬間一掃而空，眼中不自覺便流露出了幾分笑意。
算起來，她已經有起碼半個月不曾見過樓崇山，雖然如此，卻是沒少聽到過關於他的訊息。
如今麗山書院不需要住宿，每天晚上，也有不少書院的學生，下學以後來酒樓吃飯，那些丁班的學子，沒少提到樓崇山，說是這個紈絝大少，如今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忽然發奮圖強了，幾次得到授課先生的誇讚。
不僅如此，他還在之前的月末測評中，取得了不小的進步。
這實在是讓陳若欣覺得震驚，這幾天，她閒下來的時候，常常忍不住就要想，若是樓崇山當真變得那麼上進，那自己嫁給他，就真的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地方了。
畢竟他的家世和外在，還有性格和待人的方式，對於陳若欣來說，根本沒有一點兒不好的地方，唯獨樓崇山不學無術這一點，讓她喜歡不起來。
但若是他真的變了，那麼這件事情便在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這段時間以來，陳若欣聽說了不少的傳聞，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梁王追求周家小姐的訊息。
李明辰已經徹底變了心，這一點，陳若欣心知肚明，哪怕對方不止一次的找過她，並表示，只要她願意，可以讓她做王府側妃，但陳若欣始終都沒有點頭答應。
她心裡很清楚，側妃的名頭雖然聽起來威風，好似只比王妃差了一點兒似的，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個妾室而已。
只要有王妃在，側妃是不可能得到多少權力的。
開酒樓這麼多年，大戶人家的那些事情，陳若欣雖然沒見過多少，聽說的卻著實不少，對於做妾的女子，在夫家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更是心知肚明。
更何況，給梁王做妾不比給尋常富貴人家做妾，皇家的事情向來更加複雜，她有些厭惡那樣的權力紛爭，更不想自己往後餘生都活在勾心鬥角之中。
可丞相府卻不一樣，雖然也是高門大戶，但人口卻十分簡單，除了樓崇山以外，就只有一位樓夫人，雖說樓夫人為人比較嚴厲，陳若欣也看得出來，對方並不喜歡自己，但這也不妨礙她想要嫁給樓崇山的打算。
再怎麼說，從前樓崇山對自己一心一意，有求必應，陳若欣不相信，他的心意會轉變的那般徹底。
藉著眼下這個機會，陳若欣就不相信，自己不能讓他回心轉意！
這樣想著，陳若欣揚起嘴角笑了笑，給自己鼓了鼓勁，這才提著裙襬趕忙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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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好些日子不見，你還好嗎？”同馬陽輝幾人打過招呼，陳若欣便立馬把目光投向了樓崇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這才滿含關心的問道。
“多謝陳姑娘掛念，我很好。”樓崇山朝她微微點了下頭，嘴上雖然說著自己很好，面上卻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眼神裡更是一絲笑意也無，實在顯得這話沒有多少說服力。
陳若欣自然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卻也沒有挑明，畢竟不管再怎麼說，樓崇山也是剛剛經歷喪妻之痛的人，表現的這樣低沉也是正常的。
不管樓崇山對江映水有沒有感情，他們總是名義上的夫妻，倘若他表現的若無其事，那才會真正讓人覺得可怕。
這一點，陳若欣心中自然還是明白的。
只是，雖然明白，她心裡也還是有些不大高興，因為她隱隱覺得，樓崇山似乎真的把江映水看的很重要。
自從江映水去世以後，樓崇山的臉上便再也沒有過笑意，目光總是那樣深沉的，猶如古井一般毫無波瀾，哪還有從前的半分模樣？
想到那段時間，樓崇山日日在清江樓買醉的時候，醉酒之後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陳若欣嘴角的笑意便淡了兩分，眼神也跟著暗了暗。
恐怕，在樓崇山心裡，永遠都會給江映水留下一個位置了吧……
她有些嫉妒，同時也在心裡不停的勸自己，不要跟一個已逝之人計較太多，總歸她還能時時出現在樓崇山面前，只從這一點上來說，她就已經贏了。
這樣想著，她的心情又舒暢了起來，朝幾人笑了笑，轉頭領著四人上了樓，“那間雅間一直給你們留著呢，新菜式我已經讓人準備了，你們看看，還想用些什麼？”
聞言，樓崇山沒有說話，馬陽輝見狀，急忙笑著打起了圓場，熟練的點了幾道他們經常吃的菜，又要了酒水，看著點菜的夥計出去了，這才笑道：“勞煩陳姑娘費心了。”
“馬公子客氣了，應該的。”陳若欣搖頭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實在是樓崇山面對她的冷淡態度，讓陳若欣很有些不適應。
看出她的情緒，馬陽輝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眼一臉面無表情的樓崇山，再次嘆了口氣。
氣氛有些安靜，馬陽輝想了想，只得主動開口打破沉默，“樓兄，我聽聞，最近幾日那東街又新開了一家戲園子，裡面唱戲的伶人功底很是不錯，嗓子也好，不若待會兒吃完了飯，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若是放在以往，聽到這樣的話，樓崇山畢竟是想也不想就要點頭的。
可是現在，他卻是想也不想便搖頭拒絕，“馬兄，我便不去了，待會兒你們去吧。”
見到他仍舊是這副無欲無求的模樣，馬陽輝忍不住嘆了口氣，也是有些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什麼。
只是他那話，卻是有些勾起了陳若欣的興趣，那些園子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只是因為打理酒樓比較忙，至今她還一次也沒有去過。
這會兒突然又聽說了，便忍不住有些動心。
更重要的事，樓崇山眼下這個狀態，也的確需要一點兒刺激才能打破，從前對方最喜歡這些吃喝玩樂的事情，陳若欣相信，一起去看戲這種事，就算樓崇山現在能拒絕，等到了地方，他自然就拒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