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時代的算數並不像她原來以為的那般落後，至少九九歌是早就有了的，還有一種名為“天元術”的方法，正是相當於後世的一元方程，所以說，其實想在算術這方面超越他人，也並非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江映水並不知道樓崇山的基礎在哪裡，於是主動問他：“不知樓兄九九歌背的可熟練？”
加法和減法是最基礎的東西，想來樓崇山應該不至於連那都不會，只是乘除法，可能就有些困難了。
果然，聽她一問起這個，樓崇山原就抿在一起的嘴角耷拉的更加厲害，整個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阿丞，咱們還是先休息吧，別說這些了。”
這怎麼能行？
距離那測評考試也就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這樓崇山好歹是自己求了院長進來的，若是考試得了個倒數第一，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羅院長？
何況，樓夫人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再叮囑自己要看著樓崇山好好讀書，若是上了書院也毫無長進，那這書院上的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樓夫人，江映水抿了抿唇，心中有了幾分思量。
沉默片刻，她低聲嘆了一口氣，“不瞞你說，這次休沐離家之前，母親一再叮囑我在書院定要好好用功，爭取儘早考個功名回去，也好光宗耀祖，我不想辜負母親的期望。”
話落，她抬頭打量了下樓崇山的神色，見他果然有些動容，於是繼續說道：“我家中父親早逝，是母親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的，偏偏我從小就不是個爭氣的，沒能給母親幫上什麼忙，如今我們這一房倍受欺壓，我若不能有所建樹，只怕……”
她又是長嘆了一口氣，“我自己說委屈，倒是無所謂，可我母親為了付出頗多，到頭來，卻要因為我的不爭氣受人輕賤，身為人子，我實在是，愧疚難當！”
江映水的演技還算不錯，一番話說得是聲情並茂，眼睛亦是微微發紅，看的樓崇山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這一番話，使得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如今父親過世，府中只有自己一個男人，若是自己不能出息，往後他們相府，只怕會越來越勢弱。
樓崇山是個紈絝，但並不是傻子，這一點，他自然是明白的。
可他實在不覺得，自己能在讀書一道上有什麼前途，自己這腦子，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
許是被江映水這一番話說的有些觸動，樓崇山頓了頓，竟也主動開了口，“看來我與阿丞，不僅性子相合，就連這經歷也是頗有些相似。”
說著，他搖了搖頭，“只可惜，我天生就不是那讀書的料，要不是被逼迫，我也不至於上書院來受這份罪！”
每日卯時就要起床，要知道，他在家的時候，平日都是辰時以後才起來的，現在被迫要早起一個時辰，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對身心的巨大折磨。
“樓兄何出此言？”
江映水實在沒有料到，他會說這種話。
沒錯，之情她卻是不止一次地嫌棄樓崇山愚蠢笨拙，實際上那也多半是出於氣憤，客觀來說，也許這人和聰明搭不上邊，但要說蠢笨，還真遠遠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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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年的樓丞相可是驚才絕豔之人，就連樓夫人，也絕對是個有智慧的女人，這樣的父母生出來的孩子，大機率不會太笨。
根據原書裡的描寫和她的接觸來看，樓崇山顯然並不是例外。
所以說，他的智商起碼不比普通人低，自古以來，這讀書人也並非都是靠著聰明方才有所成就的，正所謂勤能補拙，就是根本原因，不過還是因為樓崇山太過貪玩，又懶惰成性而已。
只是這性子，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掰正的，這讓江映水不得不嘆息，任重而道遠啊……
“總之，我見樓兄並不是愚笨之人，我們初來那日，算術先生提的那個問題，看你不是當場就答出來了？”江映水朝他笑笑，“如此可見，樓兄實則是聰慧之人，正所謂好朋友要共同進步，所以，樓兄還是和我一起吧。”
說罷，江映水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把人扯到桌案前坐下，拿過桌上的算數書，便一起看了起來。
如此一連幾日，在江映水半是強迫半是引導的方式下，樓崇山只得不情不願地同她一起秉燭夜讀。
如此幾日下來，江映水自然也是對他現在的水平有了更深的瞭解，瞭解之後，便是更深的鬱悶。
這樓崇山的學問水平，的確是不怎麼樣，甚至比她想的還要再差一些，想在半個月之內提升到和這書院的普通學子一個水平，根本就不可能！
也就是說，她之前還要讓樓崇山考到倒數第六的想法，極有可能就是個幻想，弄不好，他還得是倒數第一。
這可怎麼辦？
按照江映水自己的水平，她倒是不大清楚能在這測評中排到第幾名，總歸不至於倒數就是。
問題在於，她現在可是蔣丞，是一個和樓崇山一樣的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若他的考試成績太好，豈不是顯得有些奇怪？
江映水不想引起樓崇山的懷疑，更不想他因此疏遠蔣丞，所以，經過幾天的思量，她最終坐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若是等到考試之前，樓崇山的學業依舊沒有多少進步，那麼答題的時候，她乾脆就胡亂寫幾道題算了，名次必須要跟他差不多，若是樓崇山倒數第五，那她就也得在那其中。
就算丟臉，她也認了！
雖則打定了這樣的主意，接下來幾日，江映水依舊帶著樓崇山一起學習，並沒有任何懈怠的意思。
只可惜到底是臨陣磨槍，並且磨的還是個鐵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磨出稜角？
到了考試的前一天，江映水已經料到了那考試的結果，因此在樓崇山提出今晚不學習，出去玩耍一番的提議時，她也並未反對。
玩就玩吧，總歸不差這一天，總是繃得太緊，若是反彈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