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奇娜還有個小叔，一家人都在國外，每年只回國三次，一次是裴老爺子的忌日，一次是裴老太太的生日，還有一次就是過年。
他們隔著萬里遠，只能給關淑月發來影片祝福，再和其他人打聲招呼，就算一起參與了家庭聚餐。
年年如此。
講完了影片通話，一行人才準備落座。
裴奇娜每回聚餐都挨著裴山川坐，可今天的她卻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
她穿著一件粉白條紋的毛衣，脖子上圍了一條毛絨絨的圍脖，下巴縮在裡面，看起來像是很冷。
但室內明明開了暖氣的。
裴山川眼角餘光注意著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小姑娘是生病了嗎？
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
裴奇娜慢吞吞地站起身，把圍脖解開，看著餐桌前的座位，在猶豫要坐哪裡比較好。
這會兒剩下三個位置，就差她和裴山川，還有姑姑家的表姐還沒坐下。
三個位置隔著個表弟，他左邊有兩個位，右邊有一個位，旁邊坐著裴姑姑。
右邊這個位多半是留給他姐的。
以往一直是這樣，可今天裴奇娜卻看見裴山川拖開椅子，緩緩落座。
她眉眼平靜地望著這一幕，站在開了暖氣的包廂裡，忽然感覺寒意一點點從腳底湧上心頭，渾身的血液也彷彿在這一刻凝結成冰。
裴山川坐在這個位置上，想與她撇清關係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裴奇娜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緊了些，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坐到寧婉嵐身邊，隨後在她旁側落座。
似乎所有人都沒發現不對勁。
這次的家庭聚餐，裴奇娜安靜得不像話，連吃飯都沒有靈感，碗裡和碟子裡都乾乾淨淨的。
作為壽星的關淑月發覺了她的異樣，關切道：“娜娜，是不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把選單給娜娜，讓她看看想吃什麼。”裴老太太出了聲，她平時最疼愛這個孫女，“現在在長身體，可不能餓著肚子。”
雖然小姑娘已經過了長身體的階段，但在裴老太太眼裡，她一直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奶奶，這些都挺好吃的。”裴奇娜總算說了落座後的第一句話，腔調軟軟的，“我就是不太舒服，沒什麼胃口。”
裴老太太皺了皺眉：“哪裡不舒服？看過醫生沒有？”
其他人也投來擔憂的目光。
裴奇娜連忙擺手：“不嚴重的，大概是最終拍戲太累了。”
“你啊你。”裴老太太無奈地嘆氣，“別太辛苦了，家裡又不是沒錢給你花。”
“知道啦奶奶。”裴奇娜乖巧地應著，“大家不用管我，今天是大伯母的生日，要開開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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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道關注的目光終於挪開了，小姑娘舒了一口氣，端起侍應生剛給她添上的熱茶喝了起來。
她今天沒什麼狀態，也沒參與大家的話題，更聽不進聊的什麼內容，滿腦子都在糾結裴山川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冷漠。
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直到不知誰提起了“阿川”，裴奇娜立即從思緒中抽離，想聽聽聊到裴山川什麼。
“阿川今年二十八歲了吧，到娶妻生子的歲數了。”裴老太太開啟了催婚的話題。
裴奇娜抿著唇，偷偷用眼角餘光去瞄他。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裴山川可能會有一個漂亮妻子，每天給漂亮妻子做好吃的，她心裡就莫名有點兒不是滋味。
“我知道了，奶奶。”裴山川一向孝順，即便心裡不這麼想，也不會反駁長輩的話。
關淑月也一直在擔憂裴山川的婚事，眼下有裴老太太先提起，她便順著這話道：“蓉蓉，你身邊有沒有適合你哥的朋友，給他介紹介紹。”
她的兒子她清楚，一個聊得來的異性朋友都沒有，指望他自己脫單，那真是比晚上出太陽還不可能。
裴山川擰了下眉，到底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去駁關淑月的意思。
蓉蓉就是裴姑姑家的女兒，姓連名蓉。
連蓉聽見大舅媽的話，眉眼一抬，立刻答應下來：“大舅媽，包在我身上！我好幾個朋友喜歡表哥，上次帶她們去表哥店裡一次，都把表哥惦記上了，天天喊我介紹。”
聽見這話，一桌子的人都很高興，尤其是當父母的裴大伯和關淑月。
裴山川臉上沒什麼表情，端著茶往唇邊送，餘光注意著隔著兩個座位的小姑娘。
她低垂著腦袋，像是對這番話無動於衷。
他明明早就知道的，從來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可發現小姑娘對他的變化抱著無所謂，他不主動她便冷淡的態度時，依舊會難過，會心痛。
裴奇娜確實沒多大反應，只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在她看來，裴山川娶妻生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畢竟先前她還把初窈介紹給他過。
一頓飯伴著聊天，也吃了三四個小時。
今晚裴老太太不打算回廟裡住，要去裴大伯家。
關淑月喜歡熱鬧，邀請大家到家裡吃宵夜。
裴奇娜心裡想拒絕，可又不想在關淑月生日這天鬧得不高興，只好隨大部隊過去。
外面突然飄起了雪，她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著，心情忽然有些傷感。
到裴大伯家門口，她跟寧婉嵐說要講電話，沒有馬上跟進去，坐在鞦韆上發了會兒呆。
“二舅媽，表妹呢？”連蓉看見寧婉嵐夫婦倆身後沒人，不由好奇地問了一聲。
寧婉嵐笑道：“娜娜在外面講電話，晚點再進來。”
裴姑姑聞言，打趣道：“娜娜是不是談男朋友了？前段時間不是還跟一個帥小夥上了新聞？”
“這個倒不清楚。”寧婉嵐搖搖頭，女兒的感情事她一向沒怎麼過問。
畢竟在她那段重要的少女時期裡，她身為母親卻沒能陪在她身邊。
不過，裴姑姑這一問，也讓寧婉嵐留心了起來。
小丫頭這幾天確實不太對勁，難不成是真的有物件了，在跟男朋友鬧彆扭？
裴山川看著玄關外，眉心擰了擰。
裴奇娜上次解釋過，她和鍾迪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但那個鍾迪對她多半是有好感在的，小姑娘心軟又單純，鍾迪再死纏爛打，說不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