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臣子竟然對皇帝不恭敬，這不就是有不臣之心嗎？
眾人神色變得緊張又激動起來，談及這種高官可能意圖謀反之事，大家的八卦之魂都蠢蠢欲動了。
雖然知道議論這種事情很不應該，也很不安全，但眾人還是耐不住八卦兮兮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裴家手握重兵，若是想對陛下不利，陛下還真是難以招架……”
“陛下就是太寬厚了。像裴家這種不恭不敬之輩，就該直接奪了他的兵權。”
“說得對，就該奪兵權！裴家沒了兵權，那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完全不足為懼。”
滿桌的人正說得起勁兒，旁邊突然有個胸背熊腰的壯漢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然反駁道：“裴相國為了我們大周百姓東徵西伐，爾等不思裴相國之恩，卻在這兒汙衊裴相國甚至還想對裴相國不利，可比之於豬狗！”
這話直接就人身攻擊了，罵人家豬狗不如。
被罵的人哪裡受得住，當即也站起身來反駁道：“我們說的都是事實……”
不等他說完，壯漢就搶白道：“呸！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看你賊眉鼠眼的，腦後一瞧就是有反骨，一看就是個必定要造反之人！”
這下子，那一張桌子的人都坐不住了，全都起身反駁道：“你這人鬼扯什麼？”
壯漢面對這麼一群人，竟是一點都不怵，反而還越發勇了，大著嗓門道：“我鬼扯？那你們在鬼扯什麼？張口就汙衊忠臣要謀反，你們可不就是破壞安定團結的造反分子嗎？！老子看你們一群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是楚國派來的細作！”
這簡直越說越離譜了。
一群人又氣又慌又害怕，七嘴八舌地反駁開來。
有人據理力爭，有人罵罵咧咧，有人乾脆瞪著眼睛擼起袖子打算動用武力威脅。
“你罵誰是細作？做人做事都要講證據！你手頭有證據嗎你就亂說！”
“你都叫老子找證據了，這不就是變相承認了你自己就是細作嘛！你們這群人還真是陰險啊，當了細作還想叫老子幫忙消除證據。我呸！老子才不上當！”
“你這人是瘋了吧？張口就亂咬人！”
“他媽的就是只亂咬人的瘋狗！說我們是楚國來的細作——老子看你人高馬大的，鼻樑還那麼高，你肯定是突厥來的細作！”
“喲，都要汙衊我這個平頭小老百姓是突厥細作了，你們還不承認自己是楚國細作嗎？只有楚國細作才會這樣迫害我們大周百姓！”
壯漢越說越起勁兒，拉開嗓門朝四周大喊道，“大家快來看看啊，這群楚國細作要挑撥我們大周官民關係！他們還想挑撥君臣關係，想借刀殺人除掉裴相國！裴相國是咱們大周戰神啊，要是裴相國沒了，他們楚國不就直接朝咱們大周動手了嗎？！”
他這一說，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都覺得這話很有信服力。
不知道是誰主動提了一句：“是啊，要是裴相國倒了，咱們大周不就危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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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裴相國想謀反的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啊？”
“我看那桌的人就是楚國的細作。”
“說不定真是細作！咱們一般誰敢議論裴相國啊？這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般人誰敢這麼大膽？”
不知是誰又及時道：“這群楚國細作太狡詐了！”
這句話等同於直接定性那群人是“楚國細作”了。
眾人正情緒上腦，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不知不覺中都跟著一起改口了。
“這些楚國細作真是無孔不入，假話說得活靈活現的。”
“要是大家夥稍稍不注意，肯定就受他們的騙了！”
“太恐怖了！楚國人真是心術不正、人品敗壞！”
……
群情激憤。
壯漢也情緒異常激動，高聲嚷嚷道：“諸位凡是我大周血性男兒，就該將這群楚國細作拉去縣衙！”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立馬迎合道：“沒錯！就該抓他們去縣衙！絕不能讓他們繼續妖言惑眾！”
有這麼一個帶頭的，大家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高聲道：“抓他們去縣衙！”
那群先前議論裴相國的人看見幾乎滿層樓的客人都衝他們跑了過來，頓時大驚失色。
他們慌里慌張地辯解道：“我們不是楚國細作！”
“誤會！都是誤會！大家都是‘楚國’子民，不要自相殘殺啊！”
“聽到沒有，他竟然承認自己是楚國子民了！”
“誰他媽跟你是楚國子民？！兄弟們，抓這群楚國狗人去縣衙！”
“不是！我剛剛是口誤！我們都是大周兄弟……啊！”
最後一個字直接變成高亢的慘叫聲。
這個剛剛嘴瓢的兄弟慘被憤怒的人群揍了好幾拳，沒機會再開口嘴瓢了。
一群人鬧鬧哄哄的把那些議論裴相國的“楚國細作”扭送去了京兆府尹。
一路上惹得不少行人觀望。
那壯漢走在最前頭，雖然沒有敲鑼打鼓，但他那嗓門一吼，簡直比敲鑼打鼓還要惹人注意：“諸位鄉親父老快來看看，這群楚國細作到處散佈謠言，汙衊我大周忠臣有反叛之心！他們想藉助流言殺死裴相國，好方便他們楚國進攻我們大周！我們大周子民怎會受他楚國愚弄？！”
舉眾譁然。
有人指著其中一個被押解著的人，大為驚訝道：“天吶，那不是王二麻子嘛，他居然是楚國細作？！”
“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楚國細作竟然就在身邊！”
“楚國人真是太下作了，居然想用這種方式搞死裴相國。”
有人憤憤不平地道：“我們又不是傻子，這麼可能會信他們的話？我們大周戰神怎麼可能會有不臣之心？”
這話很有煽動性，也很有指向性。
眾人原本只是恨楚國細作，如今紛紛都為裴相國鳴不平了。
“裴相國真是太慘了！就因為打仗厲害，竟然要受如此中傷。”
“不只是打仗厲害，”這人又進一步引導道，“是因為裴相國愛護我們老百姓！楚國哪裡會讓這種忠於大周護著大周老百姓的好官活著？他們就是想讓我們手足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