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輕緩，彷彿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可在段墨懷聽來，卻是無比的心酸。
他明白她說的都有道理，都是事實。
這世界上本來就有許多無法接受卻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從小到大，他經歷的已經夠多了，對這件事也足夠瞭解，但是唯獨秦嬌，是他用盡了最大的力氣，用盡了所有，去爭取，去得到。
秦嬌又輕輕的道：“太子殿下，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的，小七，你相信我，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那一天出現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你信我……”說到後面，段墨懷都忍不住開始哽咽起來了。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是他害怕，害怕這所有的秦嬌全部都聽不進去了。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都回來了，明明都記起來了，明明就快好起來了。
難道……都是因為靈隱寺的命案嗎？
段墨懷接著道：“靈隱寺的命案和你無關，不是你做的，小七，你不要自責，那些都跟你沒有關係。”
“是嗎？”倏然，秦嬌勾了勾唇，十分諷刺的笑了一聲，“如果我說，那些都是因我而起呢？那些都是為了我呢？”
“什麼意思？”段墨懷臉色微變，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秦嬌。
他是不願意相信，靈隱寺的命案是和秦嬌有關係的，雖然是秦嬌的身體做的，但是那道靈魂，並不是秦嬌自己的，是厲鬼的，這又怎麼能算做是秦嬌做的？
可是秦嬌這番話，讓他懷疑了，震驚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又如何？
即便那些人，真的是秦嬌殺的，他也不會讓秦嬌出事。
任何一點事，都不會。
秦嬌平靜的道：“太子殿下，你不清楚，那些事情，那些壞事做盡，喪盡天良，傷天害理的事情，其實和我脫不了關係，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血洗靈隱寺嗎？我知道你知道不是我做的，但是不管怎麼樣，用的也是我的身體，而且這件事，和我脫不了關係。”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所有的事情，故事很長，太子殿下願意聽嗎？”秦嬌又道。
有些事情，是必須說清楚的。
而且一個人憋在心裡久了，確實有些難受了。
她相信段墨懷，所以即使再離奇的事情，她也願意告訴段墨懷。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願意聽。”段墨懷道，“小七，你說吧，我會聽進去的，我也很想知道，這麼久以來，現在你的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又是為什麼形成的。”
“嗯。”
秦嬌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回顧起故事的開頭。
“故事的開頭，是一對巫師，從前，有一對巫師，他們是夫妻，為一個國家盡心盡力……”
故事很長，長到秦嬌講的都有些累了，但段墨懷還是聚精會神的聽著。
秦嬌漸漸的完全進入了回憶。
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聽月樓，那個時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個故事會和自己有關係，當時只道是聽故事，還覺得挺離奇的。
人生，果然是處處充滿意外的。
小說裡那些狗血的事情，直到發生在自己身上，才覺得不狗血。
挺現實的。
段墨懷道：“我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這對巫師，是真實存在的，我記得他們當時死去的時候還有一個孩子也跟著去了。”
“是啊，不知太子殿下還記不記得他們去世的地點是在哪裡？”秦嬌淡淡的問道，多看了段墨懷一眼，那個時候的段墨懷年紀還小，但是也出生了，應當是知道一些傳聞的。
不過就是，靈隱寺將這件事情做的很隱秘，只有少數人才知道。
不過，皇帝玄燁是肯定知道的。
所以段墨懷作為玄燁最喜愛的兒子，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段墨懷的臉色倏然變得很難看，因為他記起來了，“在靈隱寺。”
所有的事情，在一下子就連貫了起來。
他明白了。
段墨懷恍然大悟，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真是諷刺極了。
將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一起，真相不就出來了嗎？
原來，那對巫師就是秦嬌的父母，而秦嬌沒有死在那場火災中，現在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秦嬌在報復，在為自己的父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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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血海深仇，深仇大恨……
他不清楚秦嬌的父母究竟是怎麼死的，但是看秦嬌的行動來看，就知道當年那場火災一定不簡單，否則也不至於賠上整個寺廟的性命。
秦嬌道：“殿下你這麼聰明，應當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吧。”
“差不多了。”段墨懷回答的有些艱難，“很久之前，父皇曾經對我提起過一些，雖然只是醉酒之後提起，但我看得出來，他說起這些的時候很是難受。”
秦嬌悠悠的道：“他是怎麼說的？”
她已經做好了不是什麼好話的準備，畢竟要論到真正的報仇，起初可是因為長樂國的昏君先做出那樣的事情，才讓她的父母為了逃命跑去天啟國。
所以天啟國的國君，想想也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段墨懷又看了一眼秦嬌，臉上的神情明顯是在猶豫，但過了會兒，終究是忍不住，開口道：“父皇說，當年他差一點就可以一統天下了，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這麼做，我現在可以確定，他有這個機會是因為你的父母，那對巫師，但是後來為什麼沒有選擇這麼做，你想知道是為什麼嗎？”
聽完，秦嬌的臉色也變了變。
一直以來，她聽到的都是關於自己父母的好話，不好的話很少聽到。
但是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樣的，還沒有一個準則。
直接告訴她，段墨懷接下來要說的話，並不會是什麼好話。
既然有可以統一天下的機會，那為什麼不這麼做？
“你說吧。”秦嬌頓了頓。
段墨懷道：“統一天下的條件是……”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