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 葉令蔚還睡覺,夏天的下午蟬鳴洶湧,樓下傳來開門門的聲音,隨即是一陣地動山搖般的上樓的動靜。
葉令蔚掀開被子, 他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 門被敲得噼裡啪啦地響, “葉令蔚快點快點,我通知書到了, 你的到了嗎你的到了嗎?”
葉令蔚下床開門, 高臨浩一下子衝進來, 手裡還拿著他自己的通知書。
“應該到了,早上我好像聽見麗姨簽收了一個快遞。”他已經搬回了家裡,不過葉岑每天都很忙,葉絢也忙, 忙得不見蹤影, 這跟前葉令蔚自己一個人住根本有什麼區別。
“那好,下午五點他們要去聚一聚,你快收拾收拾,咱倆一起過去。”高臨浩坐葉令蔚床尾的櫃子上, 上邊放了一盤洗好的水果, 他看看葉令蔚,拿了一個蘋果抱著啃。
葉令蔚:“....”
申城的夏天向來炙熱難捱,它偏南方, 每個季節交替之間就猛下一週的雨, 接著迅速過渡到下一個季節。
飯店裡空調開得很足,他們班生活委員拿了最後一筆錢,包了一個豪華套間, 葉令蔚和高臨浩到的時候,侍應生正推著一推車的啤酒進去。
高臨浩不可思議,“沃日啊,他們是牲口嗎?”
或許是真的牲口,裡邊有人用筷子敲著桌子正仰天長嚎。
葉令蔚一進來,瞬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端著一個空杯子,從每個人的手上傳遞過來,最後到了楚手上,楚捧著空杯子,“給神遞茶。”
他的成績來好久了,總738位列省第二,斬獲文科狀元頭銜,第一是費瀾,他是理科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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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瀾今天來?”小橙子好奇道。
葉令蔚接過杯子,配合他們做戲,抿了一下杯口,才道,“他司。”
“哇......哦!”眾人一齊驚訝道。
這就是區別。
他們還玩遊戲抽卡抽皮膚為上大能怎麼多要兩百塊錢買新衣服,費瀾已經進自己家司上班了!
當初考試完能好好道別,葉令蔚家個個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稀裡糊塗地回到家,告別於這個年紀,像是一個別別沉重的話題。
當初他們都覺得三年後真的各奔東西,也真的自己同桌不捨。
高臨浩翹著二郎腿,靠椅子上,掰著手指頭給葉令蔚數,“有十來個國的,申大有五個,京大個,國各地哪哪兒都有,楚去蓉城了,他說他要吃年的火鍋,如果年吃夠,他再吃一個研究生。”
葉令蔚抿了一口這個飯店有的百香果加香草泡來的果酒,他點頭,“蓉城可,他說不定再加一個博士。”
他說完後,許久聽見高臨浩的動靜。
有些好奇地扭頭去看高臨浩,竟看見高臨浩低著頭,時不時抬手抹一把睛,手臂上一層水漬。
“早知道,我也考申大的,還能跟你們一起,你們都申城,只有我一個人去了京城。”高臨浩聲音悶悶的,當初填志願的時候感覺自己是鴻鵠,將要展翅高飛,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有些後悔了,陳豐寶他們都申城,而自己要離開家鄉,去一個陌生的城市求,難免心裡底。
葉令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腦袋,“你畢業了再回來,是一樣的。”
“您好,137包廂到了。”侍應生的聲音響亮,令所有人都朝門口看去。
門往裡推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我是不是來晚了?”
費瀾臉上掛著笑,他挽起白色的襯衫衣袖,襯衫衣襬挺括,黑色長褲剛好垂至腳踝,大家看見他穿的還是帆布鞋,還是喜歡把鞋帶綁圈,立馬覺得費瀾還是那個費瀾,而不是費氏繼承人費瀾。
“瀾哥坐!”楚拖著一把椅子圍著飯桌轉了一圈,將椅子放到葉令蔚旁邊。
“謝謝。”費瀾說道。
費瀾一坐下,自而地將葉令蔚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擱著,葉令蔚的手指冰冰涼,擱著布料都能夠浸進裡邊,他握著加了冰塊的果酒太久了。
兩個人也有一週左右見面了,費瀾太忙了,兩個人頂多打打電話,有時候是影片,費瀾那邊看書,葉令蔚這邊跟高臨浩還有陳豐寶他們一起打遊戲。
完不帶搭理費瀾的。
“今晚去我家?”費瀾低聲道,輕輕捏了捏葉令蔚的指尖。
“不去。”葉令蔚拒絕得飛快。
“為什麼?我很你。”費瀾語氣有些疑惑,還有些委屈。
葉令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要專注事業,怎麼能總著把我跟你綁一起,我也很累的,我每天好累的。”
費瀾笑了笑,就是裡什麼笑意,“忙著跟高臨浩打遊戲?”
打到凌晨三點,睡到下午三點,起床吃頓飯,又繼續打到凌晨三點。要不是確定葉令蔚還申城,費瀾有時候都為自己跟方不一個國家,他們相隔了半個地球。
葉令蔚心虛地移開視線,他底子好,經得起短時間的熬夜,但時間一長,他身消耗太大了。
費瀾握著葉令蔚的手稍微用了點力,他語氣變得淡淡的,顯不是跟葉令蔚開玩笑了。
“我要是再知道你整夜打遊戲......”費瀾抬看著葉令蔚,“你知道我做什麼。”
葉令蔚彷彿一個進入叛逆期的少年,“知道了。”
費瀾,“......”
眾人見這兩人終於說完話,就開始端著酒杯過來打費瀾的主意了,費瀾遲到了,再拒絕顯得不夠意思,再說了,費瀾也不是不能喝。
葉令蔚看著費瀾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費瀾神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霧靄沉沉,他自己也從一開始的幸災樂禍到後邊的心驚膽戰。
“夠了夠了,”葉令蔚撲到費瀾腿上,擋住他的杯子,“我覺得夠了。”
費瀾喝多了,遭殃的往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葉令蔚抬看著費瀾,費瀾垂著也看著他。
費瀾的睫不算別長,但很濃密,垂下來的時候,下是一片柔軟溫和的陰影,他眸子裡瀲灩了一層水光,望向葉令蔚的時候,就像用細軟的銀絲將葉令蔚慢慢纏裹起來。
“坐好,”費瀾將葉令蔚扶起來,“我酒量那麼差。”
葉令蔚心,我主要是怕你裝酒量差。
晚上八點,這頓飯終於要散場了。
包廂是落地窗,窗簾部拉開,由內望向外,能看見烏雲城市上空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鋼筋水泥構建的城市森林此刻像是紙折的巨大工藝品,被潑了一層濃墨。
雨落下來的時候,這層墨就被暈染開,變成了巨大的足籠罩整座城市的灰色霧氣。
夏天就是這樣,暴雨總是突而至,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生活委員用最後一筆資金抱了一堆傘回來,可同行回家的就共用一把傘,不能的可單獨拿一把,到最後輪到葉令蔚和費瀾的時候,給他們選擇的機,他們只能同行,因為只剩最後一把傘了。
費瀾接過傘,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模樣,“看來你只能去我家了。”
生活委員發完傘,被拎到一旁,“說,你怎麼還有最後一筆資金?我們班費到底還有多少?”
“這次,真的是最後一筆了。”生活委員欲哭無淚,“我還自己掏錢買了一把呢。”
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飯店門口辦法停車,門童將費瀾的車開到停車的地方,他跑過來將鑰匙交還到費瀾手裡,費瀾撐開傘,看向還站門口的班裡的同,“走了。”
碩大的雨珠砸地面,白色的霧氣升騰起來,雨簾從透明變為淡淡的白色,葉令蔚跟費瀾走進雨裡,他們也被罩了迷濛的雨霧裡。
高臨浩看見葉令蔚轉身朝自己揮了揮手。
“走吧。”忽撞了撞高臨浩的肩膀。
“我等瀾哥走了,我再走。”高臨浩說。
費瀾的車是一輛黑色的大g,比路邊的車都要大一圈,車的輪廓稜角明。
穿著白襯衫的男生拉開副駕駛的門,將傘一直舉葉令蔚的頭頂,這樣大的雨有傘做遮擋,“唰”地一下子澆淋下來,他的襯衫立馬被打溼。
上副駕駛的門,他才繞到駕駛座,開門上車。
“可走了吧。”楚無奈道。
“還走呢。”高臨浩看費瀾的車還走,還停那裡。
黑色的車消失雨幕裡的同時,高臨浩的手機響了,他為是他媽催他回家,但不是,是費瀾傳送過來的訊息。
費瀾其實誰都很客氣,令人很有距離感,他很少主動給誰發消息,有什麼事都是別人主動聯絡他。
[瀾哥:高臨浩,好好讀書,寒假請你吃飯。]
高臨浩盯著這條資訊看了半天,最後,他仰起頭,緊握著手機,楚啞,“你這是幹什麼?”
“別跟我說話,我要哭了。”高臨浩憋著氣憋著淚說道。
少年的離,被這場大雨描繪得如同一幅水墨畫,但畫是靜止的,少年是永遠鮮活的,他們不止步不前,他們將永遠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