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淵摸了摸睡著的甦醒歌的臉，又看了許久，隨後起身離開。
在前往司魂告訴自己的泉眼位置時，他曾經猶豫過是否要和蘇蘇一起。
但最終想起司魂所說的，你一個人去，無論是好還是壞，都不會牽涉到她。
最終還是一個人獨自前往。
手裡握著之前甦醒歌交給自己的，用來保護自己的夜明珠，路淵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鬼魂之森看似可怕，但其實只要進入的人心思純正，並沒有別的雜念，那麼那些幽魂的干擾便不足為恐懼。
尤其是像路淵這種，並沒有殺過人，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的人，幽魂即使想要迷惑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路淵一路走走停停，心裡默唸著不要害怕，不能退縮。
蘇蘇的愛魄能不能拿回來，還要靠自己呢。
“你來了。”泉眼中心位置傳來聲響。
路淵咽了咽口水，“嗯，請你把蘇蘇的愛魄給我吧。”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跳進水裡面找你。”
泉眼周圍都是湖藍色的，就連一旁的凌霄花都是閃著澹澹的金紫色，顯得格外的異域。
而不時有幾隻紅錦鯉在泉水之中翻騰，讓本來寂靜一片的泉水顯得格外有生機。
泉眼中心是銀灰色的，一個小旋渦狀，路淵瞪著眼睛，試圖找到發出聲音的源泉。
可是只有說話的時候，那泉眼才會略微有漣漪泛起，而這樣的小小波瀾在偌大的泉水之中顯得過分渺小了。
“你不會游泳，不怕死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游泳。”路淵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說明泉眼之中會說話的不明物體肯定是熟悉自己的人。
起碼是對他有過一定的調查。
應該不是司魂本人，畢竟他久居鬼魂之森，較少出來，而自己又是人界的人……
路淵猜測，泉眼之中的一定是熟悉甦醒歌的人，畢竟自己一直呆在她的身邊，如果是有仇人要向她下手，自己作為凡人，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只可惜泉眼打錯了算盤，他是不會出賣蘇蘇的。
“那又怎麼樣，我不管你是誰，屬於蘇蘇的愛魄，我一定要拿到手。”
“蘇蘇……呵，叫的真親密，你以為你算什麼？憑什麼這樣叫她!”泉眼似乎發了怒，“她是靈虛宗未來的接班人，你一個普通人，有什麼資格呆在她身邊。”
如果是以前的路淵，一定會沉默不語，然後默默的責備自己。
可是現在不一樣的，路淵想起甦醒歌在睡著之前和自己說的話:
小路，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我很喜歡你現在這樣。
路淵莫名的生出一股勇氣來，大聲的反駁道:“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
泉眼中心立刻變得動盪起來，無數的漣漪不斷的擴大在擴大，中心呈現一個旋渦狀。
而那泉眼則快速的異動著，路淵站在泉水邊上，感覺到地動山搖，下意識的抓住了一邊的藤蔓，上面的荊棘扎進掌心，他咬著牙沒有鬆手。
鮮血染紅了虎口，路淵不斷的後撤，試圖逃離不斷下陷的鬆軟泥土。
可是那原本硬邦邦的土地如今卻像是能夠潤溼一切的沼澤，軟塌塌的想要將路淵吸進去。
路淵心一橫，直接整個人掛在帶著刺的藤蔓上，手腳都被擦出了鮮血，他顫抖著。
“不放棄嗎？”
“不可能，你要我做什麼才看把東西交出來?”
“離開甦醒歌。”泉眼冷冷回答，“你不配呆在她身邊，你只會拖累她。”
路淵搖頭，“不，她說過，需要我在身邊，我不會再輕易離開了。”
只要甦醒歌不趕他走，他死也不會和她分開。
泉眼移動到他的面前，波濤洶湧，路淵只覺得這聲音莫名的有一點熟悉，又說不上來。
直到中心開始翻滾，裡面幻化出一個人型，路淵才恍然大悟，不禁叫出聲來。
“洛玄天!”
“你不是死了!?”
洛玄天渾身都是用流動不停的泉水傾瀉而下鑄成的，那眼睛則是兩個水流窩，周身都是譁啦啦的水聲，聽的人慎得慌。
他的笑有些彆扭，似乎是因為水流不好控制橫向的位置，有些僵硬。
“意外嗎？我在這裡。”洛玄天眯著眼睛，手背在兩側，無法抬起，“如果不是因為計劃失敗，我又怎麼會呆在這裡。”
想起自己被夢魔的話迷了心竅，想要成為三界霸主，將甦醒歌奪過來囚禁，結果卻反被算計。
修煉了夢魔給予的心法，結果自己斷了筋脈不說，還被下了陰毒，最終成了一攤血水，成了設計聞祭夜的一枚棋子。
他的眼睛裡充滿著怒火，這怒火比起對夢魔的，對於溫寧帆的卻要更多。
自己好不容易附身在金容聲身上，想要在甦醒歌的夢中擁有一番作為，結果卻被他活活燒死。
魂魄都變得面目全非，靠著一縷漂游的散魂來到這裡，成了夢魔守住一汪泉水的看門狗。
“為什麼，我那麼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甦醒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你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卻好意思心安理得跟著她，享受她的保護?!”
“得到?你把蘇蘇當成什麼，物件嗎？”路淵忍著痛開口，說話調子都有些不穩，“我和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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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裡蘇蘇是一個獨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選擇。”
“我尊重她。”
洛玄天冷哼，“你也知道她為什麼會回來吧，是為了救她那個寶貝徒弟，如果愛魄還給了她，你覺得她去了魔域，有了聞祭夜，還會來找你嗎？”
路淵沉默片刻，然後堅定的回答道:“不管是哪一種答桉，我都會跟著她。”
洛玄天愣住，水流仍舊在不停的遊走，絲毫沒有停歇。
他突然仰頭大笑，“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司魂要讓你來了。”
“不是為了為難，不過是為了勸我哈哈哈哈，為了勸我哈哈哈，真是好笑。”
路淵不理解他的話，有些疑惑的看著由水流組成的人臉逐漸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