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的是她這麼快就來接自己。
自責的是居然沒能第一時間把人接住,險些讓她和司魂起了衝突。
甦醒歌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似乎她確實一直這樣,讓他等著自己。
路淵是不是也無數次像現在這樣,看著自己的背影離去。
“行了,人也見到了,帶走吧,煩死了。”司魂很快調整好了狀態。
扭頭就要離開的時候路淵卻喊住了他,“謝謝你司魂。”
“雖然你總是冷冰冰的,也不愛和我說話,可是我知道,晚上那些鬼魂跑過來嚇唬我的時候,都是你在幫忙的。”
路淵真誠的鞠了一躬表達謝意,溼漉漉的眼睛望著他,亮晶晶的。
鬼魂之森多的是幽魂野鬼,也有不少想要走歪路,透過汲取活人的陽氣來加速自己的修煉的。
司魂沒說話,揚了揚眉毛,只覺得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甦醒歌,我是真不明白,那麼多人,喜歡你什麼。”
司魂這突然的發問一下子讓甦醒歌懵住了。
他們,喜歡她嗎?
說實在的,來到這裡這麼久,她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十分撕裂的存在。
一會覺得這些人都是小說世界裡的人,一定不能投入真感情。
可是當遇到危險,卻還是奮不顧身的衝出來保護他們。
甦醒歌有些頭疼,每次衝動的時候想要罵自己一句“多管閒事”,又無法拒絕下一次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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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給她點滿了萬人迷屬性,這也讓甦醒歌不得不認識到,也許這些人喜歡她,不過是因為小說情節的發展而已。
想到這,她內心稍微安定了一點,甚至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圖我年紀大,圖我不洗澡吧。”
甦醒歌哈哈笑了起來,有些不太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看見他手中自己的愛魄,這才想起系統的任務。
“對了,愛魄可以還給我了吧。”
“不行。”
“憑什麼?”甦醒歌大叫起來,“這是我的魂魄,我又不和你做交易,你憑什麼不給我。”
司魂輕抬下巴,表示要和路淵說點悄悄話。
看著兩人毛茸茸的腦袋,甦醒歌突然生出一種這兩個人其實都是同一類人的錯覺。
她被自己這個可怕的念頭嚇了一跳,畢竟司魂是掌管鬼魂之森的神明,經歷神秘,又擁有著強大的力量。
和手無縛雞之力,幾乎都要靠自己保護的路淵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嗯。
甦醒歌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要瘋了,居然會產生這樣離譜的錯覺。
“司魂大人,你有什麼事嗎?”路淵緊張的捏著衣角,眼神止不住的往後飄。
“你,真的喜歡甦醒歌?”沒等他回答,司魂接著說,“她現在只有一個愛魄,將來只會愛上一個人。”
“可是如果把愛魄還給她,到時候她有了兩個愛魄,變得多情,將來也許你只會成為她後宮裡面的一員,無法獨佔。”
司魂總覺得,此時路淵臉上的猶豫和掙扎,與當初的自己是如此的相像。
只可惜,他沒有那樣純澈的心思,而自己喜歡的人,也早就不知所蹤了。
“我,我只想她好好的。少了一魄,肯定對身體有害的。”路淵真誠的開口,“司魂大人,你就幫幫蘇蘇吧。”
“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嗎?司魂諷刺的笑了笑,也許只有路淵這樣的人,才會覺得,自己幫他擋了擋幽魂攻擊就算是好人了吧。
“你……太傻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一會你和甦醒歌單獨相處,你多問問她,其實我覺得,她現在心裡,已經有人了。”
路淵渾身的血都冷了,直到司魂拉著他重新回到甦醒歌身邊,他滿腦子都還迴盪著同一句話。
“如果最後愛魄回到她身邊,不久後,也許就是你離開的時候。”
甦醒歌覺得有些奇怪,路淵魂不守舍的樣子真是難得一見。
“小心。”她一把拉住路淵,讓他避免了摔進水坑的危險。
自從司魂說要自己在鬼混之神待一個晚上,還要摘滿一筐子蘑孤之後,路淵就一直心不在焉。
才走了沒幾步路,甦醒歌就已經拉了他三回,最後只能挽著他的胳膊,將整個人都墊在他的腋下,撐住他。
這才放心的往前走。
“你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鬼混之森的中心,有一個泉眼,去那裡,你可以做出選擇。”
“愛魄,給或者不給,都在於你,甦醒歌什麼也不會知道。”
路淵呆呆地看著她句僂著挖蘑孤的背影,看著她一會驚訝的吹吹紅蘑孤的泥土,一會又蹦蹦跳跳的去找新的領域。
一個籃子裡幾乎裝滿了各種顏色鮮亮的蘑孤,甦醒歌笑盈盈的提著籃子,扯著路淵走來走去。
“奇怪,我們明明就這麼一會就裝滿了啊,司魂幹嘛非要我們在這裡呆一晚上。”甦醒歌不解道。
路淵心想,也許是上蒼看自己太可憐,特意留給自己這樣一段難得獨處的時光吧。
最後他還是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籃子搖了搖頭,將裡面塞得滿滿當當的蘑孤都給倒了出來。
耐心的蹲下身子,一個兩個的細心挑選起來。路淵手腳麻利,根據顏色將其分成了兩堆。
但是顏色鮮亮的佔了絕大部分,而顏色昏暗的只有很小一堆。
“這是?”
“有的蘑孤有毒的,要分開。”
“怕什麼,反正是給司魂交差用的,沒關係吧。”
路淵嘆了口氣,看著甦醒歌一派天真無邪的神色,緩緩道:“我們也要吃烤蘑孤的呀。”
甦醒歌摸了摸頭,想想也是。肚子一下子也開始飢餓起來,看著路淵忙忙碌碌的背影,恍忽間想起一個人。
好像聞祭夜曾經也是這樣,在靈虛宗的時候給自己端茶遞水,時不時做飯。
不像是自己的徒弟,倒更像是一個老媽子,一個保姆。
甦醒歌突然笑了起來,路淵試探性的開口,“想到誰了?”
“我徒弟,聞祭夜。”
“他,對你很好嗎?”
甦醒歌坐在一旁的木頭墩子上,雙手撐著下巴,仰著頭,開始回憶。
“聞祭夜啊,對我挺好的。總是給我做飯,時不時關心我,他很傻,當初我生病,還給我取血……算了,都過去了。”
她想到現在的聞祭夜幾乎是不認識自己,還要用自己的命來換魔域的和平,悵然若失。
那時候被他掐著脖子的時候,甦醒歌憤怒的情緒佔了上風,直到現在回想,如果真的到了那樣的時候,
自己和聞祭夜,只能有一個人活下去的時候。
她不敢深想,愣愣的看著遠方,希望那樣的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
路淵聽著她的話,頭也沒抬,強忍住心痛繼續開口,“這些日子,你一定經歷了很多吧,可以說說嗎?”
甦醒歌專門挑挑揀揀,大部分都說了開心的事情,比如認識徐臨淵,怎麼在三道大門裡面自己死裡逃生,好好吹噓了一番功績之後。
又忍不住有些責備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師弟他們也不會被牽連的。”
路淵背對著她,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後,卻彷佛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甦醒歌的世界裡很精彩,有溫寧帆,有宋子染,有聞祭夜……甚至連她一向恨恨的烈熾盛,提起來,口吻裡都帶著一股熟悉感。
路淵突然很想問一句,那我呢?我在你的世界裡,算什麼身份呢?
想了想,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開口,甦醒歌卻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連串的倒豆子一般都給說了出來。
“那時候仙門大會可好玩了,一群合歡宗女弟子追著師弟跑呢,嚇得他躲在自己的寢殿裡面,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聞祭夜這人也是損的很,故意透露師弟的行蹤給那些女弟子們,還拉著我一起看熱鬧,師兄那時候忙著打理宗門事務,根本管不了我們。”
“有時候我半夜肚子餓,可是小廚房又沒有什麼吃的,我就會偷偷把聞祭夜鬧醒,然後逼著他背我去後山打野味吃,他烤野兔可香了,下次有機會你也一起……”
甦醒歌話還沒說完,本來背對著她的路淵卻突然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甦醒歌被盯得發毛,有些忐忑,“怎麼了路淵?你生氣了嗎?”
她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沒說什麼不好的話吧,為什麼路淵的表情那樣生氣,似乎還帶著一絲委屈。
難不成自己在靈虛宗烤野味沒帶上他,所以路淵生氣了?
可那時候甦醒歌也沒遇見他啊,就算是要生氣,也不該因為這點雞毛大蒜皮的小事吧。
路淵眨巴著眼睛,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心裡話。
“蘇蘇,你知道嗎?你在我面前說別的男人的時候,我真的很想……”
很想狠狠地吻你,讓你不要說別人的名字。
尤其是在看著自己的背影,口口聲聲都是別的,不相干的人。
或許對於甦醒歌來說,那些人都是至親好友。
可是對於自己來說,那些都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路淵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裝下甦醒歌一個人。
他也沒有興趣拓寬交際圈,彷佛只要看著她,就是全世界了。
看著幾乎是石化呆住的甦醒歌,路淵快步上前,將手中的籃子隨便一扔,上前捧著她的臉頰。
額頭抵著額頭,鼻尖對著筆尖,看著甦醒歌從頭紅到腳,路淵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
瘋狂的跳動著。
“蘇蘇,我也是男人,我也是會嫉妒的。”
因為他們見過你不一樣的樣子,我真的,嫉妒到要發狂。路淵默默的想。
司魂的問題,他早就有答桉了。
他愛蘇蘇,可是蘇蘇呢?
她愛自己嗎?
路淵不敢問,也不敢聽她的答桉,如果是否定,自己該如何自處?
還能裝傻充愣一般呆在甦醒歌的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