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熾盛頂著烏青的眼圈，像極了一隻大熊貓，氣鼓鼓的抱著烈魔劍走在二人的前方。
由於生氣，踩在地上的步子格外的重，幾乎是每走過一處，都會留下一個深深地腳印。
甦醒歌有些心虛，在得知大火之中是烈熾盛把自己救了出來，然後又將即將掉落懸崖的路淵就起來之後，這種愧疚感更是達到了頂峰。
可是見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又不敢上前，慫慫的和路淵並排而行。
“蘇蘇，這……剛剛他才把你救醒，可是你一直喊著什麼不要不要，然後一睜眼就給了他一拳……”
“路淵，你怎麼不拉著我!”甦醒歌尷尬的側過臉，小聲地和他說這話。
路淵有些自責，“蘇蘇，對不起，我……我想到來著……”
她見人一副走路歪歪斜斜的模樣，心下有些疑惑，扯著路淵的袖子一看，大吃一驚。
原本細嫩的肌膚上面，已經佈滿了紅色的擦傷痕跡，斑斑塊塊都還在滲著血。
“你怎麼受傷了也不和我說，還逞強要一起走!”甦醒歌著急，聲音也跟著變大了一些。
她本來是打算去完地宮，然後接著聞祭夜去見菩提老祖，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去尋迴路淵。
可他主動跟過來，還險些被呆在魔域的路岸殺了，本來路淵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會被滅了滿門。
要是再因為自己出了什麼意外，甦醒歌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報這份恩情了。
路淵見她有些不耐的表情，慌亂的拉住她，“蘇蘇，我沒事，你別，別趕我走。”
“我會……我會很多東西的。”
甦醒歌扶額，這小竹馬腦子裡天天都在想些什麼，怎麼動不動就是擔心自己會拋棄他。
她看起來像是那麼始亂終棄的人嗎？
系統：自信點，把像字去了。
甦醒歌：大哥你誰?這時候跳出來做什麼?我的金縷衣呢?不是說好了讓你給我師弟用的嗎？
系統：用了啊，不然的話你師弟早就完犢子了。
甦醒歌：那我師弟人呢?
系統：……
又裝死!她正要好好唸叨一番的時候，原本在前方走得飛快的烈熾盛迅速後撤，烈魔劍擋在耳二人胸前。
“小心，有殺氣。”他嚴肅的表情，和緊張的話語讓眾人都屏息以待。
氣氛陷入安靜之中，只聽見風兒吹動樹葉，伶仃作響的聲音，和偶然幾隻略過的飛鳥在吟唱。
甦醒歌心下瞭然，故意裝作放鬆警惕的樣子，“烈熾盛，你別在這裡緊張了。明明什麼也沒有嘛。”
晃盪著手裡的冰晶劍，她走到烈熾盛的前方，對著空空蕩蕩的原野大聲呼喊，“喂，喂。”
“有人嗎？出來啊，躲在裡面當什麼膽小鬼!”
空谷迴響，哀轉久絕，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有迴音還在不停的放大著。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狂風，帶著獵獵作響的利爪出鞘的威脅，甦醒歌接受到路淵給予自己的眼神。
一個轉身，直接將冰晶劍刺入來著的胸膛，恰好於一雙充滿著血絲的眼睛對視。
那眼睛裡早已沒了童孔，只是佈滿了血液，呈現出流動的暗紅，而張開的嘴還在不停的念著：
還我師弟命來。
是元牧塵!把元念笙的死怪到她的頭上，還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胡芳瑜死了以後，元牧塵不知躲了多久，在深山老林裡各種與野獸搏鬥廝殺，就是為了殺甦醒歌而養精蓄銳。
縱使冰晶劍還在肚子裡面不停釋放出寒意，元牧塵仍舊是艱難的直接後退，肚子裡面的腸子流了一地。
“元牧塵，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師弟的死是陸笙笙所為，為什麼還要糾纏於我。”
甦醒歌冷冷的將劍握緊，騰出一隻空手，制止了想要上前幫忙的烈熾盛和路淵二人。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早已準備，故意裝出放鬆警惕的樣子，還不知道元牧塵要躲到什麼時候才肯出來。
可笑的是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這個元牧塵就跟發了瘋一樣纏著自己不放。
渾身都是紅毛，只有一張臉依稀有著過去儒雅的風度，元牧塵張著嘴，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你還在狡辯，推脫自己的罪責!我才不會相信你!”
一葉障目，甦醒歌只覺得這樣的人蠢得可憐，“狡辯的人不是我，是你。”
“元念笙死後曾與我託夢，早就把事實和你說明，可你執意糾纏於我，到底是為了你的師弟，還是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心?”
甦醒歌提熘這劍，一邊說話，一邊緩緩靠近，“元牧塵，當初在靈虛宗見面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就不對勁。”
“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與我不死不休?”
元牧塵如同被戳破了心事，想起當初和胡芳瑜決心一起和紅毛怪合作的時候，她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只要我們和紅毛怪合體，到時候不僅你能夠報了你師弟的仇，甦醒歌還能任你擺佈。”
……他的確是動心，可那絕對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絕對不是!像是為了否認，元牧塵陷入癲狂之中。
兩隻爪子帶著長達兩寸的指甲猝然伸出，眼見著閃著寒光的利刃就要劃過甦醒歌的側臂。
“冰晶劍魄!”她大喊，順勢將已經續滿能量的冰晶劍筆直的刺入他毛茸茸的，閃著紅光的胸膛。
無數的紅光照亮了甦醒歌哀慼的面龐，鮮血盡數噴灑在她的衣襟之上，元牧塵仍舊是保持著生前的動作，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她，不能瞑目。
“是你錯的太深。”
“既然執迷不悟，那就去地下，聽你的師弟解釋吧。”
垂下了眸子，甦醒歌將之前元念笙送給自己的佛珠掏出，扔進已經化為一堆皮毛的元牧塵遺骸之中。
金色的佛光將其盡數化解，無數銀色的魂蟲順勢飛上天空，口中都還銜著不大不小的圓球。
“那是什麼?”烈熾盛不解的望向滿天飛著的白色魂蟲。
甦醒歌吹了吹手中殘留的紅毛粉末，“噬魂蟲。專門以吸食死者的魂魄為生，看來元牧塵能支撐到現在，也是多虧了這些噬魂蟲給的能量。”
只是，這噬魂蟲又是誰給他的呢?
“我還以為，你剛剛不會痛下殺手。”烈熾盛轉過身子，看著一臉澹漠的甦醒歌，覺得有些陌生。
“怎麼，怕了?”她微勾嘴角，“元牧塵執念太深，索性說不明白，只能殺了，否則後患無窮。”
“更何況，他靠著噬魂蟲苟延殘喘，那些被吞了魂魄的死者無法投胎轉世，如今他死了，那些死者也能入了輪迴，重新投胎。”
“也算是，替他還了一身的罪孽吧。”
系統：恭喜宿主，再次獲得金縷衣一件。請再接再厲，集齊三件即可煉製金丹哦。
甦醒歌皺眉，如今這任務也沒有釋出，反倒是自己殺了人，系統就如此大方的給予獎勵，到底標準在哪裡呢?
靈機一動，她將還未收回的冰晶劍調轉方向，勒著路淵的脖子，將劍背狠狠壓在他的咽喉處。
系統：宿主你做什麼!瘋了嗎!他是你的青梅竹馬，你人界的任務還要靠他能完成呢!
甦醒歌：再給我一件金縷衣。
系統：什麼?這是不符合規定的，不可以的!
聽見拒絕的話，她用的力就越發的重，路淵臉由於缺氧漲的通紅，手缺仍舊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他只是乖乖的站在原地，任由甦醒歌將劍抵住他的命脈，絲毫沒有要反擊的意思。
甦醒歌：最後再說一遍，再給我一件金縷衣。
系統：不行……
她正要直接下殺手，就聽見系統迅速響起警示音。
系統：好!好!宿主別動了!金縷衣實在是沒有餘額了，但是我這邊可以把你以前獲得的獎勵全都如數歸還。
甦醒歌一臉輕鬆，將劍收回，早點認輸不就行了，還害得她裝那麼久。
看著寶物庫裡面從前灰暗的獎勵一欄重新亮起，她得意的一笑。
看來，這系統也不完全沒有破綻。
起碼在劇情走完之前，有一些人，是它一定要留住的。
以後，討價還價，也是有點意思了。
旁人並不知道甦醒歌正在和系統較量，而剛剛被威脅過的路淵此時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雙腿發軟，可說出的話仍舊是在關心著甦醒歌，“蘇蘇，剛剛是怎麼了?”
她有些愧疚，為了測試系統，居然利用了一直以來呆在她身邊，乖乖聽話的路淵。
哪怕是剛剛，自己都要用劍一刀結果了他，可路淵都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反倒是關心著她。
“路淵，你剛剛就不怕……”不怕我一劍真的抹了你的脖子嗎？
路淵粲然一笑，修長的脖頸上帶著被勒出的紅痕，紅白相間，顯得無比的妖豔。
帶著他臉上有些悽愴的笑容，更加讓人心生不忍。
“蘇蘇，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只要你需要，只要我有，我都會給。”
哪怕，是我的命。
路淵默默的想著，如果沒有她，自己估計早就在得知被滅門的時候，就一起追隨父母而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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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歌早已不僅僅是自己年少的季動，更是自己活下去的信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