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聽說你要參軍，請帶上我吧，我也要去。”
天還灰濛濛的，柳璟和家裡的小孩們正在院子裡做熱身運動，待會他們會跑步繞著村裡跑一圈。
孫祥一大早就過來了，守在柳家門口，隔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他們出來。
他一見到柳璟就急忙擋在柳璟的面前說道。
“孫祥，你為何要去參軍，你不是說了要在孫大娘的身邊照顧她嗎？”
孫祥在雜貨鋪裡做得好好的，有能力又肯學，柳叄非常喜歡他，不止一次在王竇兒面前誇獎他。
還說王竇兒若還開雜貨鋪，他推薦孫祥去當掌櫃。
王竇兒也把孫祥的變化看在眼裡，她也想幫孫祥一把。
“我姑姑現在不用我照顧了。”孫祥眼裡閃過一抹笑意，不過又怕說漏嘴了，不敢繼續往下說。
“你姑姑找到好歸宿了？”王竇兒笑著問道。
瞧孫祥那樣，肯定有情況。
“哎呀，嫂子你就不要逼我了，我姑姑和那人若是想說，他們就說。
如果不想說，我會替他們保守秘密的。”
“是邱叔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孫祥吃驚地看著王竇兒。
王竇兒整日在外面忙，她居然還清楚村裡發生的事，實在太厲害了。
“是你告訴我的。”王竇兒笑著說道。
“啊？”孫祥微微一怔，“我好像記得我沒說過。”
“罷了，我們就不糾結這個了，”王竇兒湊近孫祥，“你姑姑之前也是為了他差點沒了性命吧？”
既然王竇兒都知道了，孫祥也不打算繼續隱瞞。
“是。”
“孫大娘真傻，怎麼就找了一個這麼不靠譜的。”
本來難得一大早起床，想跟著孩子們鍛鍊，沒想到卻聽到這樣一則訊息。
“我去找邱叔，好好跟他聊聊。”
說著，王竇兒回了屋裡，提了兩壺酒出來。
她準備去找老邱。
她又想到了什麼，轉身回到柳璟身邊，湊近柳璟的耳邊低聲說道：“孫祥那人跑得快，學習能力強，可為你所用。”
柳璟也挺喜歡孫祥的，他這個人夠機靈，若是一起參軍，多個伴也不錯。
“我知道怎麼做了。”
王竇兒和他們一起出了門，往兩個不同方向走去。
“邱叔。”
老邱倒是勤奮，天還沒亮就開始打鐵了。
廚房裡還有人在生火，似乎是在煮飯，聽到有人叫老邱，身體一僵。
“丫頭，你這個大忙人居然有空過來找我？”
老邱停下手中的動作，笑著和王竇兒打招呼。
“酒，一瓶是白酒，一瓶是啤酒，都是剛釀好的，給你嚐鮮。”
老邱雙眼一亮，但最後還是強忍住誘惑看了眼廚房的方向：“我還是不喝了。”
“現在有人管你了，不敢喝了？”王竇兒揶揄地說道。
老邱臉上一窘，本不想說的，但是王竇兒來都來了，他也總不能連王竇兒也不說。
王竇兒是他的救命恩人，平常對他很孝順，他早就把王竇兒當親閨女看了。
“出來吧，給丫頭看看。”
廚房裡的孫大娘微微一怔，她沒想到老邱會大方承認，他不是說了不想村裡人知道，說閒言碎語嗎？
“哎呀，出來啊。”
老邱走進來，親自帶著孫大娘走了出來。
王竇兒早有準備，但她看到孫大娘的一刻還是愣了一下。
孫大娘變化很大，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看起來不再憔悴而落寞。
“孫大娘。”
“柳璟媳婦，你好。”孫大娘不自在地說道。
“邱叔，你就不夠意思了，找了孫大娘這麼好的人也不告訴我知道。”
“這有什麼好說的。”
老邱一開口，孫大娘的雙眼便一暗，眼裡閃過一抹失望。
老邱又接著說道：“咱們年紀都這麼大了，一個死了媳婦，一個被人和離，說出來怕人笑話。”
王竇兒一臉汗顏地看著老邱：“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你們都是孤身一人，又沒有另外一半的牽絆，湊成一對，是水到渠成的事。
還怕人家笑話，是不是傻。”
若不是看在是老邱的份上，孫大娘人又好，她才不想管這種破事。
弄得她好像村裡喜歡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似的。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老邱認真地看著王竇兒。
“自然是真的，騙你幹嘛。”王竇兒拉住孫大娘的手，“孫大娘受了這麼多委屈，你更應請大家吃一頓飯，告訴大家你們在一起了。
我讓人挑個日子，酒席方面就由我來出，好了。
我自小沒有爹孃，早把你當爹了。”
老邱雙眼一紅，雙唇哆嗦：“丫頭，你真是這麼想的？”
“自然。”
“好，就聽你的，不過酒席方面不用你操心，我有銀子。”
他為了對孫大娘負責，努力賺錢，倒是存了些錢。
“就請幾個跟你相好的過來就好了，大家高興，”王竇兒看向孫大娘，“您覺得呢？”
孫大娘比較害羞，雖然不怎麼說話，不過她臉上驚喜的表情已經告訴王竇兒，她是樂意的。
“哎呀，你怎麼不說話，若是不願意，那咱們就不辦了。”老邱怕孫大娘不喜歡又不好意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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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的。”孫大娘遲疑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
***
老柳頭自從聽說老邱枯木回春和村裡的棄婦重新結合在一起，滿嘴不屑地說道：“王八看綠豆，看對眼罷了。”
但是他的心裡也癢癢的。
他偷偷地看向徐娘半老的李氏，可別說，她可比田氏好看多了。
為人還溫柔，把他服侍得妥妥當當的，他心裡是喜歡李氏的。
但是唯一放不下的是柳寧，他曾寫信回來說他考到貢生了，現在和田氏一起投靠在一個不錯人家。
柳鳴還是比大寶有出息啊，乘勝追擊上京趕考，雖未考上前三甲，但是能當貢生，就能為朝廷效力。
當個小官，在京城生活，也比窩在這種落魄的農村好多了。
他有心想讓柳鳴把他接到京城生活，所以才不敢光明正大的把田氏給休了然後娶李氏為妻。
不過李氏性格確實好，雖然無名無分，但她還是願意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肯定是他的魅力太大，李氏太喜歡他了。
雖說孫大娘和老邱都年紀大了，也不想大肆宣揚，但走個程式總得要的。
老邱不想孫大娘受了委屈，特意買了不少禮物上孫家去提親，卻被孫祥的孃親趕了出來。
“她已經嫁過人了，族譜上都沒了她的名字，她可不算是我們孫家的人，這種丟臉的破事可別找上我們孫家。”
老邱脾氣本就暴躁，現在已在暴走的邊緣。
若不是給孫大娘一個面子，不想她在親人面前難堪，他早就發火罵人了。
“兩人都無牽絆，結合在一起並沒有違背大齊的律例也沒有觸犯鄉法，怎麼就叫丟臉了？”
“都被人休了回家，已經夠丟臉了，現在還要和一個死了媳婦的人勾搭在一起，還不叫丟臉？”孫祥的孃親背對王竇兒，並不知道說話的人是突然走進來的王竇兒。
“都說好的孃家是嫁出去的女人最好的靠山，孫大娘也是慘，遇到你們一家這樣的家人。”
“你有病啊，來我家胡亂說話，信不信我拿剛掃過糞坑的掃帚趕你走。”
“你敢？”老邱咬牙說道。
“我有什麼不敢的……”孫祥的孃親一回頭，看到是王竇兒，手裡的動作一頓，臉上僵硬得一時間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柳璟媳婦，怎麼是你啊。”孫祥孃親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態度一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孫祥他娘，怎麼說這也是喜事，怎麼就叫丟人了呢？”
看在是王竇兒的份上，孫祥孃親不好發火：“可是這事也不夠我們管啊，現在她的名字不在我們的族譜上，從我們這裡出嫁，怎麼也說不過去。”
“那行，孫大娘從我家出嫁，你們有沒意見？”
王竇兒主動把燙手山芋接走，孫祥的孃親自然是樂意的，哪會有意見。
“那行，既然大家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了。”王竇兒看向老邱，“邱叔，我們去找族長，讓族長幫忙把孫大娘的名字寫到你那邊的族譜上。”
老邱點頭：“我也正要這麼做，人家不要，我可稀罕。”
孫大娘站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眼淚。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她的所謂親人還不如老邱和王竇兒呢。
王竇兒要離開的時候孫祥的娘從屋裡拿了些菜幹出來：“聽孫祥說你喜歡吃這些，這是我新曬的，拿點回去吃，我們家孫祥平常多虧你的照顧了。”
孫祥的孃親變臉比翻書還快，看向孫大娘時還一副嫌棄的模樣，看向王竇兒時立即變成了一副討好的模樣。
“謝謝。”
王竇兒笑著接過菜幹，心想孫祥應該還沒跟他娘說要參軍的事，不然他娘才不會往她手裡塞好吃的，只怕真的要用沾屎的掃帚把她趕走。
但是她若不收，只怕孫祥孃親又會胡思亂想。
出了孫家，壓在孫大娘胸口的大石終於鬆開了。
“謝謝，”孫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朝王竇兒跪下，“你不但救了我一命，還這麼幫我，我沒什麼能力，來世一定會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不用等來世，這一世就可以。”
孫大娘愣了愣，驚訝地看著王竇兒，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邱叔說你針線活很厲害，很擅長做衣服，以前未出嫁前就經常靠幫人做衣服養家餬口。
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王竇兒硬生生扶住孫大娘，不讓她跪下。
“幫忙？”
“是啊，我準備在城裡開一家成衣鋪子，專門做衣服，我已經找了一位師傅，你也認識的，是柳大娘的媳婦，林嫂子。
現在還缺一個人，我覺得你就很合適。”
“我？我雖然還會做一些小玩意，但是我怕我不行。”
孫大娘以為王竇兒是為了幫她才這麼做，所以不敢答應。
“怎麼會呢，邱叔給我看了你給他做的衣服，還有你繡的各種手帕，我都很喜歡。林嫂子也說了，你的針線活做得比她還厲害。”
孫大娘看向老邱，難怪他前幾天還讓她把繡好的手帕全部給他，原來是為了……
“看著我幹嘛？你針線活做得這麼好，總不能窩在家裡靠我養吧。”老邱神情不自在地說道。
“如果你覺得我可以，那我就試試吧。”孫大娘羞澀地說道。
老邱和孫大娘的宴請就在第二天就舉辦，因為柳璟過幾天就要到軍營報到了，所以他們得抓緊時間把這事給辦了，好讓孫祥能安心地上路。
“孫祥，你家的人呢？怎麼還不來。”王竇兒看著孫祥，他捂著臉，眼神閃爍。
“他們都沒空，應該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