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叄看向滿臉震驚中帶點嫌棄的老柳頭，不由皺了皺眉。
招娣是他的孫女，就算真的出事了，他不該是關心嗎？為何是這樣的表情。
還好當初他聽王竇兒的話沒帶他回家裡住，不然老柳頭給招娣擺這樣的臉，肯定會讓那孩子很難過。
柳叄不由對老柳頭多了幾分怨恨。
“說話啊，啞巴了？”老柳頭大喝了一聲。
柳叄看向李氏。
李氏立即意會神明，她那柔弱無骨的手剛一搭上老柳頭的肩膀，老柳頭便渾身一酥，臉上立即掛上了笑容。
“柳老爺，柳三爺剛不是說了嘛，這都是誤會。
這種事既然是誤會就算了，若是傳出去被別人聽到，多影響孩子的名聲。”
老柳頭的語氣變軟，有些委屈地開口：“那他也得親自開口跟我解釋，不然我哪知道是真是假。”
“爹，都是誤會，你就別給我添亂了。我先去幹活了，等回來再過來探望你。”
“等一下。”老柳頭叫住柳叄。
柳叄不耐煩地轉過頭看向老柳頭：“爹，還有事嗎？”
“昨天我跟大家聊天的時候說了你買了很多香薰給我用不完，要送村裡人幾個人，你回來的時候記得帶回來。”
柳叄眉頭一皺，幾乎能夾死蒼蠅。
他看向李氏，李氏無辜地搖了搖頭。
當時她聽到張氏在打罵來娣，匆忙地趕了回去。
只是一會兒沒在那裡罷，老柳頭就給她惹出這樣的麻煩。
她也勸過老柳頭的，但是老柳頭好面子，死活不肯聽她的。
“那什麼香薰的村裡人也不懂那麼多，柳三爺隨便拿幾個回來給他們玩玩就算了。”李氏硬著頭皮說道。
“那可不是，只要你能拿東西回來就行了，那些人人哪懂那麼多。”老柳頭得意地說道。
“行，”柳叄回答得很慢，心裡已經積攢了更多的怒火，“就拿這一次。”
“什麼就拿這一次，你在外面賺那麼多錢，花點小銀子給你爹身上，這就心疼了？還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了。”老柳頭冷哼了一聲，假裝生氣。
“柳三爺，聽說那香薰很貴？”
“自然是貴的，一瓶普通香薰都要八百文，若是再加上別的功效和香味就更貴了，貴的能賣到幾兩一瓶。”
柳叄明白了李氏的意思，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老柳頭愣住了，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什麼？一瓶小小的香薰要八百文甚至是幾兩？怎麼不去搶錢！”
“爹，香薰的工藝很複雜的，不是說生產就能生產出來，我們賣那麼點錢也是在做前期宣傳，賺不了太多錢的。”
王竇兒現在用的是飢餓營銷的手段，不定時推出香薰，而且有些熱門的香味還得搶購，有些人買到以後還會轉手，把香薰的價格炒到天上去都有人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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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東西他自然不會跟老柳頭說。
“什麼宣傳不宣傳的，我聽不懂。不過你不用帶回來了，隨便拿點什麼東西回來糊弄一下他們就好。”
柳叄有錢自然是得給他花的，白送給村裡的那些人麼？他才沒那麼傻。
“我推你出去散步吧？”李氏笑著看著老柳頭。
老柳頭心花怒放地應道：“好。”
柳叄看著李氏推著老柳頭走遠，他轉過頭看向張氏，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我們家招娣的主意，你們張家，我瞧不上。”
“我呸，你別以為現在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嫂子，這樣跟我說話。
別忘了，你和你娘子以前為我做牛做馬，連洗腳水都要送到我屋裡去。”
“我有臭錢確實是了不起，不然怎麼會有人一邊說著嫌棄，一邊眼巴巴地往我這裡貼。
啥也不是。”
柳叄甩袖而去。
張氏氣炸了，這柳叄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他哪敢這麼跟她說話啊。
“死柳二，到底滾到哪兒去了，這麼久了都不回來。也不看看你娘子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
張氏罵罵咧咧，直到柳叄離開了才消停。
她的臉上掛起了惡毒的笑，嘀咕道：“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等著瞧。”
柳叄以為他警告過張氏，這事就算完了。
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老柳頭黑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柳叄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不知誰開的口，現在整個石頭村的人都知道招娣剛從牢裡出來這件事了。
原本還被人人羨慕的老柳頭一下被村裡人冷嘲熱諷了一番，頭都抬不起，只好讓李氏把他推回家裡。
“爹，這些都是我自掏腰包從雜貨鋪裡買的小東西，你拿去分給村裡人吧。下次就不要再……”
“什麼下次，這一次的我也不要。”老柳頭手腳不利索，動不了，“你快帶這些東西回去，以後也不要來見我了，丟人。
我勤勤懇懇，老老實實，教出來的兒女各個都有出息。
也不知道你怎麼當爹的，教出一個蹲大牢的女兒。
以後別說她是老柳家的，丟人。”
他只把柳叄和柳璟當兒子，其他的人沒回來過，就當沒生過。
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教育有什麼問題。
“爹，你真的是這麼想的？”柳叄微微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老柳頭冷哼了一聲，還以為柳叄這是在跟他認錯。
“不然呢？”
“罷了。”柳叄緩緩抬起頭看向老柳頭，眼裡滿是失望。
老柳頭的心突然咯噔了一聲，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剛想說話，柳叄便繼續開口了：“既然你覺得我們招娣丟你的臉，不想認我們當你的親人，那我就當沒你這個爹。
李姨是我請來的，現在我便要回去了。
以後你讓那些不讓你丟臉的兒女來照顧你。
是我不配。”
老柳頭震驚地看著柳叄，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柳叄改變了這麼多，他都不敢認了。
“李姨，咱們走。”
“好。”
老柳頭不敢相信，李氏這麼輕易就要離開。
之前不是跟他說了，整個家裡她就聽他的話，他是最能做主的嗎？
“李氏，你敢？”
“柳老爺，是柳三爺給我發工錢的，我是柳三爺的人，柳三爺讓我走，我不敢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