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蘇念煙沒有拗過顧枕書，只能讓他去跟著張婦人，當然蘇念煙並未全然相信對方，比起顧家的人，她更信任自己手底下的丫頭們，於是讓書房外看著乖巧的一個小女孩跟了過去。
直到第二日中午，顧枕書才興高采烈地帶來成果。說來這下毒之人算是小心，一日只投毒一次，還固定只是投在午膳裡，故而費了些時間。
那名小女孩比顧枕書回來的早，蘇念煙早聽說了張婦人發生的事情，但還是耐著性子，故作驚訝的聽完了顧枕書的描述。
“也不知道府裡是如何安排的，日日只讓一個人給嫂子送膳。”顧枕書憤憤不平，只是他說到“嫂子”二字時，蘇念煙的眼皮跳了一下，覺得此人無法無天了，怕是見一個人都要叫一聲嫂子。
“張氏從外宅進來時，要過一個穿堂，便有個男人堵在那兒，硬拉著張氏行苟且之事，張氏奮力反抗才逃脫的，會不會是張氏同外男私通，其實外男才是主犯，張氏不過被對方糾纏，一時不留意，才被對方得了手？”顧枕書分析道。
蘇念煙只是一臉澹然的吃茶，顧枕書見此，便知她早已知道此事，略帶抱怨地說：“長公主如此不信任下官，還叫下官去查什麼？”話語中盡是小孩子般的嬌氣，蘇念煙打了個寒顫。
“世子終究是男子，怎麼方便一直跟著別人家的媳婦呢？若是被人發現，傳到老王爺耳裡，也是不好聽的。”蘇念煙不得不軟下聲音，安撫著對方，“既然有此發現，世子且等等，本宮讓茉莉來認人。”
說著，趕緊讓明鏡跑出去，將茉莉和梔子都叫了來。
“何事催得這麼急？我還在教訓外頭那些吃酒耍滑的東西。”茉莉正挽著袖子，擺出潑辣模樣，聽是長公主叫自己，只能讓那些潑皮繼續跪著，等自己回來。明鏡用三言兩語說明了書房內發生的事情，茉莉聽後，眉頭一皺，回頭看去，在那些東倒西歪的潑皮裡找著何人。
“我已知道是誰，但是信不真，得聽聽世子如何說了。”只是聽了一耳，茉莉便定下了那放蕩之人。
一行人來到書房，聽顧枕書將那事原封不動地說出來，梔子和茉莉聽得滿臉通紅，但在顧枕書學那放蕩子說話時，茉莉倒是立刻給出了反應。就是梔子用狐疑的眼光看向顧枕書，之前聽說過顧枕書輕狂行徑，總覺得這話是顧枕書能說出來的。
“想來就是前頭那個混賬東西李四兒。”茉莉提起此人，一臉嫌惡，“能做出此事的，定然就是這個沒臉沒皮的了，奴婢早想將他轟出去，奈何他是御前大公公舉薦來的，一時找不到十分的理由，將他攆出去。”
蘇念煙沒想到自己府裡還有這麼一號霸王似的人物，難免不陷入自我懷疑。若是尋常世家大族府裡有這樣的人物，倒也合理，沒準是幾輩子的恩情，可自己府邸才成立，就有人能無視自己的一等女使，擺出這副模樣。
“說仔細些。”蘇念煙蹙緊眉頭，“他怎麼與張貴家的勾搭到一起的？”
“這事奴婢得為張氏叫屈了，原是張貴的錯，殃及了自己媳婦。”茉莉撇著嘴，說道：“那李四兒是御前大太監的遠房親戚，本是個遊手好閒的地痞，仗著宮裡親戚，遞了帖子來公主府裡，看在大公公的份上，只能忍著他。”
“御前的常公公？”顧枕書看了眼蘇念煙，眼裡帶著些可憐。
“不是，常公公沒往咱們府裡塞人。”梔子搶先說道。茉莉配合的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李四兒向來不務正業，便只能讓他做些散碎的雜活，左右供著吃穿，銀子也不少他，只讓他少惹些禍事。”
“也不知外頭哪個混賬，竟然在府裡做局，賭起錢來。原來萬嬤嬤在，他們都敬著怕著，不敢明著打，如今萬嬤嬤留在京都，奴婢又威嚇不住那些男人，叫了一兩次都不肯聽，方才還在教訓他們呢，只是沒見到李四兒。”
“這樣的人教訓有什麼用！”蘇念煙頓時有些怒上心頭。自己可是抱著算盤，一點一點地給公主府裡新增收入，底下人倒好，還能領著自己發出的薪水在府裡賭錢。“外頭找不到旁人幹活了嗎？府裡留著這些廢物做什麼？統統攆出去！”
茉莉倒有些為難，垂著頭說：“他們到底是旁人介紹來得，如此打發了，日後回京都也不好看，若是那些人問起，也不好答覆。奴婢原是想將他們打發去莊子裡的，但是萬嬤嬤說得在理，放他們去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還不如留在府裡，好看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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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人情世故。蘇念煙咬著下唇，忘記了這裡是古代，並非按照現代那些標準錄用人的，並非誰工作能力強就能留下，工作能力強的頂多得到重用，至於那些偷懶耍滑的，還要顧及推薦他們前來的人。
此事杜娟最能同蘇念煙感同身受，江湖兒女都是憑藉自身本事吃飯，哪需要這麼多彎彎繞繞，看見這些人肆意揮霍府裡的銀錢，心裡多不出有多氣憤。
“那又與張貴家的什麼相干？”見蘇念煙的火氣一時半會壓不下去，旁人都不敢勸，只有顧枕書站出來，將這話題繞過去。
“那張貴家的時常下去賭一把，一來一回，倒是欠了李四兒十兩銀子。”茉莉趕緊說道，也希望長公主能忘記此事，“張貴雖是賬房先生，人卻是正直的，不敢那府裡的貼不上，只能按月一點點還。”
“誰知李四兒蹬鼻子上臉，說是張貴若是拿不出來，就用他的媳婦來補償。”茉莉說到此，有些咬牙切齒，“奴婢只當是句玩話，今日一聽，沒想到真的做了，當真是可惡至極。但奴婢也覺得蹊蹺，尋常人都是用著月例銀子過日子，偏李四兒出手極為闊綽，十兩銀子說借便借了。”
來路不明的銀錢？蘇念煙眉頭一挑，將那些好賭之人放在一旁，讓杜娟叫幕厭，去把李四兒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