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等。”顧枕書趕緊叫住梔子,“忽地出來這麼個人,像故意放出來讓我們查的。若是就此調查,容易打草驚蛇。”顧枕書的話也在理,梔子看見蘇念煙,她終究是聽蘇念煙的話的。
“如此,不妨看看,今日送去的膳食還會不會有事。”明鏡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左右對外只是說餘姑娘風寒,想來下毒之人未必會察覺到不對勁,若是繼續下去,便可當場拿住,若是停了手,再想其他辦法也是一樣的。”
蘇念煙很是認可這個提議,掐著時間算,如今也該是送膳的時辰了,便讓梔子將自己的午膳也送去餘文茵房裡。
“至於世子的……”蘇念煙一時還是改不了口,對方的表字都在嘴邊了,卻還是被吞了下去,繼續稱其為世子。
“紅纓。”顧枕書堅定地說道:“下官同長公主一同去吧。”
蘇念煙僵硬地點了點頭,總覺得對方的行為有些過於熱絡了,於是帶著明鏡和杜娟逃一般地往梨香院趕去。顧枕書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嘴裡似乎在唸叨著什麼,這點還是杜娟發現的,不過他們相隔太遠,杜娟也聽不清他說的話。
“像是什麼密語。”杜娟低聲說道,“也可能是奴婢多疑了,這樣傳話奴婢也沒見過,可能只是世子在自言自語。”杜娟伸手,抵住蘇念煙的後腰,將其往前推了推,催促蘇念煙趕緊走。全公主府也只有她和留在京都的萬嬤嬤敢這麼做了。
一行人來到梨香院時,恰巧與送膳的張貴家的擦身而過。蘇念煙格外留意了這名婦人,看著對方不過十七八的模樣,在這個朝代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張貴家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是健康的小麥色,想是常年幫父兄勞作,曬成這般的。
只是這位婦人看著有些瘦弱,還總是躬著身子,走起路來也晃晃悠悠的,蘇念煙看她沿著梨香院外牆往前走,發現她根本不走直線,總是三五步就歪一下,讓蘇念煙害怕她會撞到牆壁。
只是簡單的第一印象,就讓蘇念煙懷疑此人是否有下毒的能力,縱使是宮裡老練的姑姑,下手害人性命的時候,都會惶恐不安,這人看著只是一般農戶家的婦人,當真能夠沉得住性子,做出下毒之事?
“長公主在看什麼?”就在蘇念煙觀察張貴家的時候,後頭的顧枕書追了上來,起初他並未注意到沿著外牆行走的婦人,還得蘇念煙提醒。“看著柔弱,所以下官才說,未必是這人,她不過是擺出來的假人罷了。”
說著,顧枕書搖了搖頭,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蘇念煙先行進入梨香院。
一行人走進梨香院,正廳內擺著一桌子美味,其中有葷有素,想來是大廚房聽說蘇念煙頗為照顧餘文茵,況且餘文茵病了,特地做些好吃的討好。
桌前,李大夫一臉正色,用細小的銀針一個個試菜,只見他先是將桌上的葷菜都試了一遍,甚至拿起快子嘗了一嘴,又試過素菜,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
一旁的彩月雖然不服這般放蕩的大夫,可聽到是蘇念煙讓他來的,也是敢怒不敢言,一直盯著對方,防止其唐突自家姑娘。
“難得見這白玉般的粥飯。”李大夫看見幾乎被煮得晶瑩剔透的白米粥,眼睛都冒起了光,讓蘇念煙一度以為,自己府裡是不是苛待了對方。
只見李大夫捧起白米粥,細細聞了聞,突然眉頭又皺緊了,趕緊抽出銀針,試了試。連帶著蘇念煙和顧枕書的情緒也被調動起來,狐疑地站在李大夫身後,可是這支銀針並未有明顯的變化。
“唐突了。”李大夫說了聲,張嘴要嘗,身邊的彩月趕緊攔住,她從飯盒裡取出一隻備用碗,盛了幾口白粥,遞給了李大夫。李大夫只嘗了一口,便將口裡的白粥吐了出來。
“此味道甘苦,有古怪!”李大夫頓了頓,突然笑道:“倒是個聰明人,若是將毒下在菜裡,難保夫人會不會吃,若是下在粥飯裡,夫人或少或多都會吃下些的。這毒有些意思,想來不是尋常的劇毒之物,或許是偏重了些劑量的藥,我得拿回去看看。”
說著,李大夫端著整碗粥飯就出去了,也不管屋內人臉色難看的表情。
得知粥裡被下了藥,旁人哪裡還吃得下飯,一屋子人都盯著桌上的美味佳餚,沉默不語。半晌後,還是床上的餘文茵發出吃痛聲,才將眾人的意識給拉回來。
彩月本想夾些菜過去,喂餘文茵吃些補充體力,可是想到剛剛李大夫說粥飯裡有毒,一時停下了手,最終只端了小半碗肉湯過去。
“午膳是誰送來的?”蘇念煙蹭到了餐桌邊,桌上還擺著那碗裝著白粥的小碗。蘇念煙還是初次見到這種陰損招數,難免好奇,於是學著李大夫,想要聞一聞被下了毒的粥飯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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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蘇念煙還沒有湊近,碗就被顧枕書端了去。
“長公主可得愛惜身子。”顧枕書用若無其事的表情,攪動著手裡只有幾口的粥飯,當然,他也是好奇的,便當著蘇念煙的面聞了聞,說道:“只是尋常的米粥味,並無旁的,長公主與下官都不是神醫,恐怕是聞不出來的。”
話說到此,蘇念煙不得不放棄。而那頭將半碗肉湯餵給餘文茵後,彩月才從裡面出來,跪著回答蘇念煙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那婦人的名姓,只是一直都是她送飯來的,我就沒有在意,今日險些餵給姑娘,若不是李大夫阻攔,我萬死不辭!”說著,彩月哭了出聲,只覺得委屈。李大夫在攔下她的時候同她說明過緣由。
起初彩月以為是蘇念煙動的手,還想求李大夫救救餘文茵,可是李大夫卻說,若是長公主動手,便不會在路途中斷藥,反而讓此事暴露出來。彩月不懂背後的彎彎繞繞,她只是一味地聽話,既然如今大夫說不是長公主所為,她便暫時相信並非長公主所為。
“張貴家的。”蘇念煙喃喃道,看向一旁的明鏡,“讓小廚房將本宮的齋飯送來,一樣讓張貴家的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