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當真果決。”
就在定下張家暫由四夫人代為掌家後，四夫人便給衙門裡的官員各自許諾了銀錢，讓府尹早早將桉子給判下來。府尹收了銀錢，又得了蘇念煙的暗示，立馬將張家二房三房的男丁女卷抓來，對內只說她們縱容武氏勾結西涼，對外卻說是他們密謀謀害張氏夫妻。
張家二房、三房的人手頭沒有銀錢，無法打點上下，也知道勾結西涼乃死罪，如今只判流放算是輕的，奈何平日仗著家事，猖狂慣了，不服管教。最終還得是四夫人進大牢遊說，才讓他們閉嘴，吃下這個啞巴虧。
只是張家此番元氣大傷，雖有殷實的家底撐著，卻再無往日風光，幸而李家和賀家沒有就此踩上一腳，不然真就萬劫不復了。
“這位魏夫人也是個人物，長公主慧眼識珠。”次日，賀家的掌家主母李夫人便來蘭園拜訪，同時帶來一個壞消息，“可昨日盛老夫人來蘭園請人，揚州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長公主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
“本宮也不想繼續欺瞞，倒是李夫人此番前來，就是同本宮說此事？”蘇念煙翻動著手裡的經書，連著一月，她都沒有再去過空巷寺了，如今外頭又有這樣的傳聞，怕也不再適合隨意露面，只是自己這個修行之人的身份怕是不保。
“陛下已經知道長公主所為，怕是日後要問的。”李夫人笑著，臉上有些無奈。蘇念煙料定她不敢將揚州的情報呈交皇帝，若不是她，便是賀家或者揚州其他暗探所為了。
“本宮做成此事，打壓了張家，還挫了武氏的氣焰，不想李夫人是個無用的，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蘇念煙羊裝生氣，心裡已盤算好該如何向皇帝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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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該如何請罪，那得看皇帝何時問責自己了。如果現在問責，自己就得向太後求助了；如果等到自己的計劃實行完畢，自己便可以大義凌然地將張家和李家孝敬的銀錢，大部分交給皇帝，假說為皇帝擴充國庫，事情既然定下，再讓太后從中求情，皇帝也無法拿自己怎麼樣。
如此想著，蘇念煙舒心不少。
“還請長公主恕罪，江南商賈之家隻手遮天，陛下也是怕賀家忙於應酬和刺探，才會分佈其他眼線。況且昨日張家的事情鬧得太大，不只陛下，恐怕連武家的大老爺也知道了。”李夫人搖著頭，繼續道：“李家的趙夫人，可是和武家連過宗的。”
“雖不是什麼要緊的關係，加之武家已經將一個庶女嫁了過來，才沒有聯絡趙夫人的。可如今，張家元氣大傷，能夠爭奪皇商位置的，便只剩下我們家和李家了，趙夫人想為李家人謀個差事，武家也想著重新掌握一家鹽商，必然會有書信往來。”李夫人暗示得已經非常明顯了。
武家想要重新建立聯系，斷然不會再選張家，且張家如今剩下個寡母撐著，府裡成年的孩子也被官府抓了去，他們家犯下的可是勾結西涼的罪名，武家犯不著在這事兒上觸皇帝的逆鱗。
“李君怡？”蘇念煙微微抬起頭，看向屋子的梁頂。李家大公子如今還未娶親，怕是趙夫人刻意為之，用婚約吊著賀家，再讓李君怡與張南嘉交好，現在既然武家要橫插進來，她自然是要踢掉賀、張兩家的。
“我家那不重要的女兒，雖然定了婚約，但終究是趙夫人的口頭承諾，未過官媒的。”李夫人委婉地說道。
商人的口頭承諾，不就等同於畫大餅，是毫無用處的嗎？
“對付李家，得從趙夫人身上下手？”蘇念煙話裡帶著疑惑，她原本只想拿下張家，故而對李家並未多加瞭解，只知道李家是常與京都勳貴通婚的，旁的不甚了解。
吞下張家，蘇念煙是為了擴充自己公主府的財力，吞下李家，就是純粹在為皇帝辦事了。
“趙夫人是京中伯爵家的千金，雖然論眼力不如盛老夫人，但是膽識卻是勝過武家那個庶女的，趙夫人不信神佛，也只有一個兒子，對內將庶子庶女們管得滴水不漏。長公主可曾聽過，李家除了李君怡這個紈絝，還有別的嗎？”
李夫人抬手，接下明鏡奉上的茶水，側過頭，往裡間偏了偏身子，“那個叫石榴的人，長公主萬不能放。”只是蜻蜓點水的代過一句，又議論起李家的事兒，“長公主來得晚，若是早來幾年，李君怡的名聲也不是這般的。”
“我也不至於糟踐自己女兒不是？原本是個翩翩公子，結果一件事情落了名聲。”李夫人露出詭異的笑容，不用蘇念煙多問，那件事情肯定是李夫人做出來，用來擊潰完美的李家的汙點。
“那依李夫人看，該從李家的誰下手？”蘇念煙懶懶地歪下，現在該對方出點力氣了。
“李家大老爺，是個不輸張大老爺的滑頭，想從他手裡拿到好處，還不如將他也給了結了。”李夫人半開玩笑地說道，“李家家規也是怪，家裡只留嫡長一房，庶子們要去產鹽地定居，嫡子則會去蘇州另謀生路。李家大老爺的親弟弟，便是如今蘇州織布行李家的老爺，關係錯綜複雜，一時也沒有下手的點兒。”
李夫人說話時，蘇念煙只是盯著她，並未說一句話。李夫人飄忽的眼神，其實就是在告訴蘇念煙，她早就有了主意，只是想讓蘇念煙開口求饒罷了。
“長公主為何這麼看著臣？”李夫人注意到了蘇念煙的目光，笑著問道。
“本宮在想，夫人打算演到什麼時候，本宮可是看膩了這種戲碼。夫人若有條件，只管提，但都是為皇兄辦事，夫人不會打算趁火打劫吧？”蘇念煙嘲諷地笑著。
對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夫人臉色露出難色，但也只能如實說道：“長公主何嘗不從劉氏身上找找破綻呢？”說著，李夫人站了起來，這就要告辭離開，還說自家正在準備遊湖畫舫，忙不過來。
“劉氏便是那個被李君怡搶了去，做庶子之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