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寧記憶中的齊殊也會做菜，但手法都很生澀，切的菜也是有大有小手法不一。
一看便知是生活所迫，才不得已下廚的男人。
可眼前的齊殊，刀起刀落，如同耍雜技一樣能齊齊整整切出許多菜來。
他的動作不光是快，還很嫻熟，成品也很漂亮，下鍋翻炒的姿勢更是掌握了幾十年老師傅的精髓。
趙泠覺得，這要是給他一個合適的場合，他甚至能顛鍋。
“……”
不會下廚的秀才，不是好秀才？
光是想想，都覺得挺魔幻的。
趙泠默默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齊秀才，你有沒有考慮開一個路邊小攤？專賣小炒！”
“賣小炒？”齊殊詫異的轉過頭來。
趙泠視線落在他清瘦的小臂上，頓了下才說，“我看你廚藝嫻熟，比那些嬸子大娘做的好吃多了。咱們要是去街上開攤，生意保準不差。”
齊殊聽完這話，輕笑了一聲，反問道：“咱們？你隨我去？”
“我？”趙泠立刻搖頭，“我不去，我還有別的事做。”
齊殊便也挑眉道：“那我也不去。”
趙泠：“……”
她也就是一時興起，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齊殊爭執。
等飯菜都出鍋後，外面突然下起了劈里啪啦的雨。
趙泠站在門口看了眼，整個夜空陰沉沉的，像是有大片烏雲積累在上空。
她又走回來，對齊殊說：“就在這裡吃吧？外面天黑了，還在下雨。”
說罷，搬來幾個小凳子放好，又對齊殊說：“感覺會下暴雨，也不知道你家這房子結實不結實。”
房子倒是不錯，寬敞還帶著個大院子。但瞧著就像是老齊秀才當年跟別人手中買來翻修過，也不是新屋子，這廚房還有塌陷呢！
齊殊把最後一個湯端上桌，抬眸看了眼外邊，又抬起頭看廚房屋頂。
塌陷的地方之前找人修補過了，但這會兒還漏水，他只好找個木盆放在那裡接著。
趙泠給小花洗了手，轉頭看了眼，說：“等錢賺多了，先把這院子推翻重蓋。”
齊殊看過來，把筷子放在桌上，笑問：“不準備去更大更繁華的地方？”
“當然要去。”趙泠無所謂道，“但你沒聽說過落葉歸根嗎？走得再遠飛得再高，難以捨棄的卻始終只有家鄉。”
趙泠對河西村的趙家沒什麼歸屬感，但那裡畢竟是她來到異鄉後，第一個能確認身份的地方。
趙婆子在別人眼裡縱有千般萬般不好，對趙寧寧這個女兒，卻是掏心掏肺。
趙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趙寧寧的身體裡醒來，更不知道趙寧寧去了何處。但既然她成了趙寧寧，那便要肩負起屬於“趙寧寧”的責任。
起碼給趙婆子養老這個事兒，就在她的計劃內。
齊殊聽完後，也沒多說，只是點點頭。
一家三口才落座，柳文慧就頂著雨從那邊跑了過來。
她進屋後，看著已經開始吃飯的三人，又是生氣又是委屈：“怎麼吃飯也不喊我？”
趙泠沒說話，選擇不搭理不交流。
齊殊抬頭看了眼，只淡淡道：“坐下吃便是，嚷嚷什麼？”
他發了話，柳文慧便什麼都不敢說了，乖乖的坐了下去。
……
河西村，趙家。
趙小禾下午出了齊家後，先去了趟山下的茅屋。
凌夜寒不在，約莫是有什麼事出去了，趙小禾便留了點吃的給他，又把做好的衣服壓在床板那裡，這才挎著包袱回了趙家。
她進門時，只聽見屋內鬧鬧騰騰的，心知是趙婆子因為趙老三的回來正高興呢，便悄無聲息的先進了自己屋子。
小草正在屋內縫補破了的衣服，見趙小禾回來，高興的起了身：“姐，你咋回來了？小姑不要你了嗎？”
“沒有，我自己要回來的。”
趙小禾說著，往外看了眼，壓低聲音對小草道：“你坐門口去縫，幫我看著點人，我藏個東西。”
小草不明所以，但她和趙小禾關係最好，自然是聽話的出去了。
趙小禾這才蹲下，從床腳那邊搬起一塊地磚，把自己帶回來的銀錢拿出一半放進罐子裡，然後又填埋後，把地磚挪了回去。
那罐子裡埋在地底下，床下一般沒人看，便是看到了也不會懷疑。
而且地磚是實心的，挪開後也要挖一會兒才能看到罐子，比起其他地方，這一塊已經算得上安全。
藏好東西後，趙小禾起身，留了三十文錢後，又把剩下的放在了門口。
門檻下方也挖個洞，直接用布把錢包起來，往裡面一放。雙腳再踩平，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是趙泠教她的，狡兔三窟，永遠都不能把值錢東西放同一個地方。
原來防個趙婆子也就罷了，就算錢被拿走，小姑也能替她討回來。
可現在，那個討人厭的三叔回來了，趙小禾不得不多留一手。
趙小禾剛藏好東西，就聽見趙婆子的大嗓門：“小草，你坐門口幹什麼？我剛才瞧見有人進屋子去了，誰啊？”
小草站起來，有些緊張的回頭看了眼趙小禾，趙小禾走出去，平靜道：“是我，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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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婆子一見她就擰起了眉頭：“你不好好伺候你小姑，回來做什麼？”
若是在以前，聽到“伺候”這種話，趙小禾定要滿腔怒氣。
可現在，她卻只是平心靜氣道：“小姑叫我回來的，還有事讓我給大家說，阿婆也聽一聽，事關小姑賺錢的。”
趙婆子果然對閨女上心，兒子也被拋在腦後，走出門來問道：“什麼事？”
趙小禾便把收皂莢之類的東西說了下，趙婆子卻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閨女她……她都要開始做生意了？”
普普通通的農家人，誰搞過這樣大的陣仗啊？
簡直叫趙婆子心頭發顫。
趙小禾卻格外淡定，點了頭說：“小姑說這只是個開始，她手頭也沒多少錢，先試著做一做。做不成了，再考慮別的。對了……”
說到這裡，趙小禾突然轉身進屋，把那個包袱拿出來，展開給趙婆子看。
裡面除了趙小禾的衣物，還有兩筒洗髮水。
她對趙婆子說：“這是小姑讓我特意給阿婆帶回來的，是桂花香，阿婆最喜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