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頭也跟著在趙泠身邊坐下，卻只是緊繃著臉，什麼話都不敢說。
連茶也不敢喝。
倒是趙泠，端起來品了下，咂摸道：“好茶。”
盧沛笑著挑起眉頭，搖搖扇子說：“齊家娘子看起來還是個品茶的行家。”
“盧老闆過獎，只是有幸喝過不少茶湯而已。”
只是隨意一提及，趙泠就開門見山道：“盧老闆讓於爺去河東村找我，想必對我昨日說的話，也是感興趣的，不如我們直接點？”
盧沛晃著扇子笑問道：“怎麼個直接法？”
趙泠抬眸看著他，眸色直勾勾的，笑意斂起來，多了幾分認真。
“那就要看盧老闆想怎麼合作了，要麼與我們簽訂代理合約，包圓某個州縣之類的地方。屆時從我手中以低價提貨，然後在那些地方二次售賣，這就是我如今與其他人合作的代理商模式。”
一提到代理商模式，眾人都十分好奇，就連盧沛也不例外。
其實他覺得這個和他們賺差價的賣貨方式也差不多，但趙泠提出的觀點和方式更為新穎，而且優惠和其他的商戶也不同。
這讓盧沛非常感興趣。
他本意今日是要刁難趙泠的，但在聽趙泠詳細講述這些東西後，反而心緒都冷靜下來了。
直到趙泠說完，他才提出自己的疑問：“若是別人的貨物，賣到我的市場上了，那要如何處理？”
“盧老闆說的就是竄貨問題，到時候真出現這個問題了，可以向廠家也就是我這邊舉報。”
趙泠平靜解釋：“只要證據確鑿，對方也供認不諱，那麼東西他要收回去，我這邊還要處罰他，扣除部分錢財補償給被竄貨的一方。”
“扣除的錢財，來源於提貨前的打款額，這其中的百分之十是要當作誠意金的。”
趙泠說完後，盧沛卻哈哈大笑起來。
他手中竹扇搖得漫不經心，眼中卻全都是精明：“齊家娘子這話有趣，為何別人就要心甘情願叫你扣除錢呢？我若是另一個地方的賣家，我能賣出去那是我的本事，你若是扣我錢我自然是不願意的。”
“問得好。”趙泠說道，“為什麼別人心甘情願叫我扣錢？是因為他最終還是想賺這個錢，就像盧老闆這樣。”
盧沛面色笑意頓住，半晌沒說話。
趙泠說道：“首先罰款不可能過高，也不可能超過諸位合作伙伴的接受度。其次，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我約束不了其中一位，那麼我的產品就難以約束市場。”
“有能力的人，自然不會被某些區域所限制，完全可以升級為更高階的代理。便是接手天下各處所有的商行，我都是沒意見的。”
“但接手的前提，就是確實能把這個東西賣出去，讓他賺到錢，我也賺到錢。”
趙泠看著盧沛說：“這麼聽來，還是很合理的吧？”
盧沛沒說話，搖扇子的手卻緩了許多。
趙泠又說：“盧老闆也別說我是淨賺不虧的，大家從我這裡拿貨，我低價批給你們，能賺的有限。而且到了年底，對於提貨最大的代理商，還要我反倒給他錢來獎勵，說起來我其實並沒有賺多少。”
“盧老闆也清楚，若是我直接去賣，當然賺的更多，基本上這個錢就被我獨佔了。”
盧沛聽到這話，眼眸閃了閃，卻是似笑非笑道：“但你不能，也不敢。”
樹大招風，在鎮上就讓他們胰子賣不出去，擋了許多的財路。
若是去了別的地方，小小一個齊家，能承受得住多少人的打壓？
她的結果只能是死的很慘。
趙泠很坦然的點頭：“是，我的確不能也不敢，所以才把這市場大方的分出去，讓大家都來分一杯羹。若是盧老闆想要利用這個來和我談條件，那真的不好意思，已經錯失機會了。”
趙泠說得錯失機會，盧沛也清楚，他昨晚連夜叫人去查了，趙泠的洗髮水工坊的最大東家其實是徽縣的符家。
符家雖然坐落於徽縣，但生意遍佈各地，不能說是最大的商戶，但在岷州這一帶那是響噹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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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沛的生意和對方比起來，只能算是小打小鬧，能拿出來的也就這座賭坊了。
偏偏賭坊這個東西，是處於灰色地帶的產業，說不準哪日就被上面給查抄了。
盧沛想要和趙泠合作的原因，也就是這個，急於把自己的路子給洗白。所以說起來，趙泠反而不急，畢竟找她合作的人不少。
真正著急的，是這個看起來不顯山不顯水的盧老闆。
趙泠很是氣定神閒，她平靜的看著盧沛，見證著盧沛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好一會兒後，對方才沉聲道：“另一個合作方式呢？”
趙泠聳聳肩說道：“和符家一樣，出錢入股，成為工坊的第三股東。以後每到年底，便針對工坊的利潤來給你分紅，可以說是躺著拿錢。”
躺著拿錢……
聽著很誘人，可盧沛又不是小孩子，怎能不懂其中的風險。
“若是工坊一年到頭沒有盈利，我是不是也一文錢拿不到，投進去的成本錢也拿不回來。”
趙泠笑了起來，明明容貌年輕又嬌豔，此刻卻像是老謀深算的狐狸：“我也不瞞盧老闆，的確是這樣。”
盧沛“嘖”了一聲，好半晌沒說話。
趙泠知道他心中在思索，也不催促，她確信對方會答應，不過是條件上誰來讓步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盧沛果然開始和趙泠談當代理商的條件。
對方果然是經營賭坊的老手，出口就狠壓價，比趙泠給符家的提貨價還要低，趙泠直接一口回絕。
“所有提貨價都是按量來的，我不可能給盧老闆走後門。你若想要這個價格，除非籤大單量，否則我難以給別人交待。”
無論盧沛怎麼說，趙泠就是油鹽不進，這麼折騰半晌，兩人情緒都有些不耐煩。
片刻後，盧沛眼睛轉了轉，突然緩和語氣，笑哈哈的對趙泠道：“這樣罷，既然齊家娘子來我這賭坊了，不如我做主叫齊家娘子來玩上一玩。”
“我們來賭上一把，若是齊家娘子贏了，今日條件全聽齊家娘子的，我什麼話都不再多說。若是齊家娘子輸了，那便給我降兩個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