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對燕赤俠的瞭解,僅來源於聊齋,與衍生出的一系列同人或電影,可在這個世界,燕赤俠的大名,是真真的名滿天下。
既便是癩頭和尚這樣的高手,都不願與燕赤俠動手,修行門派如遇燕赤俠拜訪,首先不是受寵若驚,而是頭疼異常!
也只有王宵低估了燕赤俠對這方世界的影響,無知者無畏,才敢於詐稱受過燕赤俠指點,結果引來了燕赤俠真身,還真被指點了。
張漢穆冷冷看著王宵,很快調整了心境,錚的一聲,撥出背後的寶劍,傲然道:“此劍,乃是我龍虎山鎮山之寶斬邪劍之雄劍!
貧道足歲二十六,三年前,凝成極品金丹,丹成三轉,乃我龍虎山內院兩百年來所僅見,師祖大喜,於我丹成之日,賜下雄劍,囑我以此劍斬妖除邪,安天下蒼生!
王大人既然口口聲聲劍道以人為本,或許到了燕赤俠那等境界,確是如此,但以你我之造詣,有沒有一把好劍,區別還是很大的。”
王宵現出了凝重之色。
他以前斬殺的金丹,都是普通乃至於次品金丹,而張漢穆結了極品金丹,雖只是金丹初期巔峰,卻比那些人強了不知幾許。
張漢穆留意到王宵的神色,又道:“貧道也不欺你,主修誅邪神雷,已化入劍法當中,你先出手罷!”
王宵暗暗冷笑,張漢穆可沒那麼講規矩,分明是想要先看清自己的路數,憑藉他的金丹修為,後發制人!
不過他也不懼!
如今王宵迫切需要與強手過招,用以參悟儒家神通。
“看劍!”
王宵身隨劍走,揮手一劍,挾帶起無邊的劍光,如一蓬光球,狠狠刺去!
龍虎山的鎮山劍法名青萍劍,以形如水上青萍得名,暗合三百六十五大周天天數,講究有頭無尾,無頭無尾,無頭有尾,功參陽陽,奧妙無窮!
“來的好!”
張漢穆一劍橫削!
雖只平平一削,卻給王宵一種蒼龍攪海、別開洞天的感覺,又兼具風浪躍鯉、淵中求珠之妙。
分明張漢穆在劍道上的浸淫極深,走的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兩條路子。
通明劍典修的是劍丸,以劍丸作為性命根本,而張漢穆修的是金丹大道,劍術雖是技,卻也不可忽視。
“當!”
兩劍交擊!
王宵的劍氣凌厲之極,斬風破浪,一往無前!
而張漢穆的斬邪劍中,卻是一蓬黑光暴發。
誅邪神雷!
王宵頓覺半邊身子一麻,如同面對天威降臨,霎時間,全身竅穴,晶瑩劍光吞吐,劍池中掀起了狂風巨浪,萬家燈火圖也劇烈抖動起來,文氣與劍氣自然而然的契合,迎向那蓬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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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張漢穆輕咦一聲:“你對雷霆有了抗性?看來是與我龍虎山的外院金丹交手,自行領悟所得,可惜若非你大逆不道,敢殺我外院中人,貧道還真想把你引入內院,共參無上金丹大道。”
王宵體內翻江蹈海,極品金丹果然與普通金丹差別極大,真元更加精純、渾厚,威能遠超普通金丹十倍以上!
可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隨著真元轟來的誅邪神雷,一串串的在體內炸開,若非王宵的劍氣鋒銳無匹,又修有文氣,可快速修補經脈,得了官氣,有了融煉天下萬物的特怔,還如張漢穆所說,在與龍虎山普通金丹的戰鬥中,領悟出了一絲雷霆屬性。
哪怕換上一個與張漢穆同等修為的金丹高手,怕是這一下就要身受重創。
“呵,你除了大言不慚,還會什麼?”
不過王宵嘴上不服輸,輕蔑的一笑!
“你想見識?也罷!”
張漢穆倒不惱,運劍如風,反守為攻。
他的劍術,奇正相生,嚴密緊湊,驚險精奇,剛柔相濟,虛實相承,陰陽起伏,連綿不絕,一環套一環,是王宵自出道以來遇上的頭等大敵!
“好劍法!”
王宵精神一振,揮劍迎上!
一時之間,一團烏光,一團銀光攪在了一起,周圍數十丈方圓的草木悉數被劍氣削成碎渣。
雖然王宵吃力之極,不僅在真元上處於絕對劣勢,還每時每刻都得化解轟入體內的誅邪神雷,整個人的精氣神攀升到了極致,如拉滿的弓弦緊緊繃著,在敗亡與下風之間徘迴,但他仍以十二套基礎劍法禦敵,並不打算放出劍丸。
一來,與高手過招,機會難得,他需要在極限下壓榨自己的潛能。
張漢穆的劍法遠不如燕赤俠,但燕赤俠的劍招沒有殺氣,只是單純的指點王宵,而張漢穆招招要命,稍有不慎,就會斃命當場。
這正是最好的試煉!
二來,面對如張漢穆這樣的高手,放出劍丸要把握時機,不說一擊必殺,也要將之重創,否則就成了添油戰術,會讓張漢穆有所防備。
時間快速流逝,轉眼拼了百十招,王宵緊咬牙關,面色赤紅,官服被割的支離破碎,渾身大汗淋漓,蒸出一團團的氣霧,劍池中的劍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縱然全身竅穴中的晶瑩小劍齊齊噴吐劍光,也抵不上劇烈的消耗。
反觀張漢穆,氣定神閒,畢竟修為的差距太大了。
按修行界通行標準,王宵只是築基中期,而張漢穆已經結了金丹,還是極品金丹,倘若讓外界知道王宵能和張漢穆硬拼百十招卻不敗,足以揚名!
不過在強大的壓力之下,王宵的劍招越發簡練,劍光也漸漸收斂,隨時都能重新踏入劍意的第二層,守拙境界。
另於張漢穆的錘鍊下,劍氣、文氣與官氣隱約有了融合的跡象,而且王宵又有那種感覺了,似乎距離進入守靜篤、至虛極的道家至高境界只有一線之隔。
“雷神降世!”
張漢穆留意到王宵的變化,眼神一冷,勐的伸指大喝!
轟隆!
憑空一道雷霆炸響,一名金甲神將在雲端現出身形,揮起雷槌,向下一擊!
“喀察!”
一道黑色電光直直向王宵打來,就彷佛外太空發射的鐳射武器,避無可避!
轟!
雷光準準擊中王宵,炸了開來,這一瞬間,王宵全身都麻痺了,體表黑色的電蛇繚繞!
卻是緊接著,王宵心神一震,在雷擊的強大壓迫下,終於再一次踏足守靜篤,至虛極狀態!
時間彷佛靜止,王宵能清晰的看到電蛇在破壞自己的身體,文氣與劍氣如潮水般湧出,抵擋著電蛇的侵害。
原本只差一線的方田神通,自發運轉,所有的滯澀之處,全都不翼而飛,識海中,開始有個聲音迴盪:又所析理以辭,解體用圖,庶亦約而能周,通而不黷,覽之者思過半矣!
陡然間,王宵的識海中,當的一聲鐘磬鳴響,精神無限撥高,以上帝視角看向自身,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一眼就看破了電蛇的銜接中,存有破綻!
方田終於成了!
王宵也從守靜篤,至虛極的狀態中退出,毫不猶豫的運起劍氣,切向那破綻處!
就如毒蛇被釘中七寸,電蛇化作電光消散,又見張漢穆正向自己抓來,顯然是欺負自己渾身動彈不得!
‘好機會!’
王宵眼裡精光大作,劍丸沖天而起,嗡的一聲,化作三寸小劍,疾斬向張漢穆的脖子!
“不好!”
張漢穆面色劇變,連忙後仰,自脖子起,整個頭顱金光閃閃!
“嗤!”
小劍擦著臉頰飛過,留下一道血痕。
王宵暗道了聲可惜,他實在是油盡燈枯了,若是在全盛時期給張漢穆來這一劍,即便殺不死也能重創。
此時容不得王宵惋惜,立刻召回劍丸,取出一張神行符,往腿上一打,身形瞬間加速,掠向那茫茫群山。
“該死!”
張漢穆抹了把臉上的鮮血,彷如受了天大的羞辱,怒不可歇,把斬邪劍往空中一拋,身形凌空一躍,緊追而去。
王宵掏出一把丹藥,塞進嘴裡,恢復著幾近於枯涸的真元,但是精神上的虛弱不是丹藥能恢復,剛剛發動方田神通,幾乎將他的精神力抽空。
雖然有萬家燈火圖的上百戶民眾獻出祈願之力,卻仍是杯水車薪。
好在這個地方,距離畫壁不遠了,王宵打算逃入畫壁,禍水東引,自己再從藥園子中的出口逃出去。
張漢穆在天上,時不時一道雷光騷擾王宵,卻沒多大的作用。
不片刻,一座古寺呈現眼前,王宵想也不想的直衝而入。
那老僧依然坐在殿心,閉目垂首,如死了般。
“大師,借個道!”
王宵向畫壁疾掠!
張漢穆也降下身形,跟著進了殿,一見這情況,頓時暗道不好,以他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畫壁的後面,是一個洞天!
要是讓王宵鑽了進去,恐怕很難找到。
當即也加速往裡面衝!
“砰!”
卻是砰的一聲巨響,王宵撞在了石壁上,巨大的反彈力量,卷的他倒飛而出,渾身痠痛!
顯然,老僧不讓他進畫壁了!
“砰!”
張漢穆也猝不及防,沒想到是這結果,和王宵一模一樣,被撞飛了!
“我草你家拿拿的,你這死禿驢!”
王宵氣的破口大罵。
可罵歸罵,他的動作卻如行雲流水,藉著倒縱之力,竄的無影無蹤。